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幻》林卿

62、六十二

　　六月初三，林如海离船靠岸，回到了阔别二十余年的京城。等进了城，林如海头一件事便是去贾府接黛玉――恒玉已是时常住在了吏部佘尚书府上。荣国府守门的几个小厮正闲聊，远远望见到有二品官员的车架过来，几人对视一眼，便有一个迎上去问：“敢问是哪家大人？”林府管家林全笑道：“兰台寺大夫林大人。”小厮会意，便知是林如海，忙笑道：“问林姑爷的安，林姑爷这边请。”一旁几个小厮赶忙七手八脚的推开中门，一个跑着往内院报信，其他几个引着林如海的车架往里走。刚下了马车，便有小厮来说：“老太太有请。”林如海皱皱眉，还是跟着往里走。
　　进了贾母正房，林如海先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贾母身边的黛玉。几年功夫，黛玉出落的越发可人了，也越像贾敏了。见着他进来，黛玉连忙起身上前一步，双目蓄泪，又怕他担心，强忍着不让泪落下来。林如海收回目光，先向贾母请安，贾母忙让人扶起林如海。黛玉哽咽道：“爹爹。”林如海也顾不得别人看着，上前揽住黛玉，摸着她的头，自个也红了眼睛，喃喃道：“爹爹的黛儿，爹爹的黛儿。”贾母见了，想起初见黛玉时的情景，也是伤感，口中道：“一别多年，老身还记得你们夫妻同我辞行的样子，转眼间我的敏儿就这么去了。”林如海拉着黛玉同在下首坐了，接口道：“敏儿最孝顺您，还望岳母大人保重身子，不然敏儿去了也不安心。”贾母看一眼一旁的邢夫人、王夫人，又道：“是了，我这些儿孙里头就是敏儿最孝顺，再有就是宝玉同黛玉姐弟了。”邢夫人被不待见惯了，也不理论，而王夫人想起在宫里的元春，顿时就不满了，僵着脸在一旁。
　　林如海又寒暄几句，便说要去拜见两位舅兄。贾母便叫人去喊贾琏陪着林如海，凤姐儿忙赔笑都：“琏儿今日有公事，去衙门了，不如叫兰哥儿陪着？”贾母便问：“他何时有事要去衙门了？”凤姐儿眉毛一挑，笑道：“老祖宗可不知道，还不是大哥哥的吩咐，说是多去学着些东西，大小也是个同知不是，干好了也是能升官的。”凤姐儿早就想着要凤冠霞帔，可惜贾琏不是那块料，如今得了贾瑚的话，正是得意的时候。贾母淡淡的点头，道：“那就叫兰哥儿来。”得了话，下头人连忙往李纨院子去。
　　须臾，贾兰便到了。问过安，贾母便让贾兰陪着林如海去外院。同贾赦、贾政说不过几句话，林如海便觉着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勉强应付着。
　　到了中午，贾母留林如海用膳。林如海开口便推辞了，“小婿堪堪回京，诸事未定，自当回府料理。今日前来，一是替敏儿拜见岳母大人，二是谢岳母大人照料他们姐弟，再者，一别多年，小婿也想接了黛玉两个共叙天伦。”话已至此，贾母也不好多留，便让黛玉去收拾东西。黛玉微微福礼，道：“知道爹爹要来，王嬷嬷几个已经收拾好了。”贾母便知黛玉是一早欲走，心里多少有些不忿，面上仍笑问：“公主殿下一向疼你，你可要去辞行？”黛玉抬头看着林如海征求意见，林如海安抚似的拍拍黛玉的手，道：“您是长辈，已经辞行过，就不再打扰公主了。”既如此，贾母也不多说。
　　宝玉、宝钗、湘云、探春、惜春皆知黛玉要回家去，便赶来贾母处相送。见过林如海，几人才到一边说话。宝玉最不舍黛玉，哭丧着脸道：“妹妹真要走？”黛玉点点头，道：“我总是要回家的。”宝玉愣愣的看着她，半响不说话，宝钗便打趣道：“这是怎么了？人还没走，就想傻了。”湘云扯扯宝玉的袖子，“爱哥哥，你怎么了？”宝玉仍是眼神愣愣的，自言自语道：“回吧回吧，回了家才不会受委屈了，都回吧，都散了吧。”说着眼角便留下泪。黛玉不管宝钗和湘云的目光，低声道：“你好好保重，好好孝顺老祖宗。便是再不爱圣贤书，也装出样子，别惹舅舅生气，害老祖宗担心。”宝玉回过神，瞪着她，道：“你怎么也劝我这个，你……”黛玉摇摇头，道：“我爹爹也是读圣贤书，恒玉日后也要科举，我不劝你什么是因为你不适合官场，我也懒费口舌。至于其它，你要知道没了贾府庇佑，你哪个姐姐妹妹都护不住。”说完便拉了惜春到一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