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幻》林卿

65、六十五

　　次日，顾芷芸同贾瑚一起用过早膳，便同去皇宫。马车先送了贾瑚去太和殿外，这才转个方向进了内宫。顾芷芸先换了轿，向太上皇请安，又送上素日搜罗的几件古玉搏其一笑。随后又道：“儿臣久不至皇宫，今日难得来了，还想去看看驸马的妹妹，顺带也瞧瞧御花园去。”太上皇上了年纪便越发易累，便干脆的放了人，叫她自去瞧。皇后便也一同告退，到了养和殿外，便向顾芷芸笑道：“妹妹既欲逛御花园，本宫便做个向导如何？”顾芷芸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皇后一向避事，这可不像她的风格，但顾芷芸很快反应过来，笑出声来：“皇嫂相陪，芷芸求之不得。”皇后宛然一笑，便先一步向御花园走。
　　走不过半刻，便见了甄贵妃同敬妃在御花园里，面上虽是在笑，实则是你来我往地言语机锋。待她二人行过礼，皇后便问：“本宫同公主要去瞧瞧秀女，你二人可要同去？”她二人不比皇后有权任意宣召，平日只能见见相熟人家的秀女，如今有机会同去自然一口应下。
　　四人刚走至秀女居处，便有一小太监跌跌撞撞地往她们这儿跑。见到几人，如蒙大赦似的跪下，磕头道：“参加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贵妃娘娘、敬妃娘娘。”听了这不伦不类的请安礼，甄贵妃脸便下来了，斥道：“没人教过你行礼吗？小门小户出身的就是没规矩，还不给本宫送到尚刑司去。”敬妃刚被指给还是皇子的皇帝做侍妾时，出身贫寒，只是七品小官的庶女，好容易熬成了妃位，父亲何运礼也成了刑部尚书，可提起原本的出身还是痛脚。敬妃捏着帕子，捂着嘴故意笑出声，道：“啧啧，真是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娘娘不在呢，怎么还劳动妹妹管理宫人了？”甄贵妃凤眼一斜，不屑地一“哼”，冷笑道：“妹妹不比姐姐，自幼学着如何伏小做低、逢迎讨好，妹妹打小学着管家理事。如今见了这等小事，可不敢劳累皇后娘娘费心，自然能处理好。”甄贵妃之祖母是太上皇的奶妈，其父是甄嘉应是江宁织造，甄家几乎是金陵一带的土皇帝，连太上皇的甄贵太妃也不过甄家旁支，甄贵妃自然不把敬妃放在眼里。皇后见小太监像是有急事，又听见不远处传来吵嚷声，便瞪住还要说话的敬妃，沉声道：“都住嘴。你且说发生什么了，吓得规矩都忘了。”后半句却是对小太监说得，甄贵妃两个便不再说，小太监连忙都：“那头枯井里捞出个死人来，看衣服，像是……像是……像是东方家的秀女。”皇后冷下脸，道：“带路。”小太监说句“是”，便连滚带爬地向枯井去。顾芷芸一挑眉，心道：东方桦，柯儿的幼妹，这届秀女中家世顶好的，今日真是赶巧。眼见皇后先行了，顾芷芸自然也快步跟上。
　　枯井在秀女住所的后面，旁边除了一座假山便是些松树，又靠近冷宫，本就荒凉。如今东方桦的尸体刚捞出来，放在了一旁的白布上，血肉模糊的，旁边秀女、嬷嬷、宫女、太监围了一大圈，有胆小的吓得哭个不停。皇后皱着眉，免了众人的礼，一面叫人去唤尚刑司江司正，一面叫人盯住四周，一个人都不能走，又搬了四把椅子来坐下。顾芷芸看一眼东方桦，叹一口气，好好的姑娘就这么没了。又去看迎春，迎春正同皇后家的蒋雯同在一块，虽红着眼睛，但两人看起来还算镇静，不过手还是不住地在抖，到底是第一次见到死人。
　　须臾，江司正便领着人来了，皇后便吩咐她去查验尸体。当着众人的面，江司正用湿毛巾先细细擦净了外头的血迹，仔细验看尸身，又查看了枯井四周。莫约过了一刻，江司正让人给尸体盖上白布，自己上前回禀：“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贵妃娘娘、敬妃娘娘。经验看，这枯井高约二十丈，底下多是石块，东方姑娘应该是掉下枯井，头磕到石块致死。”皇后听罢，一时没说话，其它人也不敢开口，只默默看着。不久，皇后又问：“是失足还是人为？”江司正摇摇头，道：“臣无能，光从尸体实在无法判断。不过，臣在东方姑娘手中找到了一块破碎的布块，像是最好拼尽全力紧紧拽住的。”说着便有尚刑司的宫女呈上布块。皇后看一眼这布块，便觉不妥，这分明是上等的蜀锦，可不是一般人有的。甄贵妃就在皇后身边，自然也瞧见了，便道：“蜀锦是贡品，赏赐皆有记载，又匹匹不同。不若召尚衣司杜司正前来辨认，也可知道这东西是谁的。”皇后点点头，小太监自然赶紧去尚衣司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