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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花自飘零水自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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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难以置信的是直到宴会结束都风平浪静,歌舞散去,很多人欢天喜地的回家去。
赵晟一家子都很高兴,因为龙心大悦的结果就是赏赐了N多的好东西,而且对永安王更加亲热和倚重。
我算是看出来了,坐拥天下的好处就是可以疯狂无度的败家。
杨家也获得了许多珍宝,我更愿意把这看作是一种补偿,因为后宫倾扎,而怀着龙脉悲惨死去的吉妃。
看得出杨家人的心情很不平静,以我浅薄的历史+野史知识,除了年迈但仍不失英武的佘太君,我很难分辨其余谁又是杨家将中的谁,我也不断在寻找,杨六郎,杨排风,穆桂英这些耳熟能详的大人物。
很遗憾我没有机会上前交换名片。
回去的马车上王妃喜上眉梢,不时抬眼看我,嘴角噙着笑意:“轻舟,这是皇帝御赐的玲珑,你拿着吧。”
“谢谢王妃,我已经得了不少赏银。”我摇摇头说。
“你有心事?”王妃强行将玉器塞进我怀里,问到。
“皇帝留下赵晟和杨宗政是为了什么呢?”他们已经习惯我直呼任何人其名的大胆作风,所以我也没加修饰。
没有人知道,或者说没有人愿意告诉我。
车队浩浩荡荡回了王府,王妃体贴的叮嘱我早些休息,我敷衍着应了。
回去的时候临风阁灯火幽暗,因为主子都不在,下人们已经有了睡意。
我越俎代庖的告诉他们世子指示大家可以接着睡,不必为他守门。于是大家给我们留了几盏灯火就退下了。
行言默默的走向自己屋子。我想叫住他却没找到合适的语言。
凤儿一回来就直奔乐娴的屋子,我想跟着过去却又踌躇犹豫。
胡乙然狠狠心,拉着迟疑的可依和施春走了,他都知道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
偌大的客厅里突然留下我和自己的影子,我懊恼的顿了顿足,硬着头皮走向乐娴的房间。
屋内很明亮可是很安静。
“她走了?”我扶住门框,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退出。
“什么也没留下。”凤儿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颓废的站在屋子中央,看也不看我说。
“下人们也不知道吧?”
“问过了,不知道。”凤儿终于慢慢转过身,直视着我说,“轻舟,乐娴她……”
我赶紧走过去抱住凤儿倾斜的身子,扶他坐下:“没事,不要紧的凤儿。乐娴她,应该很安全。”
凤儿的呼吸变得低迷,一直低着头不知道什么表情;“不行,我要去问行言!”他突然站起身,险些摔倒。
我茫然的看着他,鼻子一酸:“凤儿,行言他……”
“不,我不能问他,他一定比我更……”凤儿痛苦的闭上眼睛,沉思了半晌然后头也不回逃也似的走出乐娴的屋子,“我回屋了。”
我又巡视了一圈屋子,物品摆放整齐,床榻也很整洁,没有留下一丝端倪,乐娴她走得很干净,也很从容。
心里就没有一点挣扎吗?我只能问空气。
“怎么不掌灯?”我又蔫不拉叽的来到狐狸处。
行言一个人静默的隐于黑暗中,影子却被窗口透进的月光打到墙壁上,真有点形影相吊的意思:“想睡了。”
“坐着睡么?”我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轻步走过去,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坐到旁边的凳子上,“告别过了吧?”
“嗯。”
“我不明白——”
行言却突然朝我转过脸来,暗淡的月色中我似乎看见这个男人的泪水:“轻舟,辽国人养了她十年,她被人欺负时,她吃不饱穿不暖时,她想念家人一个人哭时,是辽国人在守护她……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决定今晚彻底奉献我温暖如春的怀抱了,我朝狐狸张开双臂:“好吧,我明白——”
“你不明白。”行言又一次打断我,“我父亲为宋国不仅流汗,还要流血,连全家人的命都要搭上。皇帝只是拿何宽做幌子,父亲获罪的真正原因,是他身为御史,力谏皇帝大兴土木劳民伤财。”
“娴儿说的?”我拍着行言的后背安抚他,“为什么不是乐御史力谏对辽开战惹恼辽人,利用何宽设下反间计,从而达到他们削弱宋国实力以求自保的目的呢?”
“谁说的?”行言动容的抬起头问。
“永安王,刚刚在马车上。”我伸手强行抚平他眉间的皱纹,“你父亲是主战派主力,和永安王府和杨家属于同一阵营,吉妃的死和这也有关系,算是种挑拨吧。”
“你说的是真的?”
我有生以来最郑重的点头。
“娴儿去那边了,我得把她找回来。”行言说着就要往外冲。
“你去了就能找她回来吗?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感情用事了!”我一把拉住他的衣襟,及时喝止他,“这里似乎还有件更急需办的事情吧?”
行言看了看我,旋即陷入长久的沉默:“是了,凤梧……”
“在想什么?”我忍不住问。
“知道我和凤梧是怎么认识的?”行言伸手点亮一盏灯,微弱的光芒照在脸上,照出回忆的悠长,“五年了。”
我乖巧的坐在他身边,准备听一个惊天动地感人至深的传奇故事。
十七岁的乐行言已经身怀惊世武功,很向往过一种寄意江湖快意恩仇的生活。可是他的师傅云觉大师总是不同意放他出山,不断地交代他闭门不出苦练武艺,有朝一日为家族报仇。
终于有一天趁着师傅下山会友之机,乐行言独身一人也偷偷出了门。
英雄总是不甘寂寞的,即使他本身想要低调,老天爷不会让他过安稳日子的。
十九岁的董凤梧彼时刚成为称霸一方的龙威镖局少镖头,有个深深相爱的姑娘叫黄莺,是他师傅的独生女儿。两个人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结伴出镖,似模似样的扮演一对江湖侠侣,笑傲山林儿女情长。
说到这里行言还故意看我一眼,我咧嘴一笑,早想到了。这把年纪的帅哥就是已经婚配都不稀奇。
那一日命运安排三人同时出现在一家酒肆,少年英雄惺惺相惜,行言与男扮女装的黄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气坏了那时候更喜欢装冷酷的凤儿,几番明争暗斗之后,黄莺姑娘也暴露了女儿身,凤儿和行言也化敌为友成为知交。
还是那句话,老天爷不喜欢有本事的人没故事。行言有血海深仇,凤儿却近二十年春风得意,老人家掐指一算,觉得这事不靠谱。
于是乎风云乍起,一伙胆大妄为的山贼好死不死惦记上了黄莺的美貌,趁人不备下药蒙翻众人,劫走了花姑娘。
凤儿阴沟翻船大为火光,狐狸初出茅庐热血满腔,当即二人二马杀上山头,那伙贼人势力居然绵延了三座山头,一场恶斗天昏地暗蔚为壮观。
最后的结果必然是好的,不然我不可能有机会结识凤儿和狐狸。
唯一遗憾的是心高气傲的黄莺姑娘性子过于刚直,没有委曲求全的觉悟,虽经获救却无法释怀自己身陷敌手惨遭侮辱的恶性遭遇,几次求死不成,转而投入我佛怀抱,从此青灯古佛了却旧梦去了。
“这个时代夹在女人身上的枷锁真重啊。”我叹息着摇摇头,“为什么不能开始新生活呢?”
行言神情复杂的看着我:“你不一样轻舟,只有你是不一样的,看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所以我想让凤梧也看看你,我有点舍不得,却又忍不住。”
我展颜一笑没有说话,自己不过是有现世生存必须的草根精神罢了。
“如果不是要照顾没有经验的我,凤梧可能早就救到黄莺了。”狐狸低垂着头自责,“这些年我总在想,早一刻或许就不是这样。”
人生没有回头路,除了陪着行言静默的忏悔,我还能做什么。寻思遍了看过的□□电影,我是跟他说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还是出来混总是要还的?都不妥。
“娴儿是我的家人,董家人也是我的家人。寺里面她对你举剑,你却闷声不吭的替我瞒下。施冬姑娘我没见过几次,可现在每天面对施春我一样受不了。我以为娴儿伤了脚就可以安安稳稳的待在府里,不去参与是非,我始终是要护她的……可自从你借走赵晟的古风,还有那盒子,我就知道不但她闲不住,连你们大家也是不弄清楚不罢休的。”
“你知道我拿走了古风?”我吃惊不小,“谁告诉你的?赵晟么?”
狐狸看看我,默认了。
心念几转之下我骇出一身冷汗,为什么赵晟要透露盒子和古风的事?他的人在董家命案现场到底起过什么作用?王妃盯的那么严我们却那么轻易的出门拜佛有没有问题?今天的献艺是莫名先知瞎撺掇还是背后有人谋划?
头痛。我疲惫的长出口气,黯然无语。
夜已深了,远处传来杂乱又急促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赵晟回来了。”狐狸说。
我点点头:“不是一个人。”
说话间我俩已走到客厅,恰好赵晟他们进门:“轻舟,行言,还没睡啊?”
“皇帝留你们什么事?”我按捺不住焦急,追问到。
“这位先生是?”行言却注意到除了赵晟和杨宗政,还有旁人。
“陆格非。”赵晟身后的男人当胸一抱拳,微微一笑。
赵晟大大咧咧的一摆手:“就是他推荐的你们这几位仙女啊,怎么样,陆先生确实神机妙算吧?”
我心里不禁又是“咯噔”一下,牵起整件中秋宴会演出事件的所谓先知果然和赵晟有关:“你好,陆先生。”
“你好,慕容小姐。”他居然向我伸出右手来。
现代最普通也最普遍的见面礼——握手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