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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chapter16 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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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缛的拜堂仪式毕,正堂外忽然传来一声高亢尖锐的“圣旨到---”
“臣百里珩携百里一家接旨。”以百里珩为首,屋内中人呼呼啦啦跪了一片。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百里嫡子人中佼佼,尚书之女温婉贤淑,朕于其二人新婚之日特赐黄金盔甲一副,玉如意一对,新宅一所另擢百里珩位兵部侍郎,即日上任,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哎呀徐夫人,真是恭喜恭喜呀!”
“是啊是啊,不仅收到皇上亲赐贺礼而且加升官职,看来不日,珩公子便可如当年巡将军那般领兵征战,进爵封将了!”
“嗯,此言有理,当年都道巡将军死后百里家逐渐式微,现在看来,珩公子重振百里家族声誉指日可待啊!”......
百里珩笑得谦逊,圆滑周转于宾客之间,眸中却逐渐蒙上一层掩饰不住的阴霾。
是夜,明月高悬,宾客散尽。
百里珩坐于院内石阶上,身边的酒坛乱了一地。他神色飘忽,指尖游移,分明已是大醉。“呵呵,加官进爵?征战封将?如此光鲜亮丽显露于人前,这是你们要的!不是我百里珩想要的!”随手抓了一坛酒便灌了下去,辣了喉咙,湿了火红衣衫。“阿若...”他喃喃,“你居然连哥哥的婚礼都不肯露面,是真的病者,还是故意避着我?你许是真的恼了我,再也不想看到我了吧。你可知道,接明月下轿时,我竟有一瞬觉得,那个人是你...”别人都道他与薛家小姐是天注定的好姻缘,然而他对明月,欣赏也好,关爱也罢,他一直把她当做邻家妹妹般对待;可是对于真正的自家妹妹,他又是何时动了这不该有的心思呢?许是在她愈长大愈纯净的眸光如此灼热地注视着他时他心跳狂乱;许是在他拥着她扑过来撒娇的身体时强忍的躁动;许是在她听到他定亲时的黯淡面容撞进他心里,他的心也随之抽痛......不是没有争取过的。
记得那日他去找他的母亲试图解除婚约时,母亲的话似千斤重击入他的心。
“真是胡闹!这亲是你们的父辈早就定下来的,早已是人尽皆知,你现在反悔,让明月如何在长安立足。再者说明月那般温良懂事的女子,难道还配你不上吗?”
“不是的母亲,明月妹妹美丽温婉,实则良配。只是,孩儿,已有意中之人。”
“哦?是哪家的姑娘?门第如何?家中势力可否能在朝中提助于你?”
百里珩听到此话顿时心里一惊,原来母亲还有这样一层心思在里面。的确,薛伯父是父亲的世交,在朝中官居一品,自己若成了他的女婿将来仕途便可以平坦不少。父亲走后,家族渐没,重任全都扛在他嫡子的肩上。可这不代表,他要用自己的婚姻交换一份光明前途!
百里珩的眸光骤然冷了下来,声音也蒙上一层寒霜:“不,母亲。她没有显赫的家世,她只是一个天真善良的女孩子,因悲惨的身世不得不自幼改名换姓寄居在我们家。”
徐夫人闻言双手轻微颤动着,怒目瞪着自己的儿子:“逆子!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混账话!她是你的妹妹,你怎么可以...”
“母亲,她不是我的亲妹妹这您是早早便知晓的,既然如此,我和阿若为什么不能在一起!难道只是因为她的父亲吗?这又与她何干?您若是真的介意当初又怎么会收养她呢?”
徐夫人颓然坐于桌前,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完全偏离了她的预想,心下无奈道:“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全长安的人都晓得百里若是我百里家的二小姐,你让她以何种身份与你在一起?莫家人吗?收养的外戚吗?你可知阿若被收养的身份被传出后,皇上一定会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调查清楚,一旦莫家余孽的身份坐实,你可知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这些你都想过吗?”
百里珩闻言底气散了大半,最后只剩喃喃:“若我带她走呢?远离帝都,远离皇上。”也远离百里家...这后半句他不敢说出口,因为他知道的,这不可能。身为家族嫡子,又无父亲庇护,他百里珩早已与百里家族共荣共辱,,那些风花雪月,儿女情长,若是想远离政治,便终是无稽之谈。
“珩儿,你去祠堂跪着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以后若是再说这些不负责任的话,等到今年阿若过了及笄之礼,我便将她嫁人。”
阿若呀,后来我奉朝廷之命围剿漕帮,却不想那逍行子竟抓了你和明月威胁我让我做出选择,我第一反应救了你,虽然明月性命无碍,但那脸上的伤,是无论如何也治不好了,她是因我受伤,我便万万不能再弃她不顾。
阿若呀,那日你从书房看到了那幅我故意为之的画作,你哭着从书房跑出,可有看到躲在廊下柱后的我?若是以这种无言的方式断了你我的非分之想,于彼此未尝不是一件幸事。只是我怎是这般无信之人,却又是伤了你心,亦痛了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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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公子您不能再喝了!您的夫人还在房里等您呢。”百里珩就着小厮的搀扶摇摇晃晃地向屋中走去。罢了,喝醉了,娶的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房内,新娘一身红装坐于床前,台上龙凤双烛明灭了来人的双眼。百里珩手持秤杆挑下眼前人头上的戏水鸳鸯红绡,露出女子木槿花般娇艳的容颜。她本就生的清纯可人,如今烛光摇曳着红妆斑驳,映下俏颜如水般柔润的梨涡,百里珩荡漾在那个笑容里,有一瞬失了心神。他就那样盯着她,令她手足无措,目光躲闪地不敢去看他。他却摇摇晃晃地走近,俯身拥住了面前的娇柔温软,微醺的面颊泛着酡红,伏在她的肩头便没了声音。
那晚,她在她的哥哥身边睡得香甜,以至于没能听见百里珩在睡梦中仍模糊地念着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