26、【文豪野犬/新双黑】旅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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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个人的话，天黑了会感到不安吧
手机屏幕的敲字以一个句号作完结，中岛敦收回了手机，把视线移动到暗黄色的天空。
天空单调得只剩下渐作黑影的的云，以及几只摇摇欲坠似的飞鸟，远处的山林已经模糊成了黑色的剪影，逐渐和天际的黑暗融为一体。蝉在附近汲取着新鲜的树汁，一边喝着一边发出知了知了的声音，但无论怎样听都感觉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是呢，现在该是休息的时候了，该和家人好好吃顿饭，但这对于独自在外的中岛敦来说，无疑只是奢望。
因为好奇视野以外的世界，一个人踏上了独自外出的旅途。即使上车回家的时候，也不敢轻易地闭上眼睛；回到了家，即使开了灯，也不会有人对他说“欢迎回来”。
他正过着独居的生活呢，因为自身的一些原因。正因如此他才明白，一个人生活的时候要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强。
夏蝉乌黑的眼珠如汪珍宝般盯着夜灯下的少年，它的啼唱被短暂的高歌掩盖住了，是电车刹停的声音。
中岛敦上了末班车，有所留恋地转身凝望门窗外的景色，电车开到了僻静的山林，身影隐没到一片混沌中。车的后方是一座城市，如湖面浮光泛着暖洋洋的灯光色，这些光将成为地上的繁星，一张一合间无声记录眼睛未曾注视的故事。
对于中岛敦来说，他在那个地方的故事就此告一段落了。他抓着扶手，像小鸭子一样左右摇摆着在车上行走。
——啊，找到了。
他看到了一个自己认为比较合适的位置，摇摇晃晃地向那边走，不料电车一震的瞬间，倍感疲劳的他还是撞到了坐在扶手杆旁边的人，他自己也在惊慌失措中突然撒手，搞得携带的东西哗哗地掉一地。
“对、对不起！！我马上把东西收拾好！”
混乱了，脑子也随着车子空空的震动迷失了方向。中岛敦不敢怠慢地收拾着地上的东西，不时瞄一眼刚才的那个人。
看起来脾气不怎么好呢，是一个稍比他高的黑发青年，鬓角的末端还染着一层奇怪的白色。
那个青年似乎发现了中岛敦对他的可以留意，于是将目光对上了中岛敦的眼睛，反应过来的中岛敦打了打寒战，更加谨慎地朝眼前的青年低了低头。
——啊，拜托……与其一声不哼的，不如直接责备我吧。
一边想着，中岛敦一边加快了捡东西的速度。电车的晃动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又开始了。即使这一次中岛敦比之前更加留心，但还是有一支笔调皮地跳出他的手掌心，往车子的另一头滚去。
出于无奈，中岛敦只好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转过身去追那支加速逃跑的笔。等他回来之后，他却发现自己的东西被人收拾好了。
“请问？”
他指了指青年旁边的袋子——准确来说，是他自己临时放下的袋子。
黑发青年抬了抬头，不咸不淡地回应了一句：“坐吧”，然后自顾自地读起数来。
“真的没问题吗？”，中岛敦试图问这个外表看来难以搭话的少青年，可是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会耐心地回应他下一句。于是，中岛敦索性乖乖地坐了下来。
“看看有没有落下东西。”
“唔欸？好的，刚才谢谢你。”
对方漫不经心地提醒着，中岛敦却像听到了长辈的命令一样，乖乖遵从对方的指示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袋子。电车还会偶尔给他捣蛋，不过中岛敦也已经学会了，即使是笔也不能掉以轻心！
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相处啊，这个人。他想重新确认一次自己对这个人的印象，这么一来这也算第二印象了。
收拾完东西后，周围陷入了意料中的安静。车子的声音是最大的主唱，歌声婉转的夜莺、呀呀唱戏的夏蝉，无一不苦手于与车子合唱。
中岛敦百般无聊地伸直了腿，然后把手放到双膝上，偶尔也会盯着晃动却不接头的鞋子，做着常人难以理解的小动作。
就在他沉浸在这种小鬼家子的欢乐时，他的笑脸却引起了身边人的注意。
“你平时都这样吗？”
黑发青年不禁问道，中岛敦这时才猛然想起身边坐着这么一个人。
回想起自己自顾自的自娱自乐，在别人看起来会很奇怪吧，明明已经长大了。中岛敦抱着歉意朝青年低了低头。
“因为平时回去坐的车都很晚，周围也没有别的人，不知不觉就会——多了一个还真有点反应不过来呢。”中岛敦尴尬地笑了笑，“抱歉啊，给您添麻烦了。”
黑发青年愣了愣，黑色的眼珠把视线移回到书上，“没关系。”
“那个，能冒昧地问问您的称呼吗？”
“芥川龙之介。”
“芥川……先生？嗯，您平时也是这么晚才回家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芥川龙之介警惕了一眼眼前的中岛敦。起初，中岛敦还费解地眨着眼睛，当他可怜的常识终于敲门回脑时，他才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话会引起什么样的误会。
“请不要误会！只是出于一时的好奇，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看着他可怜兮兮想解开误会却无从下手的模样，名为芥川龙之介的青年长叹一口气，又有些无奈地皱起了眉头。
芥川龙之介轻遮着嘴巴，清咳几声后开口回答：“并非如此，这一次只是误了时间。”
“你呢，”他向中岛敦问道：“平时也是一个人回去吗？”
中岛敦微笑着，望着头顶一闪一闪的灯光。“是的。”
“平时会一个人去很多地方，然后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居所。”
“……一个人的旅行吗”
“嗯，是的”
“这样的话，很累的吧”
“的确实呢。”
他们一个人抬头笑着，一个低头不语。
一个人旅行的话，即使筋疲力尽也无法得到两人份的欢乐；即使置身陌生又美丽的城市，心里也是空空的，这份寂寞可不能被美景佳肴填满。
更别提，能有人像现在这样和自己聊天了。
——今天的话，遇到你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
中岛敦擦拭着干涩的眼角，开始斗着胆子和芥川龙之介搭话，他们合起来说话有点像傻瓜，有时会让人发笑，有时会突然吵起来，有时还会有一点伤感的小情绪。当中岛敦看到绷着脸的芥川忍不住笑出声时，他知道，自己这趟旅行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无关于他，就是享受着偶然相遇的意外和快乐而已。
“要到了。”
在他还不停祈祷旅途能无限延长时，芥川龙之介对他说。
如同精灵拿锤子敲碎梦境，电车的提示音是梦醒的闹钟。
“那么，下次见啦！”
正因为和朋友分别是让人不舍却要抑制于心的痛苦，所以一直以来中岛敦才选择要一个人去旅行。
他以元气满满的灿笑送别下车的芥川龙之介。
出了车门，芥川龙之介像被什么拉住似的，朝中岛敦回过头去。
就是现在，电车的门在两人的视线间关闭。
——来不及了！
中岛敦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芥川龙之介被鬓角半遮掩的脸颊。
那个时候，他慢慢开启的双唇对他说了一句话。
三个月后。
人影繁多的城市，从不为多一个或者少一个旅人而改变什么，然而，人却会为一座城市而改变许多。
一个白发少年行走在陌生的街道上，抑制着内心的激动和期待，朝蔚蓝的天空微笑着。他的手里拿着一张三个月前车上捡到的明信片，明信片上，有一名名为芥川龙之介的青年的所在之地。
——那么，下次见
他至今仍记得青年在下车时对他说过的话。
他来到一座居所前，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来敲响了门。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文豪野犬/新双黑】旅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