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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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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值寒冬腊月,许是江面上的温度比江水还要低些,所以江面上看起来雾气蒙蒙的,一辆马车早早就驶到了江边码头上等着,马车上的女子头戴着斗笠,似乎是怕被清晨的露水打湿了衣裳。
片刻后,有阳光开始冲散江面上的蒙蒙雾气,江面上也出现了一艘船的影子,那女子见到船的影子便从马车上下来,站在那里等着那艘船靠岸。
船从南边逆流北上,行驶了将近一个月才抵达京城,船上除了平日里下船采买东西的人,其他人也都是将近一个月未沾过地面了,所以当林承安脚踏上码头的地面时只觉得天旋地转了一下,感觉竟是比刚上船时还要摇晃,见他身形晃动,那女子和林承安身边的男子一同伸手搀扶住林承安,林承安头晕的紧,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话来,只得摆摆手示意他们两个不用紧张。
“常青,主子这是怎么了?”那女子一脸着急的问着同他一同搀扶着林承安的男子。
被唤作常青的男子仔细看了看林承安的脸色,眼中虽是有些担忧,脸上却未曾表露出来:“江面上湿气大,主子约莫是累着了。”常青抬头看向那女子:“绿蚁,你先和主子回府歇着,我先将船上的人和东西都安置好,若是主子一直不见好,你便直接请个大夫来帮主子诊诊脉。”
“好。”绿蚁点点头,同常青一起搀扶着林承安上了马车,林承安靠着车壁闭目养神,常青将车帘放下来,叮嘱着绿蚁:“小心些驾车。”
“知道了。”绿蚁一抖马绳,马缓缓开始走动,踏在石板上发出嘚嘚的声音。
日头渐高,江面上的全部雾散去,有不少人看到船身上的标志后都驻足看了一会儿,这个月这个标志已经是第三次出现了,虽然很多人都没见过这个标志,也不知道这个标志到底属于哪个势力,但却对于它最近突然如此频繁的出现感到好奇,但到过天下奇阁霖离阁的人都知道——这是霖离阁的标志。
既然霖离阁的人突然聚首在京城,那么就说明——江湖上那个传言是真正的了。
霖离阁之所以被称为天下奇阁,是因为霖离阁有两奇。
霖离阁内又分为两阁,由两位共同阁主执掌,两位阁主一文一武,也对应着霖离阁的文阁和武阁,而这两阁行事作风不同,却又能和平共处,这便是第一奇。
第二奇则是阁内规定习文不习武,习武不习文,也就是说,进了文阁的人就不可以再习武,进来武阁的人则是不可习文。当然了,这只是针对霖离阁认可了的弟子。
文阁的弟子随文阁主姓林,武阁的弟子随武阁主姓离。而要想换回原来的名姓,就要得到阁主的同意,但是以后都不可以再用这个名字行事。
而霖离阁历代阁主都是直接传位给亲传大弟子,让大弟子继位的,但有江湖传言称,现在这任阁主似乎有意传位给自己的小弟子,所以向来和平的霖离阁里首次出现了火药味。
最后霖离阁的两位阁主也决定打破以前陈旧的规矩,直接给文武两阁共六个弟子派发了同一个任务,谁能完成谁便是下一任的霖离阁主。霖离阁阁主之位,日后有能者居之。
但霖离阁一向神秘,所以江湖上的传言也是模模糊糊的,只说是与朝廷之事有关,很多知道此事的人都猜想到是与现在朝廷上正在夺位的三位皇子有关,但这种猜想实在是太过大胆,所以所有人对这件事都是闭口不言,却又带着几分莫名的诡秘去看待。
但是不论外人怎么说,霖离阁的几人都不会去管,因为这个,严格说起来就如同霖离阁的家事一般,容不得其他人插嘴。
林承安缓过来后便命常青寻了茶楼包了个雅间,然后又让人去约了另外两位比他早到京城的人来叙旧了。虽然只是一月未见,但也还是有几分思念之情的。
林承安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葱郁的竹丛,竹子就是这点儿好,不管是炎热的夏天还是寒冷的冬天,竹子都会傲然挺立。
林承业推开雅间的门以后便就只看到林承安身着浅蓝色深衣,背对自己而立,背脊竟是比外面的竹子还要直上几分,却并没有要向自己行礼的意思,林承业沉下脸寒声道:“不在霖离阁,你是连规矩都不懂了吗?”
雅间内火盆里的炭噼啪一声炸裂开来,林承安听到林承业的话后并未回身,只是淡淡道:“我一向都是性情乖张,还请师兄见谅。”话是请罪,但淡然的语气却更像是要激怒人一般。
林承业自幼长于霖离阁,又与林承安相交多年,自然不是这么容易就会被他激怒:“你今日约我来,所为何事?”
林承安听他这么问才回过身来,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却隐约可见几分阴郁,似乎有几分伤心:“你我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你真要为了一个位子而不顾这十几年的情谊?”
林承业与林承安相处了十几年,自然是看得出他的小伎俩的:“对师傅那招,对我是没用的,小师弟还是省些力气比较好。”
没错,本该传于林承业的阁主之位,因为林承安的缘故让现任阁主产生了犹豫,而林承业本来唾手可得的权力现在变成了一场荒唐的比拼。
林承安听完林承业略带嘲讽的话语,脸上似是绷不住了,轻叹一口气,似是在好言相劝:“蚌鹤相争,渔翁得利,师傅想传位于谁,师兄便接受就好了,何苦白白让外人看了笑话?”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其实林承业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现在所做所为无非就是争一口气罢了,因此还是强硬的说道:“师傅年岁渐大,难免会有做出错误的决定,我身为霖离阁大弟子,自然是有义务帮师傅做出正确的决定了。”
林承安看了林承业半晌,突然轻轻的笑了,还带着几分嘲讽:“这话儿说的可真好听,是,你是大弟子,可你别忘了,师傅嘱意的人是我,而我,也一、定,会成为下一任霖离阁文阁主的。”
“你!”林承业捏紧了手中的扇子,林承安的话确实是踩中了他的痛脚,即使他是大弟子又如何?说到底师傅更看重的也是林承安而已。
“哟,两位这是要打架吗?”雅间的门又一次被推开,这一次进来的是一个容貌秀丽的女子,看上去比他两人都要小上几岁,说话却是一点儿也不客气:“需要我帮两位清清场子,让两位下去打个痛快吗?”
林承安连忙抬手施礼:“师姐快别笑话我了,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打架,实在是有辱斯文。”
林承霜虽是年岁不大,但霖离阁是按入阁早晚来排位的,林承安入阁比林承霜要晚,所以自然要尊称她一声师姐,有时候即使是林承霜开口教训他,他也得受着。
“不打就给我老实呆着。”林承霜转身关好房门,随后抬手恭敬的给林承业行礼:“师兄。”
“恩。”林承业点点头当做是应答了,虽然林承霜此次是因他两人相争才被莫名的卷入的,但是有些事还是太过于荒唐了些,林承业看着林承霜皱眉:“我听说,你到越王府当了越王的侍妾?”
林承安听后脸上表情还是淡淡,并未说些什么,林承霜听到林承业的话也有些懊恼的样子:“只能说是阴差阳错,我原本以为越王让我入越王府是想我客居越王府,没想到一进越王府,越王直接一个侍妾的帽子就扣了下来。”
“你还需想法子脱身才是,这名头,可不是什么好名声。”林承业听完眉头就皱的更紧了,虽然现在他辅佐晟王,林承霜辅佐越王,但两人毕竟是同门,他得看着林承霜不让她出差错才是。
“知道的。”林承霜点点头,随后转头看向林承安:“承安,现在师兄辅佐晟王,我辅佐越王,你呢?要选择太子吗?”
“太子骄纵。”林承安将双手拢入袖中,似是轻叹:“怕是不会听我的话,京城有那么多皇子,我还是再看看,挑个愿意听话的再说吧。”
林承业和林承霜听后一时之间也是无话,太子确是骄纵,所以他们两个都选择辅佐庶出的亲王,而不嫡出的太子。
“师兄师姐慢慢聊吧。”林承安稍稍仰起脸,唇边勾出一个笑容,随后大步出了雅间,回身关上房门时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林承霜几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等房门关上后连林承业也转头跟林承霜告辞。
他们今日里的争执,不知如何的就传了出去,外边的风言风语就更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