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颜》葛深夏

4、惊魂

　　缅甸佤帮
　　“大哥，外面有两个人说要见你。”
　　“把他们打发掉。”William抚摸着缠绕在他腿上的巨蟒。
　　“William大叔，干吗见都没见就要把我们打发掉呢？”
　　鹿小扬着笑容走进屋里。还是屋里有空调舒服，她快被外面的太阳给烤死了。
　　“你们怎么进来的？”一旁的手下大惊失色，赶紧招进一批保镖。
　　“当然是用脚走进来的咯，这位老兄，没知识也要有常识嘛。”
　　“你们找我有何事？”William两眼直勾勾的看着鹿小和George。
　　“我们这几天跑遍了缅甸的大小风景区，玩累了，想说到William大叔这儿修养几天再打道回府，William大叔，你应该不是小气的人吧？”
　　“什么来头，但说无妨。”
　　“忘了自我介绍，我是Cecellian，中国人。”
　　“George，美国人。”George赶忙自报家门，他好怕William腿上的蟒蛇一个看他不顺眼，将他“生吞活剥”了。
　　“GeorgeBrindley？”
　　“不是，GeorgePuppy。”鹿小急忙说道，她真想看看George吃瘪的脸。
　　“Puppy？”William戏谑的看向George。
　　吃了闷亏得George只能恶狠狠的瞪着鹿小。
　　“对不起，两位，我这儿不是疗养院，请你们另觅佳处。”
　　“不要这样嘛，大叔，看来看去，这儿就你的住处最好啦，我们不会吃掉你很多钱的。”
　　“阿傣，送客。”
　　“阿呆？”鹿小好笑的看着一旁的那位老兄。
　　“两位请。”
　　鹿小若无其事的走到William跟前，惹得巨蟒一阵虎视眈眈。
　　“听说，最近□□不好弄。”
　　注：□□乃□□主要成分，因为□□的短缺导致□□价格成倍上涨。
　　William抚摸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马上恢复了神态自若。
　　“看你年纪轻轻，不像是做这一行的。”
　　“这跟年龄无关吧，大叔你还不是十几岁就开始从事毒品交易。”
　　“调查的倒蛮详细的，说他不是GeorgeBrindley应该没人相信。”
　　“听说过GeorgeBrindley，他呢，的确不是，看他呆头呆脑就知道啦。”
　　“谁呆头呆脑？”George管不着现在的他可能随时会吃“米”，怨气还是要出的。
　　William不置可否的看了眼George。
　　“你有什么条件？”
　　“条件说过了啊，在大叔家休养几天啊。”
　　“阿傣，给他们安排房间。”
　　“谢啦，大叔！”鹿小兴高采烈的拉着George跟着阿傣走了。
　　“你们几个密切监视，一有风吹草动马上除掉。”
　　“是，大哥！”
　　William若有所思地爱抚他的巨蟒，低垂着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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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安，大叔！”
　　鹿小和George打着哈欠走进餐房。
　　“这几天休息得怎么样？”
　　“还不赖，多亏大叔的好心收留。”
　　“那个□□……”
　　“等我们吃完早餐再说吧。”
　　鹿小麻利的将蛋白塞进自己嘴里，蛋黄塞进George嘴里，看着George被噎得满脸通红，她开心得哈哈大笑。早餐在两人的打闹中总算结束了，William一直觉得和他俩吃饭是件痛苦的事。
　　“大叔，你刚要说什么？”
　　“□□我已经收到了。”
　　“这么快，我以为至少也得等到明天呢，2吨对吧？”
　　“嗯。你开个价。”
　　“送你啦！就当是给大叔的见面礼，还有这几天住你家的费用。”
　　“你要想清楚，根据最新行价，至少可卖到2千万人民币。”
　　“这算什么，我别的没有，有的就是钱。”
　　“既然你生意做得这么大，可认识孙广进？”William小心翼翼的试探。
　　“中国境内最大的毒枭孙广进？他不是被抓了吗？”
　　“没错，听口气你似乎跟他没关系？”
　　“我怎么会跟犯人有关系呢，大叔。”
　　“真人面前不说暗话。”
　　“看来大叔今天是要刨根问底咯。”
　　“只是增进互相了解而已。”
　　“好吧，看来不满足大叔的好奇心，你是不会罢休的。我呢，确实跟孙广进有关系，我是他女儿。”
　　“从未听过他有个女儿。”
　　“外人也未听过大叔你有个9岁的儿子啊。”
　　鹿小在William眼里看见了瞬间的杀意。
　　“哈……我有个你这样的女儿，蹲监狱也甘愿。”
　　“可惜没有一个女儿愿意父亲蹲监狱的。”
　　“怎么？想铤而走险？”
　　“我可没这么大本事，只是子承父业而已。”
　　“你也许会比你父亲更出色。”
　　“大叔，嘴巴上所说可是不够的哦，要用实际行动。”
　　“想跟我联手？”
　　“看大叔的意愿啰。”
　　“你知道我右手小指是被谁斩断的吗？”
　　鹿小想从William眼眸里找出讯息，看到的却是深深的恨意。
　　“不会正巧是我爸吧？”
　　“果然聪明。”
　　“难道大叔想一报还一报？”
　　William默不作声，轻轻的转动左手的戒指。
　　“大叔想要我的手指，我当然欣然答应，不过呢，既然大叔喜欢这种游戏规则，我自然要贯彻到底。这样的话，你儿子的手指便是我的，而我的原则是……双倍奉还。”
　　鹿小微微笑着，笑意渗透进了眼睛，而迸发出来的却是阵阵寒意。连一直紧握她手的George也不禁震颤了一下。
　　William只是转动着戒指，和鹿小对视。良久。
　　“哈……乖侄女，叔叔只是跟你开玩笑呢。长得这么标致可爱，叔叔怎么舍得让你少根手指呢。”
　　“我也是啊，以后叔叔的儿子就是我的弟弟了，我怎么会拿自己的弟弟开涮呢。”
　　“好了，你和George出去玩吧，明天跟我去趟工厂。”
　　“制毒工厂？”
　　“对，所以明天别出门了。”
　　“知道了，叔叔再见！”
　　“Puppy，你怎么啦？”
　　从她跟William谈话开始，George就一直紧握着鹿小的手。
　　“他想杀你。”
　　“我知道。”
　　“那你还呆着，我们赶紧走吧。”
　　“你工作的时候也这么没出息吗？”
　　“那不一样，那时只有我一个的危险，现在有你……”
　　“行了，我们可是来旅行的，别破坏了好风景啊。”
　　“知道了。”George知道拗不过她，“你刚刚真吓人，我都被你吓一跳。”
　　“做做样子的，别啰嗦了，出去玩吧。”
　　而此时还坐在餐房里的William完全没有鹿小他们的好兴致。他已经谨慎到不能再谨慎了，竟然还是被人查到他的家人，枉费他这么多年都不敢去见他们一面。看来George·Brindley是没办法再留在人间了。至于Cecellian，那个比恶魔还难测的女孩……William手中的雪茄慢慢地变成了碎末，手掌间赫然的烫伤完全无法唤回他的一点注意。
　　鹿小和George两人疯疯癫癫的乱窜，看到什么都兴奋得大叫，惹的其他游客厌恶声一片。一个游客实在看不过去，说了他们两句，鹿小竟跟他吵了起来，于是两人便顺利地被带进警局。
　　到了警局还不安分，竟然有本事跟警察大打出手，于是又顺利的被关了24小时监禁。
　　“Puppy，我想你一定知道都有人监视我们。我长话短说，过不了多久那大叔就会来了。明天开始你要开始干活了，虽然明天大叔会带我去工厂，不过他制毒工厂肯定不止一个，你要设法摆脱那群人，帮我把其他工厂地点查出来。”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打我这主意？”
　　“天地良心，我带你出来第一是为了和你旅行，第二是帮你避难，这个工作是顺带的好不好。”
　　“知道了啦，那明天就不能跟你一起了。”
　　“我是你的奶妈吗，天天黏着我干嘛。”
　　“谁黏着你，一年都见不到你几次，我还不是照过。”
　　虽然George说这话是为了表示自己并不稀罕很鹿小一起，可怎么听都像在抱怨鹿小不经常去看他。
　　“行了，乖，以后我会多跟你碰面的。”
　　“大叔来了！”George小声说道。
　　“Cecellian,George！”
　　“叔叔，你怎么来了？”
　　“看你们还不回来，就派人去找你们，结果一找就找到警局来了，你说你们。”
　　William听手下描述他们今天的行径，一点也不讶异，看他们平时在饭桌上就知道了。
　　“叔叔，给你添麻烦了。”
　　“好了，快跟我回家吧。”
　　第二天一早William便带着鹿小去工厂。
　　“George呢？”
　　“他不愿意去工厂，一个人出去玩了。”
　　“他不是黏你黏得紧吗？”
　　“他才不黏我呢，他是黏着好玩的。”
　　“怎么？吃醋啦？”
　　“吃什么醋呀，好啦，叔叔，我们到了。”
　　果然隐蔽，谁也不会料到他会将制毒窝点设在他庭院一棵大树下的地下室。
　　经过一段幽暗的走廊，转一个弯，便看到豁然一片。
　　新到的□□已被提炼掉了一半，一旁已是一大摊药丸。
　　鹿小随手拿起一个盐水瓶，“盐酸？叔叔，你要盐酸这些试剂干吗？”
　　“前阵子□□紧缺，用甲胺、盐酸、酒精、铝片可作出替代品。”
　　“这边只生产□□吗？”
　　“没错！”
　　“这些你们都是怎么运出境的？”
　　“这都是我手下该想的事。”
　　“最近中国政府看得很紧。”
　　“所以我很好奇你2吨的□□是怎么运出来的。”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就像叔叔你不一样把毒品大批量的运进中国境内。”
　　“你父亲应该让你早点做这行当。”
　　“没有父母愿意自己子女涉险的，一个人堕落就够了。”
　　“是啊，所以我才把儿子藏得严严实实，没想到还是被人查到，真不知道是何人如此神通广大。Cecellian,你应该知道吧？”
　　鹿小终于知道William为什么会喜欢养蛇了，因为他是蛇的同类，一样又阴暗有狡猾。迄今为止，还没有谁让她有压迫感。
　　“叔叔，你手上的伤有多少年了？”
　　“快十年了。”
　　“其实你不该再怨恨我父亲，他已经手下留情了。”
　　“怎么说？”
　　“小时候，有一天父亲回来跟我说，他今天放了一个人的命，因为他知道那个人就要做爸爸。他想到了我，说是为帮我积德，而那个人就是叔叔你。我很感动所以印象很深，却不知他还是砍了你一根手指。”
　　“孙广进不是那么慈悲的人。”
　　“人心是跟难测的，没人能看得透。所以，你有儿子的事只有我知道，你大可放心。”
　　鹿小庆幸William的伤在十年之内，万一说个十一年，她就真不知道该怎么编下去了。
　　突然，她想到什么。
　　“可是，你却恩将仇报，将他送进监狱。这招借刀杀人很妙，完全不费你一兵一卒。”
　　William的心沉了沉，表面却还是如此风平浪静。他不是个会妄动的人，藏的深，隐忍的久，孙广进的入狱自是从未有人怀疑过他，他自认那是场天衣无缝的复仇。原来她果然是恶魔。
　　看着呆立着不说话的William，鹿小知道自己再次猜对了。她早该发现其中问题才对，一个素以狡诈闻名的大毒枭，自成名后已跟刑警迂回了九年之久，怎会突然失足，还被抓个措不及防。完全跌出常理，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便是被人出卖。
　　而孙广进喜欢将心腹的妻儿掌控于手亦是闻名，所以绝非心腹卧底所为。如此一来，只有跟他交往密切的合作人才知道他的秘密定所，而William正是这几年迅速崛起的大毒枭。
　　“嘿，看来我是小看你，你是报仇而来？”
　　鹿小瞥见William的手伸进口袋，“杀我之前你可要考虑清楚。若是我为寻仇而来，何必在这关键时刻自曝目的，这对我百害而无一利。”
　　“是有点道理，可是我更相信没有子女会不想替父报仇的。”
　　“我是觉得没必要，上一代的恩怨就让它在上一代了结。我若现在杀了你，你儿子长大后还会找我寻仇，这种循环往复何时才是终点呢。”
　　“你刚也说过‘人心是难测的’，我又拿什么去相信你不会出尔反尔呢？”
　　“没什么可拿，全凭你的直觉。”
　　鹿小双手交叉于胸前，已做好护心的准备，她不能确定何时子弹会飞过来。
　　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多事，孙广进跟她有什么关系，为了做戏才谎称是她爸，她竟一时头脑发热想帮他找出真凶而惹祸上身，还是她小命重要的多。
　　两人之间暗潮汹涌，气氛紧张的连一旁的工人都不敢呼吸。
　　William的手终于伸出口袋，瞬间笑容满面。
　　“我决定收你做我干女儿。”
　　“叔叔，你这转变也太快了吧。”
　　“这么优秀的女儿当然要先预定，可不能被别人抢了先。”
　　“暂且不行，我爸还没死。”
　　“无妨，反正也等不了多久。”
　　William大笑着走出地下室，鹿小听出了他笑声中的得意与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