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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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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隆看到穆的第一反应是掐死他,第二秒就焉了,那清澈的眼睛里寻不出一丝污浊。说到底,穆没有起过坏心,所有的苦痛都是他们撩来的结果,自作自受。
“看什么看,没看过爷爷我大发雄威吗?快走,老子今天心情不好,信不信我打扁你?”
他朝着穆挥拳头,呲牙瞪眼,说的跟真的一样。
“加隆,我理解你的心情,都是陛一纸和亲诏书害的,他怎么能这样做?太唐突了,我正想找你商量来着。”
加隆一听,喜上眉梢,原来穆也烦这个,可不是吗?一国储君娶大龄男子为妻,脑子有病才会答应。最好两人谋个计策一起闹,把撒加的和亲搅黄了,或者他自己出嫁。
“是啊!很不合规矩,我以为只有我这么想。来来来,还是你懂我,爷爷心情转好了,坐下喝茶。”
他连忙把穆推到石凳上,端来果子和点心,毛手毛脚的给他倒水。王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是伺候人的料,溅了自己一身水,也不恼。
穆见了这快速转换的态度,有些害羞。隆王爷举止奔放,内心温柔,傻乎乎的特别有趣,加之生得俊,竟意外符合他的爱情理想。
“我适才接过圣旨,只粗略看了一遍,陛下太心急了,谬误百出。按照规矩,王爷的婚事至少有一百多项礼仪,方显天威。他居然用一天来打发,这得多委屈你。还有嫁妆,那本是王爷的家事,我不便过问。陪多陪少,乃至不陪,都没有关系。可陛下给您准备的器皿,一应用品按丧葬规格制备,这不是咒你吗?再说我父皇那里,无论如何都得通报一声,老人家同意。弄得父皇不高兴了,以后嫁过去有得你气受,还有…”
“停!停停停停停停停…”
穆还要再说,被加隆打断,他这哪是反婚啊,简直比撒加还来劲。
“你走开,我不想跟你说话。”
“加隆,你也很不满意对吗?我准备重新拟定和亲流程,呈予陛下。还有礼单,须按王储娶妻的最高规格,是娶妻不是纳妾…”
“住口,够了!你可以走了…”
王爷按捺住杀人的冲动,拖住穆往外拽,他的“未婚夫”赖着不动,似有千言万语说不完。
“我要向你坦白,除了你之外我不小心和禁军统领修罗,皇帝陛下发生过意外。我认为夫妻之间不应该有秘密,我对你是真心的,就算要负责任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你要相信我,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另娶别人。”
隆王爷的风流往事罄竹难书,万万想不到会被如此纯洁一人缠上。穆好歹也是一国储君,干净得像张白纸。不就睡了俩糙老爷们吗?还要引咎在心,当作天大的罪过忏悔。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你死了我都不会死!混账!我讨厌你,快消失吧,我不想再和你扯上关系!你和撒加不要得意得太早,我不会屈服的,咱们走着瞧!”
“加隆…你以前不是这个论调啊…看月亮的时候对我说一见钟情,还要先斩后奏,现在怎么这样?”
“你傻啊!连句约炮的话都听不懂,我只是单纯的想泡你。结果呢?我他妈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亏,备受压迫,还是个菜鸟!我一个老爷们,好歹也是皇亲国戚,被你吃干抹尽外加打包,我不能更怂了!”
他越想越冤,抱着穆往外拖,连多看一眼,多跟他说一句话都气得要爆炸。
“加隆,别这样绝情啊,感情可以慢慢培养,我们是有基础的。”
“去你娘的基础,我恨不得从来没见过你,修什么乱七八糟的神功。回去叫你爸爸找条北国汉子,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我哪里做得不好,我可以改…”
穆舍不得离开,抓扯中,两人不免发生摩擦,肌肤接触。穆对加隆动了真情,满脑子都是这个放浪不羁的男人,稍微勾起点遐想,又引发一场悲剧。
“你干什么?住手!啊啊啊啊啊啊!”
可怜的隆王爷,只不过想反抗暴力,结果只是多被压了一次。
“呜呜呜,说什么做得不好会改,全都是放屁!一言不合就来硬的,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再敢逼婚我就逃跑,我四海为家,钓鱼种田伐木,就是当混混也不受你的欺压!”
“加隆,其实私奔也成…”
“想都别想!”
这一次,连穆也觉得自己过分了,他想好好安慰王爷一番,被他悲伤的眼泪讪了回去。穆并非不肯在那事上让加隆,他爱这个男人没边没际,可是护体神功不允许啊,这就是史昂所说的副作用吧。
“抱歉,我也不想这样,实在是…”
你太迷人了,穆想这样说,转念一想,加隆一定不爱听。
“我会询问父皇解除的办法,或者控制术,你等着,我这就去清凉山闭关!实在不行了,你也得面对现实,大局为重,不可使小性子。效仿昭君,文成,为了两国长治久安…”
“滚!滚上清凉山不要再下来!”
王爷把鞋一只只丢出去,只砸到穆的背影,王子殿下心情很不好,他觉得自己失恋了,加隆不肯做他的王妃。
他想静一静,于是打发走轿夫,独自穿过闹市。迪斯马斯克在皇城里拉帮结派为害一方,他受了布公子挑唆,要把穆抓起来修理一顿,为众人出气。
穆傻傻的经过大街小巷,被一只粗手勒住脖子,拖入了高墙的阴影。不一会,听到鸡鸣狗叫,外加钝器碰撞之声。
穆王子毫发无损,拂了拂衣袖,从街巷另一端走出来,他看上去精神抖擞,比之初时心情畅快了不少。迪斯马斯克则相反,倒竖的头发里插满稻草,发生这种怪事,他既不能哭也不能叫,打碎牙齿只得往肚里吞。
清凉山一派秀丽好风景,山明水美,与京城的繁华喧嚣大相径庭,难怪有国师在此开坛设法广收门徒。素闻沙加仙风道骨,不似红尘中人,倒地怎生一副景象穆也没有见过,应该比那些个公子哥儿好相处吧。
他坐着马车上山,沿途欣赏风景,忧虑着自己的婚事。另一厢光景独好,沙加在山顶打坐,虔诚的信徒送来各色贡品,他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大师,我五十岁了,膝下无子,这继承香火的大事,可怎生是好啊!”
沙加随手拈起一根蜡烛,信徒不明就里傻站在那,乖巧的徒弟立刻替沙加解释。
“师父叫你莫负了光阴,回家日夜兼程,秉烛再战!”
“大师,我家穷,孩子又多,几亩薄田难以糊口。”
沙加面无表情的举起一朵花。
“大师什么意思?”
“师父叫你回去把小麦铲了种经济作物。”
“大师,我想发财,发大财,如何才能做到,教教我吧!”
这个问题沙加听得最多,耳朵长茧,只机械性举起一个钵。
“大师莫非是指点我贩卖瓷器?”
“嘿嘿,不懂了吧,师父他两手空空,自己都想呢。”
一群人堵在门口,把国师的居所围得水泄不通,对沙加那副爱理不理的架势赞不绝口。这才是高人,指点迷津于不言。人们怀着各自的烦恼,希望沙加指点一二,这清凉山的幽居之所实则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躲开躲开!”
布公子奉圣谕拜山,带着撒加的密旨,一群仆从前呼后拥,把善男信女全赶了出去,然后关上殿门。不愧是国师,随便哪波人闹着,他始终坐着不动,形同槁木。
“国师大人好自在,北国的王子殿下到半山腰了,您打算如何应付?陛下给了我一道密旨,此人屡屡在我国境内滋事,不灭了他的威风此恨难平。陛下还说,这千斤重担就交给国师了,山河易变,沙加也不会败落。”
有所欲必有所蔽,皇家公子那副德行沙加十分清楚,左不过是些偷鸡摸狗兼争风吃醋的破事。这隆王爷和亲,指不定唱的是哪出,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索性装傻。他拿定主意,表情自然淡淡的,略一沉吟,拾起一块破布。
阿布罗狄烦透了国师不爱说话,打哑谜,要不是有圣命在身,哪有功夫跋山涉水来这神棍的家里啰嗦。
“大师别考我了,在下愚昧,还请明示。”
“公子,师父的意思是你穿黄色不好看,浅一点才配你的头发。”
沙加赞许的点了点头,当得起教徒有方,在他调教下徒弟们跟肚子里的蛔虫似的。又或者沙加只是随意应付,让徒儿即兴发挥,愚钝的逐走,精乖者留用。布公子叹了口气无话可说,他是国师,陛下都不敢拿他怎么样,但愿这套天地玄机能把穆改造成正常人。
人们内心深处敬畏神灵,归途中,一干人魂不守舍的盯着阿布罗狄公子,他土黄色的旅行装果然与外貌不搭,说不定还沾染晦气。
三人成虎,何况所有人都在意,最后无神论的公子,自己也纠结了。他们在客栈停留,随意买了一套乡民的衣服换上,这才松了口气。粗布衣衫配那金镫银饰,一副落难贵族模样,路过京郊差点被强盗打劫。好容易逃回自己府上,人人抚胸赞叹,大师的话真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