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幻》林卿

41、四十一

　　薛宝钗确实会说话，便是顾芷芸不大开口，屋子里头也未冷场。过了一会，宝钗瞧见顾芷芸面上似乏了，便切入正题。“殿下，我们母子三人能借居贾府，多亏殿下仁德，母亲特自备下薄礼，以谢殿下。”顾芷芸笑道：“不是本宫之功，也不用来谢本宫，你们是二太太的亲戚，借住也是瞧着她的面子，要谢去同她说便是。”薛姨妈不曾想到顾芷芸会拒绝厚礼，便急着说道：“殿下，这可是几万两银……”宝钗见她妈谈到银钱，想起父亲曾说过景宸公主最不缺银子，便连忙打断：“妈，咱们不过一番心意。”薛姨妈这下也回了神，讪讪道：“殿下，我刚刚是一时嘴快，殿下别介意。”顾芷芸懒待搭理她，据她所知，薛家前家主死前把东西估计告诉了薛宝钗而非薛太太。顾芷芸看着薛宝钗不说话，薛宝钗也想着回望着，过了一会儿，薛宝钗方道：“还望殿下收下薄礼，便是亡父也感激殿下的厚待。”顾芷芸笑问：“同死了的有什么干系，天大的东西都抵不过人死了。”薛宝钗不答此话，只起身屈膝道：“民女另有要事相求，还望殿下相助。”顾芷芸即已知薛宝钗送了她要的东西过来了，其它的也不在意了，不过是唬唬她们母女。顾芷芸笑道：“本宫乏了，薛太太改日再来吧。”薛姨妈一愣，想着这景宸公主莫非只受礼不办事不成。薛宝钗却知道顾芷芸是应下此事了，半拉着薛姨妈便告退了。
　　果然，不多日便有宫里的小太监往贾家来，通知薛宝钗七月十二去宫里初选。薛家欢欢喜喜地送走了公公，薛宝钗也收了心思，专心学规矩，备着初选。宝玉得了消息，便急着去寻黛玉。赶巧恒玉不在，两人刚刚坐下，宝玉便问：“妹妹可知道宝姐姐要进宫了？”黛玉正想着解九连环，忽听了这话，也纳罕道：“进宫做什么？可是要大选了？我怎么记得大选只要四品官家的之女。”宝玉笑道：“可见妹妹也不是事事皆知的。”黛玉瞪他一眼，道：“我又不是你宝姐姐，何时卖弄过自个事事皆知。”说着撇过头去不理他。宝玉知道自个说错话了，慌的连连作揖，“好妹妹，别同我计较，我错了还不成吗。”黛玉拉着他，“干什么，你一时疯起来不管不顾，别累的我被人教训。”宝玉知道这话的缘故，前几日他同黛玉玩笑，一时黛玉恼了他，他刚刚赔礼作揖便被宝姐姐拦住了，又说着规矩、拿着长幼尊卑说了黛玉一顿。偏偏他母亲瞧见了，不说护着林妹妹，反帮着宝姐姐说了林妹妹的不是。宝玉只好打住，拉着黛玉的袖子，直叫：“好妹妹，好妹妹，别恼了。”黛玉也知道错不全在他，故笑笑便罢了，又问道：“不说这个，你只说说她又是为了什么事进宫？”宝玉连忙开口道：“圣上要给公主、郡主选伴读，宝姐姐文采好，去了必是没错了。”黛玉可不是宝玉这般不知世事，摇摇头道：“未必见得，比起文采，皇家选伴读更在意出身。”宝玉想着也是，便笑道：“这不更好，宫里就是个吃人的去处，哪里比得家里好。”黛玉也不喜欢宫里，故点点头，道：“话虽如此，可人家未必这样觉着，那只瞧吧。”宝玉也不理论，拿起桌上的九连环便同黛玉一块解。
　　这日午后，顾芷芸刚打京畿营回来，便看见墨兰站在院门口急着张望。见到顾芷芸回来了忙迎上来，“殿下可回来了。”顾芷芸一面往里走，一面问：“朝中出什么大事了？”墨兰低声道：“不是朝里，是驸马爷。”顾芷芸就更不解了，早上还好好的，不过三四个时辰，能出什么大事。进了屋子，墨兰方道：“下头送来消息，驸马爷今日去了丽春院。”顾芷芸坐定，喝了一口茶，方问：“一个人？”墨兰摇摇头，“倒不是，和好几个将军一块去的，又召了羽兰姑娘陪着。”顾芷芸笑道：“那便是了，既如此，有什么好着急的。”墨兰急得跺脚，“我的殿下啊，驸马爷回回都召这个羽兰，您就不能上点心吗？”顾芷芸便问：“回回都是她？”墨兰重重地点头，觉着她家殿下可算留心了。谁料顾芷芸吩咐道：“既如此，便接了羽兰进来，抹掉身份，只说是庄子上送来的小丫头，放到驸马爷房里伺候着。”这话一出，几个丫头都沉不住气了，青柠最先开口劝道：“殿下，她不过是青楼里头的下贱坯子，哪里能接进来。”孙嬷嬷也规劝道：“殿下便是真恼了，也不能意气用事，再如何没有殿下开口，驸马爷也纳不了她。”顾芷芸牵过孙嬷嬷的手，笑道：“嬷嬷瞧着我哪里是恼了，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素日唯有白芷最知顾芷芸的心意，可这会她也猜不透顾芷芸的想法了。她家殿下自个不说，可平日里言行便可看出还是喜欢这个驸马的。顾芷芸又非善类，今日怎么还同皇后一般不妒不怒，端得贤惠了。顾芷芸看着孙嬷嬷连着几个丫头都不赞同，心想：我如何不难受，只是儿女情长实非要事，要赢就不要有心。顾芷芸遂正色道：“本宫只需要奴才和盟友，至于其它，不过是调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