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侠五义][猫鼠]茉莉秋》飞雪梦莺

3、第 3 章

　　能让展昭一瞬间忘记了这是现实还是幻境。
　　“玉堂？”他开口喊了一声，差点把自己呛着。
　　涨红了脸，不敢惊扰这幅夜景。
　　“展大哥你别紧张，我不会消失的。”白玉堂嘿嘿一笑。
　　“是吗？”展昭疑惑地皱起了眉，伸手去碰过去，却被他轻巧地避开。
　　“但是不能碰我。”白玉堂眨眨眼，指了指自己，“我是鬼，不能沾人气的。”
　　“胡说。”
　　不想听到这句话，展昭立刻皱眉打断了他，白玉堂的眼神随即飘了开去。
　　一时气氛有点尴尬。
　　最后还是展昭先回过神来：“酒喝吗？”
　　白玉堂点点头，搬起坛子用力灌了一口。
　　既然能喝酒，脚又好生站在地上，下巴也还在，展昭实在不知道他哪里像鬼魂。
　　“这酒不论喝多少年，都觉得真不错，尤其是这几年，味道更醇了，我眼光真好。”他笑着自我赞扬道。
　　“你这几年……喝过？”展昭疑惑地看向他。
　　“我……”白玉堂欲言又止，顿了顿，换了个俏皮的语气，“爷不喝也知道。”
　　展昭无奈地摇摇头，宠溺一笑：“你喜欢就好。”
　　“说得好像你不喜欢一样。”白玉堂把坛子在他面前一晃，“你不喜欢我全喝了。”
　　“别，我可没说我不喜欢。”展昭把坛子夺过来，拼命往嘴里灌。
　　白玉堂吓了一跳，立刻又去抢坛子：“你别每次都这样啊。”
　　“我可没每次都这样，以前我还是挺由着你的。”展昭辩驳道。
　　“那是十几年前的了……”白玉堂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
　　“我们也十几年没有见面了。”展昭低头一笑。
　　白玉堂伸手想安慰他，但迈了半步，又悄悄收了回去。
　　不能下手，连准备好的豪气干云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他还呆在那里犹豫，展昭就抬起头来，露出了在脑海里演练过许多次的笑容：“算了，回来就好。”
　　“真的不问我为什么能回来啊？”白玉堂配合地跟着一笑。
　　展昭也摆出有兴趣的表情：“说说看。”
　　白玉堂立刻得意起来，还唱戏一样地迈了两步：“我一直烦一直烦阎王爷，他就把我赶出来清静清静了。”
　　居然会是这样的原因……
　　“你也不怕阎王把你关起来。”展昭瞪了他一眼。
　　白玉堂把下巴一抬：“那我也能烦死看守。”
　　“怕了你了。”展昭摇了摇头，“你别得罪了人家就好。”
　　白玉堂自信一笑：“我白玉堂谁见了不叫一声好，怎么会惹人厌烦。”
　　“好好好。”展昭服气地点点头，转身还想再挖一坛酒。
　　“哎展大哥。”白玉堂叫住了他，“一坛就够了。”
　　“你够了我不够啊。”展昭说着，笑容就停不下来，“你都来了，不多开一坛怎么行？”
　　白玉堂还是摇头：“可是存货不多了，省着点好不好。”
　　展昭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你不是一向都今天有的喝不管明天的嘛，怎么，长大啦？”
　　“别拿我当顽劣小孩。”白玉堂瞥了他一眼，“我可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这句展昭倒是同他一起骄傲一笑：“那当然。”
　　结果被这样突然一赞扬，白玉堂又有点不好意思，别过了头去。
　　展昭望着他的侧脸，眼中满是许久不见的闪亮星火。
　　酒分完了，还好白玉堂不是立刻要走。
　　“给我讲讲最近有意思的事情吧。”
　　“不远处搬来了名琴师，琴技叹为观止，这个有意思吗？”展昭问道。
　　“当然啊。”白玉堂眨眨眼，“可惜我不能见别人，不然一定要认识一下。”
　　夜已太深，琴声早已停下，的确可惜。
　　“但愿他也能见到他的妻子。”展昭望着林家院子的方向感慨道。
　　“如此深情，来世一定会愈发多福的。”白玉堂也跟着感慨。
　　“阎王说的？”展昭调侃道。
　　“黑白无常告诉我的。”说起这个白玉堂又得意满满。
　　展昭有那么一点想知道自己够不够情深，不过他没问。
　　又讲了一些开封府的见闻，天就有了蒙蒙的亮色。
　　“展大哥你都不困吗？”白玉堂趴在石桌上听故事，眼眸比天空的生光亮。
　　展昭摇摇头：“睡觉的机会多的是，我这一睡你肯定就走了。”
　　“舍不得我？”白玉堂的嘴角勾起了调皮的笑容。
　　“谁舍不得谁？”展昭反问道。
　　白玉堂立刻抓到把柄一般笑话他道：“不是君子，不坦荡。”
　　展昭不置可否，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放心吧，明年我还来。”白玉堂豪爽地许诺道，“阎王都怕我了。”
　　展昭的眼中立刻溢满惊喜，顿了顿，又稍微冷静了一些：“……不过，你走之前我还有个问题想问。”
　　“说。”白玉堂爽快地点点头。
　　“我三令五申让你不要孤身犯险意气用事，你又爽约，打算怎么办？”展昭的表情有了刻意的严肃。
　　当然白玉堂心里明白，所以也不带怕的。
　　“我打算……下辈子跟你换一下。”他抬眼天马行空地计划着，“你意气用事，我深思熟虑。”
　　“行行行。”展昭满口答应，又小声嘀咕道，“我就是意气用事，也不会跟你一样让人操碎了心。”
　　白玉堂丝毫不受他影响：“那一言为定，明年再会。”
　　展昭看着他，连舍不得的情绪都舍不得流露，轻轻地道了句：“再会。”
　　至少这也是一种平安，平安就好。
　　天色渐亮，白玉堂飘然消失。
　　天色渐亮，展昭支起脑袋，从梦中醒来。
　　酒坛空了搁在地上，衣服被露水浸得也湿漉漉的。
　　在地上掘了一圈，他又起出了一坛陈酿，准备送给老林。
　　在石桌上睡了大半晚上居然不觉疲劳，真是个奇妙的地方。
　　又回望了一下院子，展昭关上了大门。
　　今年他也没有等到白玉堂，但不知道为什么，每年来这里待一夜，总会觉得异常满足。
　　无论如何，他还是想要再见白玉堂一面。
　　所以明年也会再来，继续等他。

　　“回来啦？”虽然不想理，但看到白玉堂回来，阎王爷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嗯。”白玉堂满足地点头。
　　“你说他又不记得，你每年回去又是何必。”阎王爷实在不解。
　　白玉堂反驳道：“他不记得我记得啊，等他来了好笑话笑话他。”
　　第一年的惊喜。
　　第二年的狂喜。
　　第三年的训斥。
　　第四年的责怪。
　　第五年的说教。
　　第六年的询问。
　　第七年的默不作声。
　　第八年的悄然放下。
　　第九年的释然对饮。
　　到十年后的满足宽慰的笑意。
　　他都记得。
　　但阎王爷可不懂，只得长叹一声。就为这么个事，他一年花三百多天把地府烦个遍，还死活不肯投胎。
　　“别叹气嘛。”白玉堂安慰道，“我也在帮您做事不是？”
　　说起这个，阎王也只能认了，这家伙闹归闹，但也是个得力的帮手，况且也确实是该以礼相待的英雄。
　　但确实也太闹腾了啊……阎王暗暗感叹，忽然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你就没考虑让展昭下来陪你？虽说阳寿未尽，但他要来，谁也拦不住的。”
　　“那不行。”白玉堂把下巴一扬，“他还有自己的事情。”
　　看展昭年纪也渐渐大了，很少需要他从开封府出动，阎王爷也不知道到底还有什么事情。
　　“这你就不懂了吧。”白玉堂煞有介事地举起了食指。
　　“还有别人束手无策的恶人等着他惩治，还有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人要领略他的风采，即使是一分，开封府和朝廷还有江湖也需要他。”满怀骄傲地表达着自己的敬佩，他的脸上焕发着光彩，“他要长命百岁，寿终正寝，告诉世人正气长存，好人好报；他要守卫律法，维护道义，受后人敬仰，流芳百世。这么重要的事情，怎能被我扰乱？”
　　一时间阎王竟然有些无言以对，顿了一会，他摇了摇头：“罢了，随你。”
　　白玉堂洋洋得意地踱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夜未睡，精神竟然愈发好了，果然还是人间好。
　　打开窗户就能望见不远处一名老妇人在院子里种茉莉，虽然她从未离开过，但白玉堂知道她也尘缘未了。
　　也在等人，不忍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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