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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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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大门阖上,空气中弥漫着碧草清香。
安未瑄信步而行,慕遗音等在前面,阳光丝丝缕缕流泻在身上,温润流动,说不出的恬然宁静。
待他走近,慕遗音身边的书童低语道:“未瑄祭司,确实有消息传来,金乌灯盏是清则护法拿的。”
书童虽然小,却还是知道顾及楼里护法的面子,偷梁换柱,把消息里的‘偷’字换成‘拿’。
“嗯。”
安未瑄应了一声,侧头看向慕遗音。
慕遗音眼里早没了冷意,恢复成了平日里安然淡泊的慕阁主。
二人均心下了然,不由笑了。
清则是怎样的人?
世人说法不可尽信,但是传言总自有道理所在。
清则确实是谦谦君子一般的人,世人没有传错,也没有看错。
想必那姐弟家里的人是做了什么小恶,大侠一类的人不屑动手。清则看不过去,暗里做了这样的事情惩治一下。从某种方面讲,他是在努力实现一句古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所以天语楼主在这件事上没有多管。
清则不是慕遗音阁里的人,慕遗音自然不管。楼主都不管了,安未瑄当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他们明白,其他人却未必明白。
跟在慕遗音身边的书童忍不住问:“那您为什么说他是君子?”
“你可知道君子分两种?”
书童一头雾水的看着慕遗音,诚实的摇头。
安未瑄推门进入厅中,眼中似一抹光华流转。
身后的声音已经模糊,但是想也想得到,听到答案后那一脸黑线的表情。
……原来清则护法是梁上君子啊。
清则已久候多时,一见安未瑄回来,急急道,“祭司大人,今早……”
“你去通知其他几位阁主,楼主的师兄,封阁主要回来了。通知完了去找楼主。”安未瑄打断他,吩咐道。
清则一惊,还要去找楼主?
莫不是有什么大事?
清则一大早爬起来,饭没来及吃,久候多时不过为了提前来问一句灯盏的事,已经有些饿了,想早早问完回去吃饭,却不料不仅被当了一次青鸟,竟然还要再去找楼主一趟。
再大的事,也该吃饭最大吧?
“是。”
声音里不情不愿。
下次,是不是该先吃些东西才好呢……清则如是想。
等清则去找任子怀复命时已经午时,他愈发肯定了之前的想法。
如此好的天气,若在以前,任子怀一定还在软软的被褥里酣然而睡,今日却被人吵起来收拾这些烂摊子。本来作为楼主就有许多公文待批,不甚自由,却还有这么多属下惹来的这些小麻烦,任子怀心中泛起了些许抑郁。
他对安未瑄耳语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好好管治这个小小的恶源了。
于是,清则此刻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任楼主……和那一桌色泽鲜艳的美味佳肴。
他好饿啊……
“灯盏的事已经打发了,刚刚也吩咐过未瑄了……”
清则想听的就是这里,楼主到底吩咐了些什么?
他不由凝神静听。
却见任子怀夹起一块桂花糖藕,白玉双箸间晶莹剔透的藕,泛着金光。清香扑鼻而来,糖藕晶莹得好像正在招手:看啊,我是多么漂亮美味……
清则望眼欲穿地看着剔透美味的糖藕进了别人的口,仿佛还能看到糖藕尚未飞走的诱人魂魄,飘飘扬扬荡向他来,而自己可怜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他还未吃东西啊。
眼见任子怀又吩咐侍女去盛汤,清则忍不住道:“楼主,您吩咐了?”
“嗯,吩咐好了,你不必管。”
千等万等,忍了半天,就是一句‘你不必管’么?
这是楼主,这是楼主,这是楼主,这是楼主……
清则暗示自己很多遍,忍住想要磨牙的欲望,挤出一句:“楼主,属下可以退下了么?”
“我有让你留下么。”
清则忍不住嘴角抽搐。
不就是一大早没让楼主大人睡成懒觉么……也至于这样……
清则不由悲哀。
任子怀本来只是有些捉弄人而已,近日来却越发升级。
就因为安未瑄。
别看安未瑄这人表面上一身仙风道骨的样子,内里转的思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绊你一下子。
最常被绊的,就是任子怀。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任子怀几番想报复回去均没成功,反而被安未瑄报复。若为这么一点小小捉弄拿楼主的身份压他,又觉得不甘心,只好一次一次拿别人练手。
最苦的就是清则。
因为清则是跟着安未瑄修习的护法,拿他练手最合适不过。
清则走到门口,一人迎面而来,他道了声:“唐阁主。”
话到一半,看到唐伊采身后二人,音调却突然有些走形。
任子怀抬眼便看到唐伊采纤纤走来,紫色曳地长裙逶迤,背后长长裙带袅袅。云髻峨峨,笑意盈盈。
清容之音如玉鸾长吟。
“楼主,听说封阁主就要回来了。”
唐伊采走进阁来,自顾自的坐下,美目顾盼生情。
迎琴给二人奉了茶。
任子怀点头,二人悠悠品茶,笑看眼前景色。
清则却头痛。
不,是颇为头痛。
祭司大人啊……您来救救属下吧……
仰天长叹。
本来任子怀对下属管的就不是很严厉,琴棋书画四个少女又活泼好动,平日里经常和唐伊采玩闹。唐伊采无聊之际,曾经让四人向清则护法讨些琴棋书画的知识技巧,不要浪费了自己的名字。
少女非常听话,稍微无聊的时候,就缠着清则。
于是,清则护法便如此头痛……
缠着他的迎书迎画却很开心,似乎并不怕这位温文的护法。
安未瑄此刻是不会来了,被娇俏少女围着清则,只有将求救的眼神投给任子怀。
任子怀只做未见,问道,“伊采此来何事? ”
“无事我就不能来么?”
美目盈水,唐伊采幽幽欲泣的样子问道。
“不错。”
她柔则柔矣,任子怀未必中计。
唐伊采没再继续演戏,正色道:“楼主,云水回来怎么迎接?”
“凭我们师兄弟之间感情,当然要给他接风洗尘。”
唐伊采撇嘴:“子怀,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云水长时间丢下楼里事务积怨已久,就等着他一朝回来呢。”
任子怀耐心的回答:“所以,不应该欢天喜地的迎接他么?他来了就能接手许多事,况且这几日楼里确实是在采办。”然后转头,“迎书迎画去看看出去采办的人回来了没有。”
两个少女此刻规矩应是。
于是清则借口有事,逃了。
唐伊采神秘的表情,含笑道:“凭你的性格,怎么可能会那样简单。”
“等到那日,你自然知道。”
暗艳的夜晚,月华初上。
火焰一瞬爆开小小一簇,迎书剔开灯芯,摆好在案边,语气恭敬的问道:“楼主,这些事情本来不是迎琴姐姐来做的么?迎书怕做不来,还是去叫迎琴姐姐来吧?”
“不必。”任子怀坐在书案前,烛火映着侧脸隐约,“你继续罢。”
犹豫了一会,迎书继续话题:“按照慕阁主送来的消息,那两个采花盗分别名叫陆仁贾(gǔ)、陆仁艾(aì)。”
任子怀停笔侧首,复而移开面前公文,空出一块地方:“哪几个字,写下来。”
迎书笑着,执笔写下六个娟秀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