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炼妖 ...
-
孟执沉默了起来,颐水的袖子宛如刀刃一般带起凌厉的风向他击去,我忙的伸手挡下,大声喝道:“孟执,你先走开!”
他仍旧是一动不动的,我只好左手做结界,右手凝力,毫不怜香惜玉的集力击向她胸口。我虽还差一段时间才能历劫才得道成仙,但终究比起她这个妖不妖鬼不鬼的要强,这一掌便将她打的口吐鲜血。
我低头觑着她,不满道:“一言不合就开打,你这暴脾气有人受得了才怪!”
“屈屈妖孽,凭什么教训我?”她抬起袖子抹了血渍,一提起又冲上前来。
我生来就不是会手下留情的人,眼下便凝了所有法力准备致命一搏。手臂被一人生生扯住,黎伺焦急道:“她只是个姑娘,你何必置他于死地?”
“姑娘,你眼里的这位姑娘方才是要杀人灭口!我说你们这些人真是奇怪,娇娇弱弱的要杀人就惹人怜爱?我正当防卫一下就是残忍狠毒吗?”我嘲讽的望着他,眼神冰凉的说道。
他被骇住,拦着我的手僵了僵。
对面的颐水趁机用了全力向我胸口击来,就在我出手相对的那一刻,她右手一转,长枪迅速刺进我肩胛,她堪堪接了我一掌,却俨然无碍。
“真是愚蠢,还真以为你一个妖孽能对付得了我?”颐水单手扶地,嘴角含着淡淡笑意,手边升起的法器,是一柄浸腻于紫色幽光中的长枪,如同夜幕上挂着的斜月般迷人耀眼。
仙器!定然是上仙的护体仙器!我冷眸的盯着她,顾不得肩上淌血的伤口,急急后退。
怪不得鬼差不来拘她,原来是有仙器镇压着这一身的阴气。
“孟执,快走!”我一转头生生愣住,只见他散在四周的浓厚仙气将衣袖吹的鼓起,手边显现了一柄寒剑,声音冷厉:“颐水,我并不是他,并不会有丝毫手软!”
我咬咬牙,这厮竟然已经修得了真仙,而且显然十分的厉害。那这几日他是在跟我做戏?真是,把我至于何地!
“你的法器墨仪呢,落在天界了?”颐水似笑非笑着,面色松了松,显然如果对方与他有同样的仙器,她必定不是对手。
“你也未必赢我!”双指往前一挥,一张血符带着凌厉寒风急急击向颐水,颐水侧身一躲堪堪避过。孟执立马又握了寒剑劈向她右腰,颐水反应未及,提起长枪奋力一扬,铮的一声,震得她五指发麻,法器险些脱手。
孟执趁她后退喘息之际,在她上空翻身而过,剑直往她身后空门刺去,就差三寸之时,颐水的额间迅速浮现一点鲜艳欲滴的红,孟执的一击落在金罩上,金罩只是暗了暗。
“当初你已那副要死不死的样子,还要拿自己的精血去护她?颐轧,你倒是好的很啊!”孟执气急败坏的咒骂两句。
一个不防只见一道紫刃飞快击来,我连跑的机会都没有,倏然被人扑倒在地。
孟执抱了我便往客栈跑,我挑眉望向他:“你不是仙人吗?跑什么跑,难不成连只鬼都打不过吗?”
他的脸色阴沉了会儿,咬牙切齿道:“我先给你疗伤,等会儿我必定抓了她来给你赔罪!”
我偏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漫不经心的笑了起来,声音却越来越凉:“大抵你们这些神仙都是喜欢作弄人的,但孟执,我并不喜欢这样被欺骗。”
沉默了良久,他方开口道:“阿银,对不起。”
孟执从纳物袋摸出一堆瓶瓶罐罐,先让我吃了颗仙丹,然后大咧咧掀开我的外衣,看着被穿透的肩膀直拧眉,我低头看了看,乌黑泛紫,确实伤了些筋骨,也就十天半个月的事。
我看着他直接拿了法力去补,只砸吧嘴:“你这样子浪费修为,也太挥霍了。”
“别说话。”他明显不悦了。我也真是搞不明白他们做神仙的,他这样子欺骗我,难道不是应该是我生气的吗?
次日,孟执非要拉着我出去,还什么都不肯说,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到底去做什么?”我扯住他的手,停下了步子。
“看冥界的人收鬼,昨晚不是说想看见吗?”他总算是正面回答了我。
“颐水?”我不确定问,好家伙不是请了什么厉害的人物来。
他点了下头微微笑着,我的眼睛亮了亮:“那还说什么,走吧!”
去到的时候林中阴气浓郁,鬼哭狼嚎。手腕粗的锁链绑住了颐水的手,我以为来的的会是妖娆可人的鬼帝,抬头一看,阎罗王阴气重重、阴森可怖的盯着颐水。
“你若好生随本王回去,本王可考虑从轻发落,倘若你仍旧顽固抵抗,本王便只能将你投入地狱炼烤!”好一个铁面无私的阎罗王,干的漂亮!我在一旁直点头。
“你休想!”砰的一声,铁链断裂,颐水站在半空中,衣袂绽开花朵,孤傲高冷,俨然一副尊贵冷艳的仙子做派。
乖乖啊,那可是阎罗王,她竟然敢和他打起来。勇气可嘉,只是到时候千万别哭就是。
由始至终,孟执与我都是袖手旁观着,就连颐水被打落在地,魂魄黯淡虚弱,孟执都不曾动过分毫。
我看在眼里,直摇起头:唉,这人真是不讲情面。
“砰!”连颐轧留下的最后防御也终究被彻底击破。
颐水始终没有开口求饶,闭着眼直落泪,垂头丧气的:“算了,不打了!反正他也不要我了。”
阎罗王的一击迎面而来,寂静的夜里只听得见沉闷一声,我错愕的看着黎伺,他的魂魄摇摇欲坠,几欲消失。
颐水睁大眼睛,拧着眉头,十分不解的瞅着他:“你……为何要这般?”
他涩涩笑了起来:“不知道,只是想便这么做了。”
孟执立马讥笑出声,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真是本事!都忘记了也不忘护着。”
话未落音,黎伺的模样开始变换,四周的鬼气慢慢消逝,仙家肃清之气在林中迅速弥漫开来。
那身雪色长衣在夜里灿若星辰,眼前之人面容俊逸,举止优雅,嘴边含着恰中笑意,那柄紫色长枪在他身后你若现,声音轻浅无波:“这紫幽我便收回了。”
颐水站在原地,呆涩着目光,痴痴喃喃的望着他:“颐轧……你是颐轧对吗?”
目光缓缓转向她,沉默了片刻,方轻轻叹了口气。简练的轮廓线条在月色下分明得很:“颐水,本以为经此一事你会成熟些。可数千年了,你怎的还如此任性妄为。”
颐轧带着深深无奈,苦笑了下:“这本是我的过错,若不是我太过娇纵于你,你也不至于如此。”
孟执看的直瞥了眉,无奈道:“本想让你们一同转世轮回,如今看来却是不可能了。”
颐轧抬眸望着天幕,语气风轻云淡:“天意如此,你又如何帮得了。”
“或许,我这执念也早就该放下的。”颐轧如是说。
颐水一听,吓的眼泪啪啪直掉,张口试图去唤醒什么:“颐轧,你说过的,你说过要永远……”
“颐水,红尘执念,何须苦苦执着,放下,方能得道登仙。”他冷冷打断道。
“颐轧,你如此说是……”她木在原地,良久后方含着泪不清不楚的说:“那现在我该如何……颐轧,既然你都不要我了,那我还要成仙做什么?”
没有人会去回答她,也没有人能安慰的了她。
天空中蓦地显现几道仙迹,几人对着颐轧齐齐一拜:“恭喜贪狼星君历七世天罚,渡劫归位。” 颐轧头都没有回,迅速消失在天际。
“我错了吗……”颐水仿佛在自言自语,最后勾起唇角轻轻笑了一下。
“我再也不能是颐水了,那是你取得名字,你不要我了,我如何还能恬不知耻呢。”
沉寂至极,直到我以为她终究是想不透彻的时候,她却转头看着阎罗王,如梦呓般张了口:“多谢大人几番留情,我入炼狱也无可厚非。”
颐水的语气十分清淡,任由阎罗王捆绑着,没有丝毫反抗,我突然觉得她也很是可怜。
目送着颐水离去我方转身捏了个决儿就要遁走,孟执连忙扯住我的手:“你倒是小心些,这伤还没好利索呢。”
我怒气冲冲的回头望着孟执,声色俱厉:“孟执!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休想再敷衍了事。”
孟执一脸苦恼,模样十分认真解释起来:“我何时有骗过你?由始至终你都未曾问过我成没成仙,我总不能莫名其妙的向你炫耀,说我是一个仙人?”
“你以为我会去相信你被一只小鬼打的流血受伤?”我拿眼睛睨着他,我倒是要看他要怎么巧舌如簧。
孟执出奇的认真,装的有模有样:“这可是真的,我不能伤了颐轧,束手束脚下难免受些小伤。”
冠冕堂皇,真以为我会相信?我扯下手上的木牌,往地上一丢:“反正,我们现在也不是一路人,现在好了,各走各的。”
“你说,你如何才能消气。”
“若你在一个时辰之内能把四国各州各县特色美食都包一份过来,我便绝不生气。”我大咧咧的刁难道,任你有通天的本事也绝难办到。
“你说你干嘛非得……”我走了几步,转过头欲要指责他,话却生生顿住,这孟执什么时候不见的?
也许这辈子和道士太有缘了,还没等到孟执回来,我就被困住了。最重要的是我竟然连来人是谁都还没弄清楚,这实在是太失败了!
经历无数次解释后,颓然无力:“你到底要我怎么说才相信啊,大哥!”
外面的人依旧自顾自嘀嘀咕咕:“明明炼妖的法令是这样的啊,怎么会没反应。”
“我真的是妖王啊。”我有气无力的叹息。
“妖王?妖王会对付小孩?”那位大人终于答了我一句。
千古奇冤!我只是和几个小孩闹着玩了会儿。
那时我正在感慨年少美好,这人就用法器擒住了我,这是小人行径!
从法器的内部构造看来,这应该是座玲珑塔。我若是猜的没错这宝塔绝对是人间罕物,其四壁晶莹萦雾,周身清冷幽若,绮丽肃然。
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稀罕的仙器,若不是被囚住还真想打包了去换金子。
正准备和外面的榆木疙瘩再沟通一下,四壁却开始泛金,一道耀眼光束落在我身上,我哇的一声跳开。
那滚烫的温度与岩浆炼狱可真有的一拼,皮肤没有丝毫破损,那刺目光芒似乎是要将我的灵魂烘烤干。
“总算是对了呢。”外面响起的声音在我听来宛如魔音。
随着光束的逐步增多,噬骨的痛席卷全身,我脚一崴摔倒在地,痛的直抽气。
“你真要杀人灭口?!混蛋!”我咒骂了一声,也没了力气。
双手狠狠掐入腿上的肉,整个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牙齿在膝盖上用力咬着,血腥味在味蕾充斥,如此,却还是忍不住打滚撕叫。
我在想,我大概是要被烧成灰烬了。
等我下了冥界,我必定狠狠参那道士一本!
神志不清时,听得“轰”的一声,塔身剧烈摇晃了一下,不知道是那里来的清泽仙气将我包裹,那些骇人的光似乎被挡在外围了。
“你知道你在干些什么吗?!”那暴怒声音好似十分熟悉,我脑袋昏沉沉的也听不太清。
“炼……炼妖阿,师傅。”是那个混蛋的声音。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给我收走!”
“这……。”
“马上!休要为师逼对你动手!”
“是!”
身边的仙气越来越浓郁,之前的伤清晰可查的修复着,身体也不似方才那般疼痛了。
“师傅你停手,你这样是在消耗自身修为!”那人焦急的叫喊。
没有人回答,我听得衣料摩擦声在耳边响起,缓缓睁开眼睛观察四周,对上的是一双黑宝石般的眸子,他似乎松了一口气:“阿银,你没事就好。”
我伸出手任由他拉了起来,目光落在罪魁祸首身上,直皱起了眉。
那人锦袍玉带,稚气未脱,是个翩翩少年郎。见我看着他,便直哼哼:“也是师傅心善才会放你,倘若不然!”
这死孩子!我还没开口指责,孟执已冷冷开口道:“还不道歉!!”
被师傅强迫什么的啊,真好。
“凭什么?!师傅,就算她是什么妖王又如何,反正妖界和魔界……”
“住口!挑拨三界关系你可知是什么罪?”孟执皱着眉,说话的语气极重。
“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他闷了半天,才极其的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我本想再追究,为难他两句。
蓦地,一道光刃落于我手心,大长老不知所措的声音响起:“小银,二公主她……蛛大王子把她的尸首运了回来。”
禾忧……你终究,是为了他失去了自己的性命吗……禾忧……
“禾忧你是蠢货吗?!”我用力捏着衣袖,恨的牙痒痒。
再也顾不上什么东西了,只疯了一样往妖界赶,耳边呼啸的风似乎带来了两句模糊不清话。
“你要去哪儿师傅!!此行关乎六界兴亡,绝不能有任何差错!”
“罢了,反正也找到了,还能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