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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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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顾芷芸辰时方起了。白芷一面伺候她用膳,一面问道:“殿下昨日歇的可好?”顾芷芸摇摇头,轻笑道:“先前尚可,后半夜听了一夜的雨声,闹得很。”白芷笑道:“可不是,昨夜雨下得极大,院子里海棠树都打落了枝。”正说着话,便看见青柠在门口慌慌张张的冲白芷打眼色,顾芷芸笑问:“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慌张?”青柠支支吾吾半天不说话,白芷遂笑道:“不过是小事罢了,殿下不必担心。”顾芷芸剜她一眼,“还是本宫听不得的小事?”白芷欲解释:“我……”却又半天说不出话来。顾芷芸素日最信任白芷,方才不过是打趣,这下便真觉着不对了,盯着青柠,喝道:“出了什么事,说。”青柠吓得连忙跪下了,又看了一眼白芷,方颤颤巍巍地开口:“驸马爷,还在外头跪着,说要见殿下。”顾芷芸回头望向白芷,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白芷,说说怎么回事。”白芷知道顾芷芸的脾气,最讨厌阳奉阴违,故慢慢跪下磕头,道:“殿下,昨日驸马求见,殿下歇了,便没让进来。驸马自个在外头跪了,奴婢以为驸马不过一时冲动,并不知会跪了一宿。”顾芷芸皱着眉道:“你的主意?”白芷低头道:“是,是奴婢吩咐的。”墨兰几个赶忙跪下,抢着说道:“是奴婢们干的,不干白芷姐姐的事。”白芷尤要抢白,却被顾芷芸瞪住了,“想干什么,当本宫是傻子呢。没有白芷的同意,你们敢这样?”红莲急着道:“真不是白芷姐姐,真是奴婢多嘴,才……”顾芷芸冷着问道:“本宫昨日吩咐的话你们是没听到?还是不放在眼里?”白芷示意青柠几个不要说话,自个磕头道:“奴婢领罚。”顾芷芸最舍不得的就是白芷,可到底有心立规矩,便难得对她动了气,沉声道:“拖下去,打二十板子。”屋内几人齐齐开口:“殿下。”白芷向来得宠,别说挨打,便是挨骂都不曾有过,可见顾芷芸是真怒了。再要求情,又怕更惹恼了顾芷芸,只能眼睁睁看着白芷被人架着往院子里去。
院门如今大开着,顾芷芸随着白芷走出屋子,便看到贾瑚跪在外头。顾芷芸看一眼门口的小太监,吩咐道:“把院门关了,把院子里的人都聚过来。”贾瑚刚见了顾芷芸的身影,雨中跪了一夜如今嗓子哑了,还不曾发出声音,便眼睁睁看着顾芷芸叫人关了院门。须臾,便听到里头有板子打到身上的声音,板子动静不小,却没有一句哭声。方才又瞥见了白芷被架着,如何猜不出是白芷为了昨日之事挨了罚。他觉着自个还算了解顾芷芸,也猜到并非是为了他,多半是拿白芷做筏子立规矩。故仍是跪着不说话,果然过一会便听到白芷谢恩的声音。
顾芷芸看一眼白芷,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到底是心软了,吩咐道:“去叫大夫。”青柠几个得了顾芷芸的话,连忙扶起白芷,又赶忙去后头叫大夫来瞧。顾芷芸回了房,一个人待着不叫人伺候,面上淡若无事,实则暗自担心白芷。偏偏又是为了立规矩才动的白芷,如论如何这会子她都不适合去照看白芷,只能一个人干着急。顾芷芸心神不宁的看着棋谱打发时间,一来二去的便不记得贾瑚了。
到了晚膳时分,顾芷芸才记起贾瑚,便问:“驸马呢?”青柠小心翼翼地回道:“还在外头跪着。”顾芷芸放下筷子,道:“叫他进来。”青柠领了命,连忙去外头请贾瑚。贾瑚脚已经跪得没了知觉,青柠也不上前,就看着他挣扎了半天方自个起来了。贾瑚跛着脚,勉勉强强走到了屋门。
顾芷芸看他一眼,贾瑚面容疲惫,衣服湿答答的贴在身上,扶着门,看得出在极力压制自个倒下去。顾芷芸明知故问道:“先进来吧,本宫倒想知道驸马有何事,一定要见本宫?”贾瑚扶着门,进了门槛便没撑住,“嘭”得一声膝盖便跪了地,顾芷芸听着声响便知道疼,皱眉道:“青柠,扶他坐下。”青柠应了,上前扶起贾瑚,贾瑚挣开她的手,哑着嗓子道:“殿下难得不想听听臣的解释吗?”顾芷芸笑道:“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了,你放心,本宫不会动你,也不会动她。你与本宫利益一体,只要你不出卖本宫,你依旧是你的定边候。”贾瑚道:“臣并非为了这个。”顾芷芸玩味的看着贾瑚,“噢……不是这个是什么,驸马要告诉本宫这是误会,驸马爷不喜欢羽兰姑娘?本宫怎么听说驸马次次都得点了羽兰姑娘陪酒,还是说,驸马嫌给的身份低了?”贾瑚笑问:“若真是如此,殿下可恼了?”顾芷芸淡淡道:“本宫有什么恼的,不过一句话罢了。”贾瑚道:“既是不恼,怎么就叫臣跪着了?”顾芷芸眼神一闪,道:“丫头胡闹,本宫也罚过了,驸马打算计较吗?”贾瑚摇摇头,“殿下早早不是见了臣吗?殿下当真无怒?”顾芷芸当然知道自己早上却是有意忽略他,不见还好,真瞧见了他,心里便说不清的有些怒意。顾芷芸被他说破了心思,颇有几分恼羞成怒,道:“驸马想说什么?本宫就算有意罚了又如何?驸马别忘了,在本宫面前,你也不过奴才罢了。”别的尚可,这句“奴才”一出来,贾瑚面色立马就冷了,瞪着顾芷芸道:“难得在殿下心里,臣就是可有可无的奴才吗?”顾芷芸一愣,她虽说不清贾瑚在她心里是什么分量,但绝对不会是个奴才一般。可她哪里是个知道服软的,依旧嘴硬道:“那到不至于,至少驸马是个有兵权的奴才。”贾瑚冷笑道:“好好好,殿下好算计。难道这几年的时光都是一场笑话吗?殿下就没有一点真心?”顾芷芸一时无言,想起这一二年间的点滴,也不知如何应答。偏偏贾瑚以为她这是默认了,恼道:“是我太傻,你要得太多,我给不起,也爱不起。”说着贾瑚便自己起来了,踉跄着便往外走去。顾芷芸脑子乱得很,眼睁睁看着他跨过门槛,心里钝钝的疼,却不曾开口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