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Chapter.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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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镜城堡。
瓦尔斯走在长廊上，一排排的吊灯从他头顶上经过，他的影子也忽短忽长。
脚下的地毯带来的绵软触感让瓦尔斯感到有些不适应。与能在屠夫刽子手和圆滑政客两类角色中自如转换的Farol领袖不同，瓦尔斯就只是个粗鄙的屠夫，热衷于杀戮。骤然把他丢进外表更像是贵族府邸的黑镜城堡会让他浑身不自在，就像一匹荒原狼突然被关进了装饰精美的笼子。
以撒的办公室里，图坦卡蒙安静的趴在办公桌上。兰斯洛特轻轻推开门，探了个脑袋进来，然后冷不丁对上黑猫的视线。
兰斯洛特：“……”
一人一猫沉默的对视几秒，随后兰斯洛特移开视线。
对猎食者来说，长久的注视意味着对方将你视为猎物，而对视更是一种不加掩饰的挑衅行为。兰斯洛特很小心的在图坦卡蒙爆发前避开了它的视线，他多次目睹过黑猫在战场上的行为，一点也不想尝尝那只猫爪的厉害 。
兰斯洛特看见以撒的头靠在高背椅上，正以一个不太舒服的姿势入睡。
向来勤政的以撒这次一反常态的在办公桌前睡着，甚至兰斯洛特的到来也没有惊醒他。
看样子最近的事情真的给大人很多困扰，兰斯洛特心里想到，他轻轻掩上房门，带着手里的几份文件原路返回，有些事情就不必劳烦大人了。
回去的时候，兰斯洛特看见了正在城堡里乱窜的瓦尔斯。
看见他脏兮兮的鞋底在华贵的亚述地毯上踩出好几个脏印子，兰斯洛特的心里就忍不住肉痛。
“审判官阁下，您有什么事吗？”
瓦尔斯是个审判官，如果说执政官相当于信理部的文官，那么审判官就相当于武官，只是首席审判长的位次不仅低于以撒这个首席执政官，甚至隐隐在兰斯洛特这个次级执政官之下。
“我就来问一个问题。”瓦尔斯终于看见一个Farol的实权人物，嚷嚷道，“金丝雀庄园到底打不打？”
兰斯洛特一阵头痛：“这个需要首席执政官大人亲自决定。”
“那以撒决定了没？”瓦尔斯对于直呼比自己高好几个阶级的首席执政官的名字没有丝毫忌讳。
“没有。”兰斯洛特诚实的回答道。
“怎么可以不打？难道你们忘了在凯尔萨战役中那伙人是怎么给我们下绊子的吗？”瓦尔斯咆哮道，“如果不是有女王在，活着回来的人就没有那么多了！”
兰斯洛特：“……”我没说不打，拜托你听清一点。
“瓦尔斯。”
瓦尔斯和兰斯洛特同时回头，看见以撒就站在不远处。
知道首席执政官大人在刚刚有过一次不太舒适的睡眠，眼下正散发着低气压，兰斯洛特大气不敢出一个。
瓦尔斯就没那么多顾虑了：“大人，你什么时候才决定碾平金丝雀庄园？”
“不要在我面前提叶卡捷琳娜这个名字。”
瓦尔斯茫然道：“我没提。”
看到以撒那双蓝灰色的眼里酝酿的风暴，瓦尔斯很快住嘴了。他或许是个永不畏惧的战士，但也不会一根筋到在长官心情不好的时候继续顶撞。
“如何决策是我的工作，轮不到你来插话。”以撒缓缓说道，他的嗓音低沉，每一个单词的停顿间隔都精准无缺，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
瓦尔斯说不出话来，无辜受累的兰斯洛特此刻也是进退两难。
这时以撒朝兰斯洛特伸出手。
兰斯洛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忙把手中的文件送到以撒手上。
以撒接过文件转身离去。
看见以撒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兰斯洛特和瓦尔斯同时松了一口气。
兰斯洛特顿时对这个有肌肉没脑子的同僚气不打一处来。
“你今天是怎么称呼牧羊人的？”兰斯洛特压低了嗓音说道。
“啊？”
“‘我们’这个词适合用来形容牧羊人和灯塔吗？！”兰斯洛特道，“虽然以撒大人是从牧羊人起家的，但是灯塔和牧羊人从来都不会是朋友。”
“可现在不是在合作嘛。”瓦尔斯还是有些不解。
“合作是暂时的。”兰斯洛特说道，随后他模仿以撒的说话方式道，“我们不仅要随时防备盟友从背后刺过来的刀，也要准备好随时转身刺盟友几刀。”
“政治真复杂。”瓦尔斯感慨道。
“这就是你只能当审判官而大人是执政官的差别。”兰斯洛特嫌弃道。
在转身离去前，兰斯洛特还说道：“以后别没事就到黑镜城堡里来，来了之后记得擦鞋。”
以撒回到了办公室，随手把文件扔在桌上，自己则站在窗前眺望远处的群山，顺便活动一下发酸的脖颈。
金丝雀庄园这个名词又跳进了以撒的脑海，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突然叹了口气。
金丝雀庄园称得上是博尔基亚家族在兰卡斯特帝国境内的一颗心脏，帝国内凡属于博尔基亚的势力就像几条大血管，都在向金丝雀输血。
如果突然对金丝雀动手，一定会开罪博尔基亚家族，再牵扯到这个家族背后有亚述帝国的背景，又是帝国的新贵，而且圣庭现在对亚述帝国态度暧昧。这些牵扯繁杂的关系如同一棵大树深埋在土底的根须，不，远比根须复杂，起码树的根须不会打结。
现在，无论是牧羊人还是龙巢都等着灯塔去做这个容易被打死的出头鸟，原因很简单，金丝雀庄园在兰卡斯特帝国境内，是灯塔的控制范围。而以撒对这个简单粗暴的理由完全不能反驳。
几个月前，牧羊人在亚述帝国境内摧毁了一处异端聚集的据点，从里面搜查出来的几张纸片引起了牧羊人的一位执政官的注意。将其中的密文解析后，牧羊人首席执政官阿道夫将相关文件抄送给了灯塔和龙巢的同僚。
随后，一场由人类异端、黑暗物种主导的阴谋逐渐浮出水面，信理部则是首当其冲的进攻对象。
这种事自然少不了姓氏显赫的各大家族的参与，以撒甚至在其中发现了圣庭中某些人活动的身影。
信理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与他们发生了对抗，其代表性的就是被称为凯尔萨绞肉机的战役。
身为首席执政官，以撒完全清楚信理部的底蕴有多厚重，他不认为这伙狂妄自大的异端能得偿所愿，但惨胜亦不是以撒希望看见的。一场惨胜之后如果不能尽快恢复，就会落得和如今的亚述帝国一样。纵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死骆驼除了任人宰割其血肉外还能干什么？
应该怎样赢，赢得漂亮，赢得代价最小报偿越多，这才是以撒需要考虑的。
金丝雀庄园，以撒继续在心底念叨着这个名字。他不肯对金丝雀下手的另一个原因是这个庄园位于高止山脉，而高止山是圣徒奥古斯丁安息之处。
在高止山脉的群峰之间，有一处隐蔽的神学院，神学院旁边就是一个朴素到极点的石碑，上面刻着“虔诚者奥古斯丁安眠于此”。而那处神学院就是名声远扬却少有人问津的圣奥古斯丁神学院。
这里的教徒以朴素、虔诚和苦修著称，以撒即使见多了神职人员如马尔斯之流的表面的虔诚，也不得不承认这座神学院里的教徒都对得起圣徒奥古斯丁的名字。
这里走出过为数众多的教皇和红衣大主教。
即使是以撒，也不敢随便在高止山脉上动武。
哪怕金丝雀庄园其实离圣奥古斯丁神学院相距甚远，以撒也不得不投鼠忌器。
就在以撒面对着这块难啃的硬面包为难的时候，转机很快就来了。
博尔基亚家族将在金丝雀庄园进行狩猎，按照惯例是要邀请周边的贵族们参加的。而这次，印着博尔基亚家族纹章的请柬分发的范围非常远。
以撒的哥哥，尼古拉·波旁正好有一张。
“亲爱的哥哥，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吧？”
当以撒坐在尼古拉面前的时候，这位侯爵大人吓得说不出一句话。
天知道他在听说以撒·康斯坦丁·波旁这个名字成为了信理部三大巨头之一的时候有多震惊，他一直以为这个弟弟早已埋在了不知哪个穷乡僻壤的破旧教堂墓地里。
在得知这件事后，这位侯爵晚上就没睡过一个好觉，白天还要忍受各路贵族们的嘲笑。他们嘲讽的眼神像是在说“看哪，就是这个蠢货当初把一位未来的黑暗巨头赶出家族。”
让尼古拉稍微安心又更加揪心的是，以撒从未表现出对他的关注，就好像当他这个哥哥不存在一样。这让尼古拉不仅感受到了被忽视的耻辱，也感受到了庆幸，但更为不知何时掉落到他头上的达摩克利斯宝剑的担忧。
现在，达摩克利斯宝剑的持剑人出现了，宝剑却没有落下。尼古拉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下。
带以撒参加金丝雀庄园的狩猎，这件事的难度不大。但是谁知道以撒要去那边做什么，反正准没好事。那些大人物或许不敢动以撒，却不会对他这么一个势单力薄的小贵族手下留情。
纵然尼古拉有再多的不情愿，也不得不按照以撒的要求行事，以撒根本不给他选择的机会。
“任何一颗棋子都是有用的，哪怕是颗废子也会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起到关键的作用。”以撒自言自语道，“波旁家族，虽然已经没落了，可是曾经辉煌过的长辈们还是留给了我不朽的财富。”
以撒轻笑道：“夺走了庄园和爵位就能让尼古拉失去一切，但这招对我的效果可真的不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Chapter.3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