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薄》暗梟

9、烟花散【玖】

　　　　她本以为那人听她这一番言语，定会恼羞成怒。没想到他反笑，倒是问起她来：“那你觉着，本王如何才能取胜？”
　　“凉王错意了，取胜亦或不取胜……”茶靡觉着这问题实在是和她没有半点干系，只想实实在在的把自己撇开了去。
　　那人没等她说完，伸手就捂住她的嘴：“叶臻。”
　　“总是凉王凉王的叫唤，总归是生疏的。”她拂了他的手去，那人却毫不在意，仍是笑，眸子里终是多了几分暖色，“你可唤我叶臻。”
　　她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自己实在是与他没有那般亲密，只得坦言道：“凉王莫不是错意了什么，茶靡再不济，也是经了礼教的，岂是能做不守妇格之事的人？”
　　“再言即便我做了这凉国之后，若是灭国，凉王一人即便是有机会逃生，届时您又要将茶靡如何安置？”
　　“我带你远走他乡，隐姓埋名，不去理这凡世间的世故人情……”
　　她听他这样说，忍不住笑出声来：“凉王殿下当真是孩童心性，假使殿下能脱了那人情世故，弃得了社稷江山，那茶靡又将至于何地？茶靡结的可是两国的情谊，你走得，茶靡走不得。”
　　叶臻默然，难得的敛了笑，不言语。
　　茶靡见他默了，叹一声：“凉王殿下不如将我送回黎国，如此，凉国也能多活些年月，即便是将我留在凉国，与您于我都是无半点好处的。”
　　她没想到那人竟又是笑，笑一会才继续道：“我本想见识见识是怎样的奇女子，方才能嫁与宋子谦那般无血无心之人，今日倒是见识着了，可真是有趣极了。”
　　“今日即便是本王将你送回黎国，你且当宋子谦那人就不会攻城？假使本王将你留在凉国，你觉着，宋子谦会因你而有所顾忌？”
　　茶靡张了张口，未等说话便被他打断：“宋子谦出师三载，无一败绩，唯独败在了茶家手下，他又是心高气傲之人，你于他，不过是个耻辱罢了。”
　　茶靡猛地拽住他的衣襟，狠瞪着他，一字一句道：“按你之说，凉国必亡，那你将这凉国的百姓至于何地！凉国，你这就不要了吗！”
　　“凉国？”他笑一声，起身，过长的乌发几乎拖在地上，那双桃花眼也掩在发下，却隐隐的看出悲戚，“你看这凉国，可像凉国？”
　　“我当初创此所谓凉国，不过是为了不将我母亲所留下的赤翡令白白送给那人。如今我用了赤翡向梁王请愿。至此，我对他已无半点作用，他无论如何是要杀我的。”
　　“我于他，不过是继我母亲之后的一枚棋子，如今已经无用了。如此，这凉国也没有半点存在的意义了。”
　　那人仍是笑，眉眼弯起的弧度却感觉不到半点喜悦，那笑实在是让人觉得悲凉。
　　“凉国灭时，我便放你走，在此之前，陪我一阵吧。”
　　寒冬腊月，屋外的梅花开的正盛，虽月色已浓，她仍是透了小窗，瞥见那梅花的艳色，三分孤傲，又有三分凄凉。
　　茶靡忽而觉得那人像极了寒夜里的那株腊梅，她这辈子再没有听过更孤清的请求，也再没有见过更孤独的人，张口竟说不出拒绝的话。
　　“若是凉国灭，你将如何？”
　　叶臻本是转身要走，听见这一句问，难得的规矩答道：“去煜国，寻一个人。”
　　“不过如今……她大抵是忘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