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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偶遇魔尊 ...

  •   回到屋子中,前华将身上的罗裙脱下,从自己带来的包袱中拿出一件洗练的干干净净的素色白裙换上,然后收拾起东西来。先把被褥床单整理好,又清理了下烛台上燃烧后的烛蜡,最后拿起插在瓶子里的鸡毛掸子将整个屋子的摆设以及墙角扫了扫,最后收拾起自己的包裹,准备明日与大家下山的时候带着。
      下山嘛,来回也得有个几日才能回来,备上两件换洗的衣物,再带点干粮和水,还有所剩不多的盘缠,最后,系好包袱。
      看到放在包袱旁段子墨送的那把剑,欣喜的拿起,定了两秒,拔出长剑,舞了起来,动作正是段子墨教给她的那一套。
      拿起剑挥舞起来感觉就是不一样,顿时觉得雷厉风行,杀伐之气迥然而生,还能用于防卫。
      舞了几遍,动作越来越娴熟,其实她也明白,自己不是仙人,更没有什么武功功底,子墨哥哥教她的这套防身武艺也只能对付对付凡间的坏人和一般妖魔。她若要来日成大气候,还是要找个门派,找个师父踏实修习才是。
      想到此处,眉眼间有些小小的失落。擦擦额上因为舞剑而沁出的汗水,抱起床上刚刚脱下的罗裙,准备去洗洗干净,然后送还给云霖,这一般应该是为宾客准备的便服吧,虽然很喜欢,也不能私自占有,这毕竟不是自己花钱买来的东西,也不是自己的劳动成果。
      抱起叠好的衣服,出门而去。但见广元坛上,易妙殿此时练剑的,修习仙法的弟子络绎不绝,来来往往,说说笑笑。还有一些穿白衣的小仙童,手里或拿着东西的,行行走走。
      她太憧憬这样的生活了,想到自己不日就要拜入天族药阁,应该也会是此番景象吧。
      行至廊边,拽住一位穿着蓝白双色道袍的女弟子,询问:“请问,浣洗衣物的地方在哪里?”
      “穿过易妙殿,向右拐,就在净清池旁边。”女弟子知她是云霖的客人,详细的说道。
      “谢谢。”
      前华随着那名女弟子说的地方行去,来到净清池旁边,果然见一旁有个不大不小的池子,旁边还有出水口,还有洗衣物的木板和皂角,样样俱全。
      前华来到池水边,将衣物放入水中淘了一下,然后拿起木板敲打起来,再放上皂角,继续敲打,待洗的差不多了,复又放入水中淘洗。
      洗干净后,看到一旁有许多晾衣架子,走过去将衣服一甩甩在了架子上,平铺好,前华看了看自己的杰作,欣慰的一笑,这些活她完全不放在话下。
      不多时便到了午时,应皖如的邀请来到他们弟子平日里吃饭的食堂吃饭。许多日不见的若霜此时也跟皖如在一起,随着皖如和若霜来到食堂里,只觉各种食料的香气扑鼻而来,引得前华肚子里的馋虫叫了起来。
      “饿了吧?”皖如询问前华。
      前华不好意思的捏捏鼻子,“有点,皖如姐姐。”
      “那我们快去吃饭吧,看看,想吃什么。”
      前华眼睛扫过食堂里的每一处小的摊位,这么多好吃的,一时竟然不知道吃什么好,仙家的食料果然不一般,不仅是色相,香气,吃起来也一定非常好吃。
      这时看到段子墨正与食堂里的一名女弟子搭讪。
      前华欣喜地喊道:“子墨哥哥。”
      闻到是前华的声音,段子墨一惊,迅速回过头来寻找前华的身影,奈何食堂里来往人太多,一时竟没找到。
      “我们在这儿呢,子墨哥哥。”前华大喊,朝段子墨摆手。
      这下段子墨终于看到了,高兴地跑过来,“你这么小的人儿,埋在人堆里还真让人不好找。”段子墨半开玩笑似得说着,看到前华,眼睛里不自觉的有星星点点在闪烁。
      “你是在嘲笑我年纪小,身子矮吗?”前华不服气的一撅嘴。
      “哈哈……我可不敢。”段子墨嘻笑道。
      段子墨这时才看到前华身旁的皖如和若霜,板正起来面孔,“大师姐,二师姐。”
      “我就说一向风流倜傥的段师弟又跟哪名女弟子搭讪呢,拉来我瞅瞅。”皖如不怀好意的看着段子墨顿时尴尬的表情,说着。
      “哪里,我是有正事。”
      段子墨朝前华瞟了一眼,但见前华也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顿时眼神有些落寞。
      “哟,段师弟也会有正事啊?”一旁极少开口的若霜此时也发话了。
      这下弄得段子墨更加不好意思,“二位师姐,你们总是一见面就忒我,有别人在呢,也不给我留点面子啊。”
      文远的这三位徒弟嘻笑着聊着,唯有一旁前华一头雾水,小脸上满是疑惑,煞是可爱。
      “前华,想吃什么,子墨哥哥请客。”
      段子墨看向前华,贴心的询问。
      “那怎么好意思,随便吃点吧。”前华笑笑。
      “好,那今天我做中,去吃那家的烤鱼,很好吃的。”
      一听到烤鱼,前华顿时口水横流。看着段子墨跟前华馋虫附体的样子,皖如笑出了声来,若霜的嘴角也勾了勾。
      不多时,主菜烤鱼便上来了,昨天晚上只吃了一点桃花糕,此时已是饿的不得了。前华狼吞虎咽起来。
      一旁皖如担忧的看着她,“才大病初愈,这样吃好吗?”
      前华不觉得怎么样,宽慰道:“没事,我以前在家的时候也是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习惯了。”
      三人皆看着前华,一脸担忧。
      “给,喝点粥,别噎着。”段子墨将自己面前的一碗粥端给前华。
      前华接过,感激的看看段子墨。
      “那不是前几日才来到云霖的落魄丫头吗,怎么总跟仙尊的三位弟子在一起。”
      一旁有几名身穿蓝白双色道袍的弟子模样的人经过,看到此时正狼吞虎咽的前华,一身破旧的白色素衣,还跟段子墨他们关系匪浅的样子,让人心生妒忌,遂小声嘀咕起来。
      “可不是,穿成这样,还说是云霖的客人,我看就是一个小乞丐,来云霖混吃混喝的,还把我们的子墨师兄给勾走了。”一旁另一名女弟子如是说。
      “嘘——小声点,说不定人家今后就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呵,就她那样,还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啊?”
      一群人议论纷纷的走开了,临走前瞥了前华一眼。
      虽然看不到他们丑恶的嘴脸,但心里也知道了分寸,是啊,她只是被仙尊救来的,还在这里大吃大喝,确实有失体统。本来大口吃东西的样子变成了小口吞咽,此时只觉饭菜皆不是滋味。
      “我去教训他们。”
      段子墨愤愤的准备要起身,被皖如按住,“罢了,师弟,毕竟是一个门派下的。”对方这么大气焰,肯定是凡间哪方贵族,为了一个小小的前华,不值得伤了和气。
      段子墨虽然复又坐下,但还是愤愤不平,太可气了,只是委屈了前华。
      “那些弟子也还未修道成仙,见识必定一般,你不要放在心上。”若霜开口,朝着前华。
      前华只得委屈的点了点头。
      待四人又吃起饭来,这时,一个甜甜的声音自四人身后响起。
      “二位师姐,师兄好。”
      回身看去,原来正是吴媛媛。
      段子墨头痛的抚抚额。
      皖如开口:“是媛媛师妹啊。”
      “你们吃的好丰盛啊。”吴媛媛看到满桌的菜肴,又看到一旁很无辜的前华,顿时眼睛里似乎能冒出火来,她最是厌恶了前华这双大大的显得很无辜的眼睛。
      “是啊,你要不要也一起?”若霜开口询问。
      “不了,谢谢若霜师姐,我刚刚吃过了。”吴媛媛礼貌的回应,“我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众人点点头。但见吴媛媛的倩影行远了。
      机敏的若霜好像察觉出有哪里不太对劲,嘀咕出口,“吴媛媛何时变得这么礼貌了。”
      众人也反应过来,好像也是。但是大家伙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许是吴媛媛悟出了什么吧。
      待吃饱喝足,午时已过。
      与皖如若霜,段子墨道了别以后,下午前华来到了净清池,不是为了沐浴,而是还想着这里的两个朋友。
      悄悄打开净清池的门,探头看去,并无见其他弟子,这才放下心来走了进去,然后反身关上屋门,走到净清池的西南角,果然见那枚铜鼎和香炉还在。
      然后小声呼唤,“阿铁,阿染,是我,快出来吧。”
      不多时,铜鼎和香炉幻化出人形,阿铁还是古铜色的皮肤,青衣,阿染的皮肤越发白皙了,白的近乎透明,身穿一身藕荷色夹袄。
      “是前华小丫头,这时候怎么想起来看我们了?”阿染见昔日的朋友到来,开心的说着。
      “是啊,你有十日没来了吧。”阿铁附和。
      前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之前受伤了,又中了毒,还好仙尊替我解了毒,所以耽搁了几日。”
      “啊?你受伤了,还中了毒?”阿铁阿染皆大惊。
      “嗯,不过仙尊已经救了我,你们不用担心了。”
      “是怎么回事,能说说吗?”阿染关心的询问。
      “说来话长,我日后再告诉你们吧。”前华回头看看门窗,害怕突然有弟子现在进来,看到她和自己的妖精朋友对话,会发现它们的存在,然后将它们收走,那就不好了。
      看前华动作,阿铁阿染也明白过来,“那你此次来是什么事?”阿铁问。
      前华干脆开门见山的说道,“明日我们要下山,想问问你们要不要去,出去透透气也好啊,老闷在云霖,时间久了会闷出毛病的。”
      阿铁想也不想,一口回绝,“不行,会被发现的。”
      “怎么会,你们躲到我的包袱里,不会有人发现的。”前华失望的看着它们,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祈求道。
      看到前华这样哀求,阿铁也有些犹豫,遂看向自己的妻子阿染,但见阿染眉心舒展,缓缓道,“要我们去也可以,但你得力保我们两人的平安。”
      “可是,媳妇……”
      阿铁还想说什么,阿染朝他使了个眼色,“你忍心看着朋友可怜巴巴的祈求我们陪同还遭到回绝吗?”
      阿铁也不好说什么了。
      “出去透透气也好,看看外面的景色。”阿染道。
      听到阿铁阿染同意了,前华高兴的不得了。“那你们快钻入我的袖子吧,我带你们去我的住所,明日躲到包袱里就可以下山了。”
      闻言,二只妖精迅速钻到了前华的袖子里,前华深吸一口气,摸着衣袖出了净清池,将上午洗后晾晒干的罗裙一并拿走回到了自己的厢房。
      到了厢房,关上门窗,二只妖精出来,环顾四周,阿染道:“没想到文远待你不薄,这是上等宾客才能住的雅间。”
      “是吗?”前华听她这样一说,顿时脸莫名的红了起来,她也觉得仙尊待自己实在是太好了点。
      前华走到一个柜子旁边,拉开了一扇抽屉,将几块布铺好在里面,又放了两块小枕头。
      “你在做什么?”阿染奇怪的询问。
      “晚上你们俩就暂住这里一下吧,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把你们藏在哪里比较合适了。”前华手指了指那枚抽屉,小脸一歪。
      “不用,晚上我们化作原身,照样可以休息。”阿铁道。
      “不行,化作原身也要藏起来,不然被其他人发现了,会视前华为偷窃。”阿染接话。
      阿铁这才意识到,“还是媳妇懂得多。”
      阿染白了他一眼。然后二人飞向那枚抽屉,钻了进去。阿染道:“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俩会乖乖的,不给你惹事。”
      前华感激的看着它们,“谢谢你们。”
      “谢啥,傻丫头。”阿染宽慰她。
      其实妖精也分好坏的吧,前华如是想,就比如阿铁和阿染,对她没有丝毫的害人之心,反而处处替她着想,是个温柔的人儿。
      与段子墨他们一起用过晚膳,回到了房间,又舞了会儿剑,困意渐渐袭来。
      褪去外衣,前华钻入暖烘烘的被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就要睡着了。
      这时阿染推开抽屉,坐在了柜子边上,想要和前华聊一聊,“前华,睡了吗,聊聊天吧。”
      正在睡梦中的阿铁被媳妇吵醒,有些不悦。“媳妇,这么晚了还不睡,聊什么天啊。”
      “睡你的。”阿染踢他一脚。
      “还没,聊什么。”前华本来身子朝里,打算睡了,听到阿染的呼唤,转过身来面朝外侧。
      “看你跟段子墨走的挺近的,你可知他是什么身份。”阿染说道。
      前华想了想摇了摇头,除了仙尊三弟子的身份,还能有什么身份。
      “他在拜入云霖之前,是凡间名门望族之后。”阿染道。
      前华“哦”了声。那又与她何干。
      “还有吴媛媛,你知道她是谁吗?”阿染又问。
      前华表示不知。
      “她可是凡间唯一的公主,皇帝老儿这么舍不得的掌上明珠有一日非要修什么仙,也是看在 仙尊在云霖任职的份上,皇帝老儿不得已才让她拜入云霖的。”
      前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此时此刻,她只想睡觉。
      “所以我要奉劝你的是,以后尽量远离段子墨,不要招惹吴媛媛,知道吗?”阿染道。
      前华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段子墨对她这么好,要她远离他,她怎么做得到。“为什 么?”前华不解地问。
      “据说吴媛媛拜入云霖,是因为段子墨,可想她对段子墨的心思,你若招惹段子墨,必然会 得罪吴媛媛的啊。”阿染好心提醒。
      可前华虽然明白,但她做不到远离段子墨,因为皖如,若霜,仙尊还有段子墨皆是她的救命恩人,岂能有不理的道理。
      “这些名门贵族都是你高攀不起,也得罪不起的。”除非你将来能混得个人中龙凤。这些也是后话了,看她穿戴就知道,家境肯定很一般,她只希望前华不要走了弯路,也是作为朋友对她的一点提醒。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前华说着,下一秒便困得沉沉睡了过去。
      阿染还想说些什么,听到前华微起的鼾声,也不再发话叫醒她,这些天她不知道前华身边发 生了何事,估计也是累坏了吧。
      阿染还想透过窗子看会儿外面的星星,奈何前华因为怕人发现它们二人的存在,将门窗关的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到,这才回到抽屉里面,睡下了。
      翌日一大早,前华差点睡过了头,还好阿染及时将自己叫醒。匆匆洗漱过,换好衣服,将阿铁和阿染放进包袱里,匆匆出了厢房。
      刚出了门来到廊里,便看到段子墨,皖如,若霜,吴媛媛等一大帮弟子在广元坛等着,欣喜 的跑下台阶,朝着段子墨等人跑过去,“子墨哥哥,我来了。”
      段子墨等人皆回身看向匆匆跑过来的前华,只见她喘着气,一脸笑靥。
      待前华来到人堆里,吴媛媛似是不可置信,段子墨一大早起来等着一同去的人竟然是前华这 个小丫头,她顶多算是云霖的客人,怎么有资格和云霖弟子一起下山。遂一脸不悦的道:“师兄,你等的人莫不是前华?”
      “正是。”段子墨看向吴媛媛,答道。
      “师兄,前华是客人,怎好跟我们一同下山采办物品。”吴媛媛脸上的不悦更甚了。
      “没事,我已经向师父禀报过了,可以一同下山。”段子墨答,不甚在意。
      吴媛媛还想争执什么,欲开口,却被身边的小跟班拉扯住衣袖,小跟班朝她摇摇头,使了使眼色,吴媛媛遂作罢。一甩衣袖,愤愤然。
      原来她要下山的事情仙尊已经知道了,并且还允许自己跟随云霖的弟子一同,前华开心的不得了,一开始她还担心这样不妥,现下既得了仙尊的允许,她放开了顾虑。
      “时间不早了,启程吧。”
      皖如说完,众人一齐排好队,均拔出长剑,扔到空中默念口诀,剑身迅速变大,漂浮在空中,然后所有人一跃至剑身上站定,准备御剑飞行了。
      前华看的目瞪口呆,她确确实实是第一次见到仙班弟子使用御剑术,觉得甚是好奇。
      “我们走吧,你跟我同御一剑,可好?”
      段子墨看向前华,贴心的问道。说话间,眼波似水。
      前华看着段子墨,一愣,不知为何她觉得此时的子墨哥哥有点不同寻常,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也不再多想,点了点头。
      待段子墨飞身上剑,然后伸手将前华也拉上了剑身,站定。
      “要飞咯,抓好我。”段子墨对前华说。
      前华吓得立马回身面朝着段子墨,并且紧拽着他的前襟。段子墨不禁被前华的这个小动作搞得哈哈大笑起来,遂也扶住前华。
      前华不开心了,不知道段子墨为何发笑,总觉得是在嘲笑自己懦弱无能,是,她现在是不会御剑飞行,还要其他人带着,但她早晚有一天会学会的啊。不满的道:“笑什么。”
      “没,没什么。笑你可爱。”段子墨仍然止不住的笑出声。
      在前华一脸懊恼和段子墨幸灾乐祸的时候,队伍出发了。
      在途中,前华觉得御剑比御云要快一些,上一次与仙尊一起来到云霖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 自己受伤的缘故,总觉得时间过得非常漫长。
      这一次御剑飞行,一开始看到的景色还是那些,海还会那片海,山还是那片山。
      皖如若霜带头飞在最前面,段子墨前华紧随其后,身后是其他弟子。吴媛媛此时看着段子墨紧搂着前华御剑飞行的样子,眼里的莫名妒火和醋意只怕将她覆盖了个严实,她气不过,来云霖之前,她便思慕段子墨很久了,可父皇瞧不上段子墨,不然他们早在一起。如今一同拜入云霖,这才多了相处的机会,没想到中间杀出个前华。
      一怒之下,本来落在后面的吴媛媛迅速飞向最前方。众人皆错愕的看着她,不知道发什么神经。
      不多时,众人便向下飞去,前华特意看了看脚下的景色,是大陆,此时正值春季,四处春意盎然,绿意盈盈。还有黄土的颜色。不远处是一片熙熙攘攘的人间景象。
      “就快到了。”身后的段子墨说道。
      前华惊喜的笑起来,手指一指前方那一片,“是那儿吗?”
      段子墨点了点头。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在一处不起眼的街角落下。这里人烟稀少,几乎没有一个人来往。想是不想凡人看到一群御剑的弟子使用仙法,才在这里降下的吧,前华如是想,因为上次仙尊救自己时就说过,仙人不方便在凡间露面。
      而且此次下山,众弟子包括段子墨,皖如他们皆穿的是凡人衣服。虽还是一派气宇轩昂的样子,但经过装扮后看起来还是挺像凡人的,顶多被凡人认为是哪处的公子哥,大小姐吧。
      此时才注意到段子墨穿了一身绯衣,皖如一身素裙,若霜青衫,吴媛媛也是水红色的裙裾。
      落下以后,众人把剑重新放回到背后的剑鞘中。段子墨回头看着众人,吩咐道:“你,你,还有你,吴媛媛,去将前几日购置的仙袍和笔墨纸砚取回,其他人跟我走。”
      “师兄,我想跟你一起。”吴媛媛撒娇着说道。
      段子墨无奈的看向她,一脸严肃:“不行,你还未修得仙身,此去很危险。随他们去取仙袍和笔墨纸砚吧。”
      吴媛媛噘噘嘴,表示不满,“那为什么她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剑阁?”说着手指向前华。
      前华表示非常震惊,什么剑阁她完全不知。问道:“什么是剑阁?”朝着段子墨。
      段子墨小声对她说:“一会儿再告诉你。”然后看向吴媛媛,道:“前华是云霖的客人,不会武功,随你们去万一遇到了危险谁来保护她,跟我们一起至少还有我们保护。”
      吴媛媛被噎得无话可说,只得看着前华一行人离开。
      “子墨哥哥,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是剑阁。”
      离开后,前华仍不死心的问道。
      段子墨耐住性子,跟她一一解释:“我叫他们去取的仙袍和笔墨纸砚是为云霖派新一批的弟子准备修习用的,剑阁呢,是凡间最有名的一处制造武器的地方,我们此去剑阁也是为了给新弟子准备兵器而去置办的。”
      前华明白了,原来此次下山就为了采购这些东西。可是刚刚子墨哥哥说到“危险”,不知道是什么“危险”。遂问出了口,“危险又是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段子墨答。
      穿过几个街口,前华只觉得人烟越来越稀少,此时眼前的景象变得荒凉不已,不再像之前的人潮涌动的居民区,空中漂浮着层层薄雾,迷幻的人看不真切前路。看起来随时都会从暗处蹦出来一直妖怪的感觉,怪不得子墨哥哥之前说“危险”。
      前华有点害怕起来,似乎察觉到了前华的不安,段子墨低头看她,安慰道:“别怕,有我和师姐们在,不会有事的。”
      段子墨的话似乎受用了不少,前华宽慰自己,有成仙之人在,她又有何怕呢,不可能每次都会遇到像上次蜘蛛精那样厉害的角色吧。
      又行了一段路,似乎是来到了郊外,层层植被覆盖,前方一顶宝塔似的建筑物浮现眼 前,“就快到了,前方就是剑阁。”段子墨手指了指前方的那个宝塔似的建筑物。
      前华明了,凡间的剑阁果然也不一般。
      待来到剑阁门前,众人大惊,只见剑阁此时大门紧闭,一丝生意也无的样子。段子墨有些奇怪,要搁以往,剑阁虽是铸造兵器的地方,但也做着贩卖兵器的买卖,必定会大门敞开,迎接着 来往的客人。此时为何会紧闭着大门。
      段子墨上前敲了敲大门,半晌无人回应。
      其中一名弟子问道:“以往大门必定开着,不知此次徐阁主去了何处,生意竟也不做了。”
      另一名弟子好心提醒:“莫不是临时有事出去了。”
      若霜在剑阁门外徘徊,幽然开口,“怕不是临时有事,看剑阁四周杂草丛生,许是久无人打理。”
      一名弟子询问,“那徐阁主会去什么地方?”
      正在此时,一旁的树林里有一丝异响。众人惊觉起来,迅速拔剑。只见从不远处的树林里飞 出一大群通体漆黑的类似乌鸦的飞鸟,迅速朝几人展开攻击。
      段子墨眼疾手快,立马将前华护在了身后。经过一番斩杀,这群“乌鸦”终于皆死在了众弟子的剑下。
      “这是血鸦,口中有牙,食肉为生。”段子墨说道。
      前华后怕的拍拍胸脯。若不是皖如他们在的话,自己不知道早已经死几回了。
      “此地不宜久留,不如我们去问问当地人徐阁主的去向吧。”若霜发话,众人赞同的齐齐点头。
      复又回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大家分头四处打听徐阁主的下落。但是凡间的人不是不知 道,就是好像知道些什么,却不愿意说,一副很害怕的样子。这可苦了前华他们。
      大家凑到一起,正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旁慢悠悠踱步过来一名老者。须发白胡子,穿着一般,手里拄着一根拐杖。
      来到众人身边,第一眼瞧到前华的时候,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色彩,然后迅速抓起前华裙裾前的金铃铛,端详起来,还啧啧赞叹:“好东西啊,老朽这辈子见过的宝物不少,此等还是头一 回见。”
      老者此举将前华吓得迅速后退一步,段子墨护在身前,道:“敢问前辈何方人士?”
      老者看一眼众人,大笑道:“生来本无名,此生亦无姓,唤我未名居便好。”
      老者爽朗的笑声以及言谈举止让众人放下了戒备,段子墨灵机一动,问道:“未名居老先生,你可知道剑阁的徐阁主?”
      未名居一听徐阁主,瞬间摆出一副戒备的神色,道:“什么徐阁主,没听说过。”
      看老者的神色便知,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一旁一名弟子不耐烦的道,“你要多少钱,我们都可以给你,如果你知道徐阁主的下落,请麻烦告诉我们一下。”
      皖如怒斥那名弟子,“不得无礼。”虽然老者衣着一般,也不像哪方仙山的仙人,但只这一 眼气度不凡的样子,便不可无理对待。
      被怒斥的弟子只得悻悻然的低头退后。
      老者未名居哈哈大笑起来,“多少钱我都不要,我什么都不要。”
      众弟子有些不悦,似要发作,但老者接下来的话让他们仿佛看到了希望。老者说道:“我看 这小丫头水灵可爱的很,不如送给我做一名童子,我就告诉你们。”说罢眼瞅着前华。
      段子墨上前一步,好心对老者说:“可她是我们云霖的客人,这个送不得。”
      “云霖?莫不是云霖派?”老者一听“云霖”二字,霎时来了精神。
      “正是。”段子墨答。
      “哈哈……既是云霖的弟子,我也不好为难,谁让我跟你们仙尊是故交。”老者说道。
      众弟子皆是鄙夷与不可置信,都不相信这样穿戴的老头会认识自家仙尊,都当他是说笑,不 理也罢,只要能告知徐阁主的下落就好。
      “那就劳烦未名居老先生告知一下徐阁主的下落了。”段子墨好脾气的问道。
      “东瀛。”老者撂下这两个字就要离开。
      段子墨前华等众人还想再问些什么,老者却已经走远了。
      一名弟子发话:“这未名居的话可信吗?”
      皖如开口道:“此时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这位老者虽然穿戴古旧,但不像是没谱之人,我们去东瀛一看便知。”
      众人听皖如一席话,觉得也甚有道理,皆点了点头。
      “我们先去跟采购仙袍和笔墨纸砚的弟子们汇合,此去东瀛甚远,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不如 在此地歇息一日,明日再启程去东瀛吧。”若霜好心提示。
      众人表示赞同,遂与吴媛媛他们汇合以后,吴媛媛像是久不见段子墨似的,一见面便粘了上 来,“师兄,我的脚崴了。”
      段子墨无奈,怎么干什么都能把脚给崴了。
      应吴媛媛不住的要求,段子墨将她背到了一间客栈里,才将她放下。
      一进客栈门,店小二便屁颠屁颠的围了上来,喜道:“几位客官是要吃饭还是住店?”
      “住店,麻烦店小二安排一下。”皖如道。
      “嘚。”接着店小二又屁颠屁颠的去通知店掌柜了。
      应要求前华终于可以一人一屋了,因为怕段子墨他们发现包袱里阿铁阿染的存在。一开始段子墨还不放心她一人住一屋,怕发生危险没人解救。但前华声称自己不适应与多人同住,让皖如若霜住在隔壁也可以随时遇到危险保护自己为由推却了。
      云霖派出手就是阔绰,连下山住店都是上等的雅间。
      来到房间里反身将房门关好,前华将包袱一扔,踢掉双脚的鞋子,便倒在了床榻上,松软舒 适的被褥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好累,今天行了一天的路,脚都快折了。但看段子墨他们一点 事也没有的样子,感叹凡人和仙人就是不一样,有武功没武功就是不一样。
      阿铁阿染从包袱里溜出来,一脸苦恼,阿染道:“小祖宗,你差点摔死我们。”然后揉了揉 额角,似乎也是一日奔波头有些痛了。
      躺在床榻上的前华不好意思的朝二人笑了笑,似乎是累得够呛。
      阿铁阿染飞到前华身旁,看着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凡人就是凡人,才走这么点路就累得不行了。阿染问道:“怎么样,今天有什么收获?”
      前华摇了摇头,道:“今天只置办了些基础用品,剑阁的武器还没买到,明天要去东瀛看 看。”
      “东瀛?要去这么远?”阿染阿铁不禁惊讶。
      前华点点头。
      “说到剑阁,我倒是知道一点。”阿铁在一旁出声。
      前华听到他如是说,瞬间来了精神,“你知道剑阁的徐阁主现在在哪吗?”
      “我也是听山上的朋友提起过。”阿铁道。
      一旁阿染不耐烦的打断他:“快说重点。”
      “剑阁是凡间制造兵器兵符最好的地方,就连皇帝老儿也求他办事。只是听说一月前剑阁遭人袭击,自此便关门停业了,至于剑阁徐阁主的下落,我就不得而知了。”阿铁徐徐道来。
      阿染白了他一眼,没打听到徐阁主的下落,等于白说。
      听到阿铁此话,前华本来强打起的精神又阉了。这时只觉困意袭来,只想睡觉。行了好远的路,又是御剑又是奔走的,早上又起的那么早,此时让她小憩一会儿应该没事吧,遂也不管阿铁 阿染在一旁争执,直接倒头就睡着了。
      等阿染阿铁停止争执回过神来,发现前华已经沉沉的睡去。
      看着前华甜甜的睡颜,阿染顿时心底暖暖的,遂飞向前华,抬手将被子扯过来给她盖上。
      迷迷糊糊只觉睡了很长时间,直到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阿铁阿染本来坐在包袱外面的桌子上,听到敲门声立马钻进了包袱,生怕有人此时闯进来发现它们。
      前华揉揉眼睛,起身去开门,刚打开门,迎面就是段子墨一脸焦急的样子闯进来。
      “前华,你没事吧?”段子墨将前华板正好,上上下下打量她一遍,生怕她会出什么事一 样。
      这倒搞得前华不知所措,笑起来:“子墨哥哥,我会有什么事啊?”
      “刚才在外面喊你也不回话,敲门也不开门,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正想开门进去。”段子墨焦虑的说着。
      听到此话,前华不好意思的看着他,小声道:“我回到屋里就睡着了……”
      段子墨似乎放下心来,“没出事就好。”话罢,朝屋内扫了一眼,惯于谨慎的性格,一定要 严格排查一下前华的屋子。
      前华却不知道段子墨此举是为什么,生怕他会发现阿铁阿染的存在,急忙道:“子墨哥哥,有什么事吗?”
      段子墨这才回过神来,抬手在前华的鼻子上一勾,眼睛里充满了宠溺,说道:“你看一下天色,该吃晚饭了。”
      前华这才注意到,窗外早已黑了天幕。
      遂赶紧跟着段子墨来到了客栈的一层,才发现所有的弟子都已经到齐,都在等着自己。
      皖如见到前华下来,欣喜的道:“前华,快过来,坐这边。”
      前华感激的看着众人:“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吴媛媛在一旁冷嗤一声,“真是贵客,吃饭都要人叫。”
      前华头低得更深了。
      段子墨却在一旁发话:“媛媛说的这是什么话。”
      吴媛媛眼里的怒火更甚,自从前华来到云霖,以往一直向着她的师兄竟然也会回驳她了。可也不好发作,只得悻悻作罢,不忘杏目圆瞪着前华。
      待前华坐下来,店小二便开始上菜,满满的一桌子菜肴不一会儿就上齐了。回身不忘问一 句,“几位客官,需要来点酒水吗?”
      若霜答话:“我们不饮酒。”
      “嘚。”店小二屁颠屁颠的离开了。
      凡间的菜肴虽不比在云霖仙山的时候,但也是不错的,清爽可口,吃惯了粗粮的前华还是觉得受宠若惊。
      正在吃饭间,只听到旁桌的三人喝酒聊着天。
      “你说剑阁一向低调做生意,不曾得罪什么人,怎会一夜之间被人一扫而空?”
      另一人说道:“谁知道呢,这世道,每况日下。”
      第三人一脸肃穆,急忙道:“嘘——不想活了。”
      第一个发话的人问:“怎么了?”
      “剑阁之所以会这种结局,肯定是得罪了江湖上什么人了,你现在公然议论,不怕惹祸上 身?”
      “也是。”
      遂三人都不敢再发话了。
      停顿片刻,其中一人咳嗽一声,又道:“听说今晚东街的夜市不错,我们去看看吧?”
      其他二人均附和,然后旁桌的三人饭菜也没吃完,酒水也没喝完,就匆匆的跑走了。
      三人的谈论均落入段子墨他们的耳朵。
      一名弟子询问:“剑阁被一扫而空?”
      “不论剑阁是否真如他人所说,只要徐阁主还在,我们的货便没事。”皖如好心安慰。
      是啊,之前遇到的那名老者说过徐阁主现下在东瀛,只要人在,货便没问题。众人放下心来。
      “只是真如刚才那几个人所说的,剑阁是被江湖人士袭击的吗?什么人要袭击剑阁?”一名弟子询问。
      “应该是妖魔所为。”段子墨答,“江湖上属剑阁势力最大,能降服剑阁的凡人还没生出来。”
      听闻一席话,众人赞同的点点头。
      “听师父们说最近妖魔又有群起的势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名弟子开口。
      “放心,有仙尊在,况且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妖魔一定不是问题。”皖如说道,为给弟子们打气,信心满满,只因她最最信任的师父一定不会让他们做弟子的失望的。
      众人又是一阵点头。
      段子墨不再说话,扭头要给前华夹菜,但见前华神色不太对劲,知是自己只顾着谈论妖魔的事情,忘了她的父母皆在一月前就被妖魔灭了满门。遂有些心疼,继续将夹好的菜放入前华的碗中,嘻笑道:“想什么呢,吃菜。”
      前华收拾起落魄的神情,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道:“没想什么。”然后大口吃起菜来。
      看前华这样子,段子墨更加担心了,灵机一动想起什么,忙道:“对了,刚才那几个人不是说今晚东街的夜市不错吗,不如我们吃完了饭就去看看怎么样。”
      众弟子并未发觉前华的异样,只听段子墨这样一说,霎时都来了兴致,齐齐附和。唯有吴媛 媛在一旁气的直捅碗里的饭,道“师兄,你明知道我的脚崴了,还要在这时去看什么夜市。”
      段子墨这才想起,遂不好意思的看向吴媛媛,“要不你先在客栈休息,我派两名弟子保护你,可好?”
      吴媛媛气的一撅嘴,一扔手里的碗筷,一瘸一拐的上了客栈楼房,不再理会下面一众弟子有说有笑。
      此处的夜市说大不大,说繁华也不繁华。可对以往生活在小小村落的前华来说,已经是相当奢侈了。至少她以前生活的地方只是个穷乡僻壤之地,而此地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部落。
      来到当地人所说的东街,正赶上夜市刚摆摊的时候,各大酒店客栈灯火通明,来来往往客人不断。街边都是一些好玩的物什,卖灯笼的,银簪首饰,生活必需品应有尽有。
      由于来往人群太多,很快便把其他逛街的弟子冲散了,皖如若霜又不喜参加这等街市,留在了客栈。所以此时此刻只剩段子墨与前华二人在街边傻站着。
      段子墨开口:“从前没来过这种地方吧?”
      前华点头。
      “看看,喜欢什么,我给你买。”段子墨道。
      前华走到街边的摊位上,看中的,拿起来细看,看不中的一扫而过。最终被一处卖金银首饰 的摊位给吸引住了。因为那些生活必需品她都见过,唯有这处摊位上卖的东西她没见过,花花绿 绿,闪闪亮亮的甚是漂亮。
      前华抬手拿起一根簪子,仔细端详起来。
      一旁摊主可高兴坏了,见有客人来,急忙开口:“姑娘眼力不错,这款白玉兰银簪是刚到的新款。”
      前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喃喃重复,“新款?”
      “是啊姑娘,这位公子不如给自家姑娘买上一只吧?”摊主堆笑的道。
      前华不知道这位摊主说的自家姑娘是何意思,遂询问的看向段子墨。段子墨则尴尬的咳嗽一 声,道:“这簪子多少钱?”
      摊主继续笑:“回公子,二十两。”
      前华一听,吓得立马将手里的簪子扔回到摊位上,道;“太贵了。”
      段子墨却不以为意,拿起簪子,搁下了一锭银元宝。“摊主收好。”
      那卖金银首饰的摊主高兴的拿起银元宝放手心里一吹,一听,又一咬,开心的收到衣袖里面去了。
      前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段子墨,“子墨哥哥,没有必要。”
      “没关系,你喜欢就好。”
      说着段子墨抬手将手里的白玉兰银簪插入到前华的发中。道:“很好看,很适合你。”
      前华一听,遂也不再计较,开心的道:“真的吗?谢谢子墨哥哥。”
      看着前华的笑容,段子墨也真挚的勾起了唇角。
      夜色渐浓,虽是意犹未尽,但摊位也是要收拾回家的。回到了客栈里的前华倒头就睡。
      只有阿染出来看了看前华睡得可好,但见前华发间的那一枚簪子,阿染的眉心皱了起来。
      深夜,子时刚过,大家都还睡得正香的时候,前华由于白日里睡得比较多了,现下睡眠也比 较浅,一阵大风吹过,将客栈的窗子给吹开了。前华听到响动,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但见窗子大开着,起身去关窗子。
      待走进窗子,前华不经意瞥了眼窗外的天空,只见外面的天空此时有朦胧月色笼罩,没有之 前那么黑了,繁星点缀的夜空中一颗红色的星星将前华给吸引住,“红色的星星?”
      “是妖星。”
      不知何时,阿染从抽屉里钻了出来,开口说道,吓得前华一抖。“阿染,你还没睡啊?”
      阿染摇了摇头。
      前华询问:“你说的妖星,那是什么?”
      阿染抬头看着天上那枚闪烁的红星,兀自道:“妖星降临,说明魔尊重溟就在附近。”
      一听到魔尊二字,前华本来还有些困意的思维瞬间清醒了一半,莫不是妖魔的领军人物,那 岂不是残害她亲生父母的罪魁祸首。一想到此,前华眼底生出一抹仇恨。
      “你说的魔尊,可是妖魔的头目?”前华问。
      阿染点了点头,但见前华神色异常,关心的询问道:“前华,你怎么了,神色不太对劲。”
      前华摇了摇头,尽管魔尊现下就在附近,可她现在完全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有什 么资格跟他较量。
      阿染又道:“前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既是朋友,就要对我们信任。”
      听到阿染这样一说,前华也不好推却,遂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的全说给了阿染。阿染也是 一脸愁色,“没想到你是这遭遇,我早该想到。”说罢,叹一口气。
      似是想到什么,前华忙对阿染说,“阿染,明日我不想跟他们去东瀛了,我想起自己还有点事。”
      阿染听到,一急,“你该不会是要去找魔尊重溟送死吧?”
      前华笑了,摇了摇头:“怎么会,我知道自己现在还不是魔尊的对手,我要去拜南极仙翁为师,所以想提前打探一下消息。”
      “那你怎么不跟云霖的弟子说呢?”阿染询问。
      “我受他们的照顾太多了,不想再劳烦他们。况且我迟早也是要离开云霖的,不如明日就启程吧。”前华似乎下定了决心。
      阿染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见前华心意已决,只得道:“好,我跟阿铁陪着你。”
      第二日一大早,段子墨来敲房门,表示该启程去东瀛了。
      躺在被窝里的前华却声称自己身体抱恙,不准备与弟子们同去。一听此话的段子墨按耐不住了,闯进屋内,忙走到前华床榻边,正看到前华拉开盖在头上的被子,一脸倦容的看着自己。
      “身体哪里不舒服?”段子墨关心的询问。
      “昨夜风大,吹开了窗户,想是有些着凉。”前华喃喃回复。
      段子墨走到床榻边,坐下,抬手试了试前华的体温,果然有些滚烫。“怎么照顾自己的?”段子墨有些愠怒,但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子墨哥哥,要不你们去东瀛吧,我就不去了,在这里休息,你们忙完了再回来接我也行啊?”前华琢磨着,把自己的打算说出口。
      “不行,我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段子墨想也不想,一口回绝。
      “没事的子墨哥哥,我能照顾好自己。”
      但见前华面色苍白,一脸倦容,如此抱恙在身,也不适合长途跋涉,可是又不能把她自己一 个人留下,把一个没武功的小丫头丢在这里太危险了,遂想了想,开口:“要不你先留在这里, 我派两名弟子保护你,再请一位大夫给你看看,等我们回来了再来接你。”
      前华也不推辞了,知段子墨关心自己,推辞也是推辞不掉的,遂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请了位大夫给诊治过,开过药,段子墨他们才放心离开前往东瀛。
      临走之前派了两名武艺高深的仙班女弟子守着自己,前华感慨段子墨对自己如此上心,但自 己今日就要离开云霖的弟子们了,本来答应段子墨参加完云霖的活动以后再出发,可就怕到时候 自己会舍不得走,所以长痛不如短痛,该诀别的时候就要坚定自己的心态,不可拖泥带水,流连 忘返,这样只会伤人伤己。
      将大夫开好的退烧药一口饮尽,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行囊。
      阿染从包袱里钻出来,“没想到你还真行,昨夜开了一晚的窗户,就为了今早抱恙不去东瀛啊?”
      前华边收拾着边回头看她:“是啊,如果我不生病的话,子墨哥哥是不会相信的。”她深知 段子墨皖如他们谨慎得很,若不装病装的真一点,是瞒不过他们的。
      “好吧。”阿染无奈摊牌。
      收拾好行李,下楼的时候不忘在暗处观察了一下那两名女弟子的去向,只见那两名女弟子正 在客栈一层靠窗的位置喝茶。前华瞅准时机,在她们均朝窗外看的时候,偷偷溜出了客栈。
      一出客栈,只觉呼吸都顺畅了,自从来了云霖,就备受关注与关心,让她时时不能平心做自己的事情,如今偷溜出来,又变成了自己一个人,顿时轻松了不少,心里却莫名的隐隐作痛,大概是自己很不舍与云霖诀别吧。
      前华背着包袱,询问了当地好几户人家南极仙翁与天族药阁的事情,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她所询问的事情。
      前华有些小小的失落,在一处大树下坐下休息了片刻,拿出干粮和水吃了几口,然后为自己打气,不能灰心,说不定下一个被询问的人就知道南极仙翁与天族药阁的事情了。
      吃饱喝足以后,继续上路,这次来到了一条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看这条街这么繁华,来往人群又这么多,想是总该有人听说过南极仙翁与天族药阁的事情吧。
      遂抓住一个人就问他,可还是寻问不出个所以然,大家都表示没听说过前华所说的地方与名字。
      直到拐过一个街角,前华看到一名打扮入时的公子哥在街边站着。想到,打扮如此不一般的人总该博学多闻,知道些什么吧,然后上前去询问了那位公子哥。
      “这位公子,我此去拜师学艺,你可知南极仙翁所在的天族药阁在何处?劳烦告知一 下。”前华眼带笑意,诺诺询问。
      那名公子哥一看到上来问路的前华,眼睛一亮,但见眼前的小丫头一身素色白裙,背上背着 一把剑和包袱,头上一枚白玉兰银簪灼灼其光。一看就气度不凡,再见容貌长得秀丽端致,顿时 色从心起。
      伸手就要摸前华的手,吓得前华手一缩,急忙道:“公子,请问你可知南极仙翁的天族药阁 在哪里?”
      公子哥这回不满意了,见前华不从自己,也不再强迫什么,只是眼睛里露出一抹凶险的意味,道:“想知道南极仙翁的事情?”
      前华一听公子哥如是问,瞬间来了精神,莫不是这回问到了懂的人,急忙开口:“是的,公子可知道?”
      “知道知道,从这里直走,第一条街角左拐去问问吧,那家人什么都知道。”公子哥不怀好意的对她说道。
      前华信了公子哥的话,与公子哥告别以后顺着他说的路行了过来。待来到公子哥所说的地方,发现这里就只有一家门面,既然只有一家,那应该错不了就是这家。
      只见这户人家的门口挂着两枚红灯笼,门口还站着几名衣着光鲜亮丽的女子,在挥着手里的 手帕,招呼着各色的男人进进出出。一股馨香刺鼻的味道钻入前华的鼻子,呛得前华咳嗽不断, 这里能打听到南极仙翁的事情吗,前华有些狐疑,但是不试不知道,还是上前问一问便知。
      遂上前拉住门口的一名女子,询问:“小姐姐,请问你知道南极仙翁的天族药阁在哪里吗?”
      那名女子见来了一位姑娘,恰巧是寻路的,又长得这般标致,不纳入怡红院真是可惜了。
      遂和蔼地冲前华笑笑,说,“你去里面找一位嘴角有痣的姐姐去问吧,她知道。”
      前华信了,走进怡红院,果然见一位嘴角有痣但是年龄好像稍大一点的“婆婆”?在招呼着 来来往往的客人。
      遂上前询问来由。
      这怡红院的老鸨哪里肯放过前华,直接喊了两名穿褐色衣衫的男子将前华围住,说道:“小姑娘,既来了怡红院就好好享受吧,哪也别去了。”
      前华意识到不对劲,忙拔出背后长剑,道:“我只是来问路的,你们要做什么?”
      那老鸨仍不肯放过她,“做什么,待会你就知道了,给我上。”
      随着老鸨一声令下,两名褐色衣衫的男子上去就要抓前华,前华灵机一动,挥舞手中长剑将两名男子制服。
      看这阵仗,老鸨气的直哆嗦,而后吹了声口哨,但见一名黑衣人从天而降,将前华捆了个严实。
      前华还想挣扎,却被黑衣人抬手在勃颈处一敲,瞬间晕了过去。
      那老鸨得意洋洋的踱步到晕倒的前华身边,俯下身抬起前华的脸,啧啧赞叹:“真是标致, 今晚的头魁就是她了。”然后吩咐那两名穿褐色衣衫的男子将前华抬下去,又命令两名女子替前华沐浴更衣,准备迎接今晚怡红院的花魁秀场。
      两名褐衫的男子得令,均露出色迷迷的神情看着前华。一旁老鸨见状,轻咳两声,道:“这 可是今晚的头魁,没拍出去之前谁都不许碰。”闻言,两名褐衫男子只得收回垂涎欲滴的模样, 悻悻然的将前华抬入秀场后面的一间屋子里。
      再次醒来,前华想伸手揉一揉有些痛的额头,却发现自己此时此刻被一根绳子绑得结结实实,只得摇了摇头试图缓解疼痛。
      待头痛好些了,努力回忆自己的遭遇以及观察现在身处的地方。只见四周是一处雅间,扑鼻 的馨香浓烈的让人受不了,桌案上有烛光摇曳。由此前华推测出自己现下应该还在那名老鸨所说 的怡红院内,而且已经是晚上了。
      再看看自己身上,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水红色罗衫,样子华丽无比,前华大惊,不知是谁换掉了自己的衣裳,想捂住身子却只得在床上躺着动弹不得。
      再四处寻找自己的包袱和子墨哥哥送的那把剑,却找不见它们的踪影。这个怡红院,不知是什么来头,将自己捆绑起来耽误了行程不说,前华此时懊恼极了。
      细细思考,如今段子墨皖如他们身在不远万里的东瀛,也救不了自己,而且现下自己还一个 人偷偷的跑了出来,他们更是找不见自己了,等着被救,不如自己救自己。想到此处,前华朝屋 内打量起来,现下要找到段子墨送的剑和包袱,再把捆住自己的绳子想办法弄开来。
      朝屋内扫了一眼,目光最终定格在那枚摇曳的烛火上面,然后用力翻滚身子,瞬间身子顺着 床板滚落了下来,好痛,身子落地的瞬间前华痛的差点晕过去,忍住痛,一点一点挪向放置着烛 火的桌案,待到了桌案下,前华努力坐起身子,然后一点一点站了起来,背对向烛火,将手放在 烛火旁,用火燎烤着手上的绳子。不一会儿绳子由于被火燎烤的原因,应声而断。
      前华快速将断开的绳子从身上扔掉,来到门边,打开一条门缝朝外探望,但见屋门外是一个 四方形的走廊,此时走廊上一人也无。前华大喜,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去。
      现下要做的就是找到段子墨送的剑和包袱了,剑用来扫清敌人的障碍,包袱里的盘缠干粮,还有她的两个朋友也不能丢弃,不然此去远行拜师路上不知道会遇到多少麻烦与坎坷。
      目测这一层是怡红院的三楼,也是最高层,三楼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不比楼下传来的 沸沸扬扬的人声。前华提着胆子在三楼开始一间一间屋子的查找起来。都不见自己的那把剑和包 袱,前华有些焦急,但仍不灰心,从三楼往下看二层,也是一个人也无,便顺着楼梯来到了二 层,心想一层都是迎接宾客的地方,该不会放置东西,她的东西不在三层那一定就是在二层了。
      遂来到二层,打算查勘一下四周的动静,但见二层并不像三层一样是个四四方方的走廊,而是藏了许多暗角,此时来到二层,能看到二层都是一伙一伙来往的男宾客,身边或有或没有的搀 扶着一位女子或者多名女子。
      馨香味扑鼻,前华捂着鼻子,继续埋头找了起来,虽然二层有人,但看他们的脸色好像并不认识自己,这才放下心来。
      找了几间,途中还被一男人搭讪,“姑娘,长得这般标致,不如陪我一晚吧?”说罢,脸露色相,口水连连。
      前华想也不想,恶心的抬起拳脚就是一套段子墨教她的武艺制服了对方。然后继续排查每一 间屋子。走进一间屋子,只见床上躺着一男一女,身上盖着被子,他们在动。
      前华吓得立马退出了那间有人的屋子,心里想起了娘亲从前告诫过自己,民间有一种地方千万不能去,那就是——“青楼”,看眼前的情景和娘亲所描述的青楼如此相似,据说青楼皆是靠 年轻貌美的女子维持生意,接待的都是各个层次的男士。想到此处,前华懊恼不已,竟因为自己 江湖阅历尚浅,被奸人所骗来到了这种地方。
      懊恼归懊恼,现下只要找到自己的剑和包袱,就可以逃出生天了。
      遂打起精神,继续寻找起来,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处暗角的厢房里发现了自己的那枚包袱和剑。急忙打开包袱,却发现阿铁和阿染不见了,铜鼎和香炉也不在。前华大急,这时身后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吓得前华立马转身。
      “小丫头,是找这个吧?”
      前华定睛一看,果然是她丢失不见的两个朋友,阿铁和阿染,此时正被老鸨拿捏在手里,动弹不得,还是化为了人形的样子。
      “阿铁,阿染。”前华大声呼唤。
      奈何老鸨不肯放过它们,还用力捏了捏,痛的阿铁和阿染二人直呼:“前华,救救我们。”
      一旁一名穿戴艳丽的女子附在老鸨身旁,说道:“小丫头抓到了,我就先下去了,枭姐。”
      老鸨点了点头,那名女子垂首退了出去。
      前华眼尖,认出了那名女子正是自己刚下二层的时候撞见的一张面孔,没想到她是装着不认识自己,事后再向老鸨通风报信。
      “怎么样,小丫头,想救你的两位朋友吗?”老鸨问。
      前华心里有一丝疑惑,遂问出了口:“你竟然不怕它们。”阿铁和阿染又不是小人族,均是妖精,疑惑这里的人都不怕它们,感知人与妖精之间微妙的关系。
      老鸨干笑两声,“怕?我知道它们是妖精,可是这么小的妖精又能奈我们何呢?”话罢,又 用力捏了捏阿铁和阿染,痛的它们直呼。
      前华大惊失色,朋友是陪自己出来的,如今还因为自己落了难,被人揉虐,一急,大喊出口:“你们到底想怎样?”
      那老鸨停下手中的动作,踱步到前华身边,一字一句开口:“只需要你配合我们完成今晚的秀场活动,卖出个好价钱。”
      前华有些犹豫,原来他们是想拿自己做生意。
      见前华犹豫,那老鸨继续道:“若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的两位朋友明日会不会变成盘中餐,吃这种小妖精可是大补。”
      听老鸨道,前华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寒,见老鸨又要用力捏,前华无奈放下阵来,“好,我答 应你,接下来怎么做?”
      见前华答应了,老鸨和身后站着的一干下人均露出喜色。
      老鸨清清嗓子,道:“你可会一些琴棋书画。”
      前华想了想,答“会一些棋艺和书法。”
      老鸨啧啧摇头,觉得这些还不够,又问:“可会唱歌跳舞?”
      前华摇了摇头。想来自己生长在一个穷乡僻壤之地,家父能教授一些最基本的棋艺和书法就 不错了,哪里奢侈到像大户人家的闺女一样修习歌舞礼仪呢。
      那老鸨这下可为难了,想了半晌,一敲手掌心,对着前华道:“罢了,你什么也不会,到时 候只需要在秀场的台子上站着就行了,剩下的交给我们,也保你拍出个好价钱。”
      话罢,老鸨命身后的下人将前华抬去候场室休息,等待即将开始的秀场活动。
      临走前,前华不忘问一句:“何时才能把我的朋友还给我?”
      老鸨不耐烦的赶紧让下人将她抬出去,随口道:“秀场结束就还给你。”
      在候场室等候了片刻,来了两名打扮艳丽的女子,上来就整理前华的衣服和发髻,帮前华上 妆。前华起初还想推搡,却受到了两名女子严厉的神色。罢了,朋友还在他们手里,自己也不好怎样。
      整理完毕,其中一名女子冲着前华道;“一会儿就轮到你上场了,记得别耍什么花招。”撂下这句话,袅袅婷婷的走了,不忘跟身边另一位女子埋怨道:“也不知枭姐从哪里弄来个野丫头,还当了今晚的头魁。”
      另一名女子道:“人家有姿色嘛。”议论着,二人走远了。
      又候了一会儿,只见一个身穿褐色衣衫的下人模样的男子快速小跑过来,急忙道:“小祖宗,到你上场了,怎么还不快走?”
      说完,过来就搀扶起前华,准备带她过去秀场。前华抽回自己的手臂,只是跟在那名下人的 身后,待来到秀场的帷幕后面,只听帷幕前老鸨的声音响起:“接下来有请我们的头魁姑娘。”
      那下人忙催促前华,“快去。”
      前华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走出帷幕,来到了秀场的台子上,只觉眼前是刺目的灯光,应该是台子上聚光灯造成的效果。
      待眼睛适应了强光,前华打量四周,只见台子是摆在怡红院整个结构的中心位置,四周是四 方形的走廊,中心位置空空的直通最高层。
      不知何时,主持的老鸨已然下台,此时只前华一人站在怡红院中心的大台子上,记得老鸨吩 咐过自己站在台子上不要动就好了,其他的他们再想办法。
      于是前华便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台下起了一些骚动,似乎有人不满这是什么表演,人长得倒是貌美,可傻杵在那儿一动也不动是怎么个意思。
      前华看着台下那些让人作呕的嘴脸,希望自己不要被拍卖给这些人。
      前华思索着,才不管台下即将乱作一团的看客,正在这时,一声悠扬的音乐自整个怡红院响起,紧接着是一股轻风拂面而过,吹得前华的衣袖发梢随风轻舞,由于发丝挠的前华脸颊有些痒,遂抬手抚了抚面前发丝,这一轻抚发丝的动作,再配合着悠扬的音乐和随风鼓动的裙摆,美得让人窒息,看的台下一众看客皆屏住了呼吸。
      天上又下起了雪花,紧接着还飘起了桃花瓣,前华望着眼前飘零的花瓣,思绪回忆到了从前爹娘在世的时候,那个时候,初春,村里凡是种了桃树的地方,一到春季就会四处飘零着唯美的 桃花花瓣,爹地娘亲就会带她去看,美不胜收。
      想着,前华不自觉的抬脚向前一步,伸出手臂,接过天空中飘下的雪花和一片桃花瓣,神思远兮。
      如此便形成了,前华一身红衣站在漫天飞雪与桃花瓣下,琴声悠扬的场景,美得不可方物。
      当前华伸出手臂,露出似雪凝肌的时候,台下一众看客早已按耐不住,大呼大叫着要起价。
      台下的呼喊声将前华的思绪拉回了现实,突然大惊,老鸨说过让她站着就好,可她刚才动了,但看着台下骚动的场面,不知道这样可好。
      前华紧张焦虑的神色皆被三楼一处雅间半敞的窗内,一位头戴华贵斗笠的男子尽收眼底。
      那男子吩咐身旁站着的另一名装扮肃穆的男子,道:“蓝山,就她了。”
      待回过神来,音乐正好结束,天上也不再飘洒雪花和桃花瓣了,老鸨一扭一扭的走上台来, 冲着台下的看客直摆手,“安静,安静。”
      台下的骚动这才有所收敛。
      老鸨又开口,“大家觉得红枫姑娘的表演如何?”
      台下又是一片骚动,看客们直呼好,要求快点起价。
      前华听到老鸨这样说,不禁恶寒,嗓子里似是吞了一只蟑螂,她何时变成了红枫姑娘。
      老鸨高兴地合不拢嘴,此时只得笑语;“看来我们今期的头魁,红枫姑娘热度不低啊。”
      台下又是一片叫好,只催促老鸨快点起价。
      老鸨清清嗓子,道来:“那好,今夜红枫姑娘的初晚,起价百两黄金。”
      虽是初晚,可这漫天要价也太贵了些,台下的一众平民看客本来还想着好事,一听这价钱, 均打了退堂鼓,也不叫喊了。
      二楼的窗户都开着,里面有男子或一人,或搂抱着其他女子的,均瞧着前华的姿色,真是唯 美人不可弃也。遂二楼有人加价,“二百两黄金。”
      二楼临窗有人不服,“五百两。”
      老鸨听着价格越飙越高,心里早已乐开了花,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挺有能耐。
      二楼又有人不服气了,开口就是一千两黄金。
      前华早已吓得面容失色,没想到自己的身价竟然能值一千两黄金,一千两黄金,对她来说是个什么概念,能买下十个,不,甚至更多的古槐村了。
      老鸨却已经喜得合不拢嘴了,见无人再出价,开口道:“一千两一次。”
      台下鸦雀无声,二楼也是没人敢出大气了,前华好奇为何三楼没有人。这时,老鸨继续道:“一千两两次。”
      前华抬眼看看喊出一千两价钱的二楼的那位主,只见那肥肉横流的模样也正一脸色眯眯的打量着自己,怀里还搂着两名貌美如花的女子。前华看的肝胆俱寒,希望快快有人继续加价,她宁 死也不要将初晚给这种人,初晚对女孩子来说是一生最重要也最宝贵的东西,若是再无人加价, 她已经做好了自杀的念头。
      老鸨即将开口成交,前华已然心如死灰,心里想着将阿铁阿染救出来以后,她就自杀。
      可事情有了转圜的余地,那老鸨刚要开口,三楼正对着台子的一扇窗户里,坐着一名头戴华 贵斗笠的男子,那男子身边还站着一位,站着的那位开口:“一万两。”
      前华已是不能再呼吸,整个怡红院也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就连刚才还有些喧闹的二楼此时此刻也变得静悄悄的。
      整个怡红院没人敢出一口大气,就连老鸨都喜得瞠口结舌,瞬间反应过来,忙结巴道:“一 万两一次。”
      停顿一会儿,老鸨开口:“一万两两次。”
      怡红院还是无人敢说话,皆看着三楼的那扇雅间的窗户,看窗户内的男子气度如此不凡,想是不知哪方神圣,心里虽然不服气,却也不敢大声喧哗。
      “成交。”老鸨激动地最后一句话落下,就等着数票子了。
      前华莫名有些感激的看向三楼的那扇窗户,虽然那坐着的男子头戴着斗笠,可前华还是觉得他不屑的瞥了自己一眼,还吩咐身边那位站着的男子一些话,然后窗户被放下了,阻隔了那间屋 子与外界的联系。
      再回神时,台下的看客皆一哄而散,二楼的人也该干嘛干嘛去了,老鸨道:“小丫头,跟我走吧。”
      前华似是想起什么,忙道:“我的东西,还有朋友,你还没还给我。”
      老鸨不耐烦了,赶紧吩咐身后的下人去取前华的东西,过了一会儿,东西取来了,往前华身上一扔,前华双手接过剑和包袱,还有那枚白玉兰银簪,眼里心里满满的欢喜,这是子墨哥哥送 给她的东西,如今终于失而复得了,再看看包袱内,一枚铜鼎和香炉均在,前华也放下心来。
      “这下可以走了吧?”老鸨不耐烦的道。
      跟着老鸨顺着楼梯来到三楼,走向那个头戴斗笠的男子所在的房间,前华记得那个位置。
      待来到门前,老鸨敲门,喜上眉梢道:“公子,人已带到。”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走出来一位穿戴肃穆的年轻男子,那人看了看老鸨身后的前华,确认是本人,然后自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了老鸨。
      老鸨接过银票,看了看上面的面额,瞬间喜出望外,道:“那小的就不打扰了,公子请慢享用。”然后抄着银票和下人一同离开了,走时还不忘亲了亲那张银票,对身边下人说:“发财了,阿福。”
      前华呆呆的站在雅间门外,不知自己此时该高兴,还是该悲切,她的初晚是否还能保得住, 若保不住,也不知这位主是否会对自己一心一意。
      男子见前华傻站在门外,迟迟不肯动作,有些不悦,道“跟我进来。”声音冰冷。
      前华跟着男子走进了屋内,男子反身将门关上,然后就走到那名头戴斗笠的男子身旁站定,不再发话了。
      前华朝四周打量,只见这处雅间布置得还算可以,墙上挂着一幅丹青水墨画,衬得整个房间精致许多,也没有了怡红院里一贯有的馨香刺鼻味,只觉呼吸都清爽了不少。
      而后打量起那名头戴斗笠的男子,却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瞬间心虚的低下了头。
      良久,那斗笠男开口了,道:“过来。”声音很有磁性,是浑厚的男中音。
      前华垂下首,一步一趋的行至斗笠男身旁,等待发话。
      斗笠男又道:“躺下。”然后抬手拍了拍床褥。
      前华大惊,莫不是要行那事,前华可不想这么早失身于他人,忙询问道:“做什么?”抬脸 撞上斗笠男隐在斗笠上挂着的面纱后的目光,只觉这双目似能摄人心魄,前华看的有些心惊肉跳。
      “自然是睡觉。”斗笠男发话,继续看她。
      前华脑袋有些当机,但瞬间反应过来,灵机一转,忙道:“公子,现下休息恐怕还早。”然 后低垂首,不敢再看他那双能摄人心魂的眼睛。
      “哦?”斗笠男离开了床榻,行至桌案边坐下,自行拿起一壶茶水,自斟自饮了一口,继续 问道:“那是否还应该做些什么?”
      这一问,竟问的前华哑口无言,其实,面对着这样一张陌生的面孔,还是陌生的男子,她也 无可奈何,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好,只得继续垂首,不敢答话。
      又过了会儿,斗笠男见前华不说话,自顾自的询问道:“你可会下棋?”
      前华抬起脸,想也不想,开口回答,“会一点。”
      “那好,那就陪我下一盘棋吧。”
      斗笠男朝站在一旁的肃穆男看去,肃穆男一眼就明了了斗笠男的意思,从柜子里取出一盘棋 子出来,放在了桌案上,铺好,两盒棋子也摆放好,然后退下。
      前华这才得空仔细端详起斗笠男的样子,只见此男子穿着华贵的暗紫色衣服,头上由于戴着 带面纱的斗笠,看不真切面庞和发型,就连他的神色也拿捏不准。
      前华正看得出神,斗笠男发话:“看够了没有?”吓得前华忙低下头。然后又道:“过来,陪我下棋。”
      前华唯唯诺诺的行至桌案边,与斗笠男对面而坐,开口道:“公子先。”
      斗笠男倒没有不好意思,抬手拿起自己盒子中的黑子,便摆入桌中。
      大概过了有一柱香的时间,前华喜出望外的落下最后一枚白子,道“吃。”然后抬脸看向斗笠男,“我赢了。”
      斗笠男还没发话,一旁肃穆男一脸不屑,看着前华道:“是我家公子让你了,不然你以为你会赢?”
      一听此话,前华忙看向斗笠男,只见斗笠男歪头向一边,不再看她。
      前华只觉得奇怪,好端端的为何要让她,不过此时对这位斗笠男的好感是又升了几倍。
      时间还早,又下了几盘,这回前华可是盘盘皆输,懊恼极了。
      趁前华正紧盯着棋盘思索着下一步该往哪走时,斗笠男看向她,细细打量,而后开口询 问:“你真名叫红枫?”
      前华落下一枚白子,想也不想就开口,“我不叫红枫,这名字是那老鸨随便瞎起的,我本名叫前华。”
      “前华。”斗笠男喃喃重复。
      这一盘下完以后,前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斗笠男见状,道:“该休息了。”
      前华一听“休息”二字,瞬间强打起精神,但看窗外的天色,确实已经很晚了,可是她又不 想与这名陌生男子行那事,正在思索间,斗笠男又开口道:“放心,我不会碰你。”
      前华哑然,似是不可置信,“那你为何买我,那一万两黄金?”
      斗笠男想也不想,吩咐肃穆男在房间的西侧吊一根绳子,然后道:“怡红院的规矩,拍卖出去的姑娘必须在怡红院与客观住上一晚,第二日才可赎身。”
      前华听后,更加不可置信,莫不是斗笠男要为自己赎身。想到此处,前华又惊又喜,可是又 一想不对,他为何要对自己这么好,娘亲告诉过自己,凡是捞到好处的事情绝不是表面上这么简 单。不知道这位斗笠男和肃穆男在打什么算盘,前华遂也提高了警觉。
      “你去床上睡吧。”斗笠男好心发话。
      “那你睡哪?”前华问。
      但见斗笠男一翻身,瞬间躺在了那根吊好的绳子上,然后闭上眼睛,睡去了。
      前华见状,感慨斗笠男身手不错,在绳子上也能睡觉,然后悻悻然来到床榻边,合衣而卧。躺好后,肃穆男吹熄了烛火。
      前华一时半会儿还睡不着,想看看肃穆男去哪休息了,是否也像斗笠男那样吊一根绳子,但 是借着月光,前华朝屋内一扫,惊觉不见了肃穆男的踪影,何时不见的,好像是刚才窗子被风吹 开了一下以后就不见了的。
      前华想起了小时候爹给自己讲过的鬼故事,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忙小声开口:“斗笠男,睡了吗?”
      停顿片刻,正待前华紧张不已的时候,那斗笠男的声音悠悠传来,“还没。”
      前华一听到有同类的声音,并不是什么魑魅魍魉,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可是将斗笠男惊醒了,却不知道该聊些什么,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请问,我以后怎么称呼你们?”
      斗笠男想也不想:“我为穆公子,他为岚山。”
      而后又陷入一片沉寂,这回穆公子似乎真的睡着了,虽然前华还有些后怕,岚山不知何时不 见了踪影,大概是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开门出去了吧,必定我俩共处一室,一个下人也不好在此。
      想到此,前华才放开胆子,然后困意便袭来了,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偶遇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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