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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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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发生在混沌天尊开天后千年的某日。天尊座下年轻的银袍将军，奉命往天北收服作乱的九头恶怪。彼时天地初定，魔怪作乱这事时有发生。收拾起来早已轻车熟路。
然而这一次，却并不容易。
他在滔天的黑浪里提枪与那恶怪战了半月，始终不占上风。
第十六日，他收回银枪。将自己作饵进到那恶怪腹中，用□□破肚肠而出。无奈，最终却还是未能将其致命。那怪承了痛，扭动身子翻江倒海。他被狠狠甩开，在这激荡的洪流中身似孤舟，无依地飘着。
而他遇见她，就在此生最狼狈的节点。
他在混黑的海水中漂浮了三日，然后被她拖上岸。
那时他叫恶怪伤了头，镇日昏沉不醒。嘴角不停流着黑水，身子不断抽搐。
她割开腕子用身体里纯净的海水替他清洗。在期间他清醒过一回，眼眶边的细沙被她冲开，他清晰的看见她侧脸起伏着破月而出的秀美山峦。只一瞬，就又昏迷过去。
再次醒来，已身在一处四面环山的凹地。她在身旁的大石上四仰八叉地睡着。样子有些滑稽。
她揉眼打了个哈欠，张开眼同他打了个照面。“你醒啦！你可好些了？”
“是你救了我？”
她眨眨眼睛，“算是。”
他坐起来环顾四周，问她“这是哪里？”
她正捡枯枝重燃火堆，抽出空回他“这里是天北楚银山山谷，翻过这座山便是北海，我就是从那儿把你拖回来的。”
“我......睡了几天？”
“再过两三个时辰该有五天了。”
“五天！”
他竟睡了五天！出征前他曾在天尊面前立誓一月内解决浮海恶怪。算算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大半。他再也坐不住，起身告辞。
“多谢姑娘相救！陆某告辞。”
伤成这样还要去哪儿？
她赶忙拉住他“嗳......你干什么去？”
“我原是奉命前来收拾浮海恶怪的，天尊旨意耽搁不得，姑娘的恩情陆乙不敢忘。待我擒住恶怪，一定报答。”
她死命拦着“你伤得很重，现在去岂不是送死！这样，你现在此处休养几日，等仙力回体再做打算。到时候也多几分胜算不是？”
他却执意不肯“多谢姑娘，可如今期限将至，我必须去了。”
说罢就要飞身而去，她急了，喊住他“我知道那恶怪的命脉在哪里，你听我的休息两日，就两日，两天之后我帮你杀那恶怪。”
“当真？”
“当真。”
“我如何信你？”
“就凭......就凭我救了你。我既能从他手中救你，便能助你杀了他。”
他终于仔细打量她，隔着暖黄色的火光。身形纤细，发髻松垮垮的，右耳畔别着一朵素色山茶。
她静静坐着，身上有股澄静的魔力。
他在她身旁坐下，“你到底......是谁？”
她轻轻笑了，“神君可记得将军府中有一株千年山茶？”
他恍惚记起，书房门口栽着的素色山茶，他的师妹苏涅最爱那株山茶，每回来都要欣赏一番。
“记得......你是那株山茶？”
她将手伸过去取暖，扯唇笑道“你说是，便是吧。”
他取下腰间的酒仰头喝了一大口，“原来，你已修成人形。”
她笑了笑，凑过来讨酒喝“你这酒闻着真香，我能喝一口吗？”
把酒壶递给她，垂涎的样子将他逗笑。“给你。烈的很，别多喝。”
她瘪嘴“小气，明明是舍不得给我喝。”
他伸手“嗯......要说舍不得也对。你快还我......”
她抱紧酒壶耍赖“你这人，好歹我救了你一命，连口酒都不让喝......不给，就不还你。别忘了你还得让我帮忙收服九头怪......”
他方才只是逗她，此刻却真的开始忧心。“唉！难道真的无法在期限内完成？”
“怎么？这期限对你很重要？”
他沉默了一会儿，复笑道“告诉你也无妨，有一个姑娘答应我，待我收服恶怪，就嫁给我。”
他说这话时神采奕奕，那份欣喜可以把人淹没。
“苏涅。”他喜欢的姑娘，她知道。
“嗯，说起来，她是极喜爱山茶的。”
她没说话，又喝了口酒赞道“头年半开的未眠花蕊配上梅间初雪。这酒里的心思，可不少！是何人所酿？”
“出征前有人放在案上。估摸是她，定是不好意思亲自给我。她从前就如此，有什么东西总是偷偷放在我案上，也不同我说。
她摇头晃脑，玩笑似的说道：“神君英明神武，倾心于你的仙娥神女必定不少。也许是哪个小仙女偷偷放的也说不准呢？”
他并不当真，笑道“我一介武夫，来往都是久经沙场的男神君。哪里来的小仙女......”
是呢，你的府里，从来只有苏涅一名女客。
她垂首不语，将酒瓶子递过去“喏，还你。”
“怎么不喝了？”
她翻身睡去挥手道“心意浓浓，我也不好太占你的便宜，特意为你酿的酒，总归你喝才好......嗯，困了......”
许是照顾他花了太多心力，嘟囔几声后便睡了过去。
写到这里，我搁下笔在炉边温了一壶新酒。
我隐约记得他说起这一段时曾苦笑“......你说，我当时若在精明些，是否便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而我到底有没有回答他却是再也记不得了。
而纵使回答了又如何呢？是或不是，皆无可能、万一之说。回不去的，大约还是忘记最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