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颜》葛深夏

12、赌石

　　北京
　　“老头，这么急叫我回来干嘛？”鹿小气嘟嘟的一屁股坐在按摩椅上。
　　“丫头，你这次也太不像话了，玩得太久了。”
　　“我被William抓了耶。”
　　“你的行程我都知道。”
　　“说正事。”
　　“兑服STC设在中国的总部不要迁回。”
　　“这种小事派几个说客去游说就行了。”
　　“没这么简单，这次美国提出一系列优渥的条件，势必将STC召回。”
　　“劝说不行那就威胁啊。”
　　“并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搞坏与STC的关系。”
　　“烦耶。”
　　近几年，中国一直处于经济顺差，手工业的出口几乎垄断了进口国当地市场，各国在对付中国的大量出口采取了不同的措施。为防止中国的GDP持续快速增长，美国势必尽全力招回STC。
　　STC是美国最大的集团，同时涉猎电子业和珠宝业。去年将总部迁移至上海，看重的是中国的发展和消费潜力，以及廉价的劳动力。
　　STC现任总裁James·D·Hormats，据George所提供的信息，他是个疯狂的赌石爱好者，并是睹石界的翘楚，每赌必赢。

　　缅甸
　　明晃晃的大太阳刺眼极了。
　　戴着大□□镜和遮阳帽，手拿矿泉水瓶和手电筒，鹿小无奈地忍受着打击性的炙烤。
　　这一辈子她压根没想过一夜暴富，更别提赌石。
　　赌石场里头已人头攒动，个个或站或蹲，或远观或近看着几百块形状各异的石头。外行人谁会料到这些石头中可能有价值连城的翡翠呢。
　　鹿小选了块没人在看的石头，将矿泉水倒在石块上，拿起手电筒照看水流过的地方，凑近仔细观察有无裂缝，稍稍举高，眯着眼注意石头内部所发出的光泽。
　　淡黄色的石头微微发出些许翠绿。嗯，这块应该不错。鹿小满意的点头。
　　转换目标，发现是同样的结果。再换，还是一样。
　　鹿小丧气的一屁股坐在石块上，全都好那还赌什么呀，她果然跟石头没缘。
　　咦？既然James是赌石界的No.1，那只要跟着他叫就行啦，何必在这自寻苦恼呢。
　　鹿小豁然开朗，旋即扔掉手上的东西，沿着阴凉处快步疾走。

　　纽约某一地下古董拍卖场
　　相较于那些大型的拍卖场的井然有序，这儿显得不够规范且缺乏让人为之振奋的传世之宝。不过，那只是对外行人而言。
　　事实上，在某个角落里，可能就会发现失踪很久的名画或出奇珍贵的古董，就看你有没有这双慧眼。
　　鹿小无聊的打着哈欠，等到现在还不见她要的踪影。
　　看着那群傻冒都顺利的拿下烂货，鹿小头上露出了一个小尖角。
　　于是现场多了一个人，每次都突然出击，将价格哄抬上好几倍，在结尾时却乖乖闭嘴，搞得买家平白无故损失了一大笔。
　　终于，鹿小的眼睛亮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几个汉代陶俑。那些是前几天由美国运回中国的途中失窃的。
　　对于陶俑鹿小势在必得，眼看着就要到手了，却不料竟有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紧咬着她不放，在各自叫到第十回合时，鹿小宣告放弃。
　　微微侧头，眼角扫过一个眉间带着戏谑的男人，她并不记得有见过他。
　　鹿小起身悄悄离场。
　　“鹿小姐，后面还有好东西，不看了吗？”
　　鹿小转身，一个身材媲美MODEL的男人，眉宇间依旧戏谑。
　　“有大叔这么强有力的竞争者，我一个弱女子哪有本事争啊。”
　　“鹿小姐未免小看你自己了。”
　　“是大叔你高估我了。再见。”
　　“干吗急着走，我是狼吗？连Alexander·Pope都敢惹，还需要躲我这种小角色吗。”
　　“大叔，道听途说不可轻信。”
　　“所以我来向你求证。”
　　鹿小歪头注视着他，脑海里搜索了千万遍，还是没他印象。
　　“若是以那几个陶俑为报酬，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今天就到此为止，相信我们很快又会见面了，到时候再促膝长谈。”
　　“恭候大叔！”

　　赌石会场
　　鹿小坐在角落里，漠视着进进出出的人流，依旧未发现James的踪影。难道今天他突然有事无法前来？她有些许失望。
　　直到竞价过半，还有人姗姗来迟。而那人一进会场便引起一阵骚动。
　　鹿小好奇的抬头打量，竟是昨晚那人。真是冤家路窄。
　　那人从容不迫的在鹿小身旁的座位上坐下。
　　“鹿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没想到大叔你不仅对古董有兴趣，对赌石也情有独钟啊。”
　　“鹿小姐何尝不是，有挑中哪块吗？”
　　“托你的福，还没呢。”
　　“那需要在下帮你参谋参谋吗？”
　　“不劳大叔尊驾，今天我只是来看看而已。”
　　“可惜啊，本来还想看看我们的眼光是否又一致呢。”
　　“大叔，难道你今天来也是光看看？还是……知道我无聊来陪我聊天。”
　　“我既来陪你也来试试运气。”
　　“那大叔可得全神贯注，别让别人抢了去。”
　　那人勾起一边嘴角，看向前方。
　　很快，一块其貌不扬的石头引起了他的兴趣。但鹿小更快发现，他一喊价就触发了其他人的热情，叫价声此起彼伏，完全不似方才的冷清。
　　又经过几次后，鹿小证实了，其他人的确是冲着他来的。
　　这人也很厉害吗？为什么他看中的石头就会成为竞标的热门对象。不是说James才是赌石界翘楚吗？
　　鹿小偷偷瞄了他一眼，他还是挂着那抹轻佻的笑，丝毫不为别人抢了他看中的石头而不悦。
　　今晚James未出现，却换上了他，是巧合吗？
　　不同的可能跃入鹿小的脑海，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莫非……
　　“James大叔，装腔作势这么久，你很累了吧？”
　　“鹿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James用着惊讶的口吻说道，脸上却不见任何讶异。
　　鹿小摹地挺直背脊，若有似无的笑着。连老头给的照片都会错，看来他对自己行踪目的了如指掌。
　　“换地方说吧，大叔，这儿可不适合‘促膝长谈’。”
　　两人起身离场。
　　只能容纳两人的小型直升机上，鹿小胆颤心惊地瞧着James戏耍般操控着直升机。这可不是开玩笑，摔下去可就尸骨无存了。
　　鹿小暗暗深吸了口气，转眼换上一副谈笑无碍的脸。
　　“我在纽约没什么朋友，大叔应该不介意我在纽约游玩期间住你家吧？看大叔慷慨的脸就知道你不介意啦。”
　　“没朋友吗？那Zurren算什么，听说他可是主动跟你做朋友的。”
　　“叫得这么亲切，你跟他很熟嘛？”
　　“一般，伙伴而已。”
　　“伙伴？”鹿小嗤笑出声，歪头转向James，“原来是这样。”
　　STC竟然是意大利黑手党的洗钱工具。
　　“我已经如此坦诚，那鹿小姐是不是……”
　　“我想你误会我的目的了。”
　　“是吗？那你是什么目的呢？”
　　“纽约不限日游。”
　　“鹿小姐，你这样可是很不上道哦。”James倏的加快速度，脸上露出恶作剧的笑容。
　　“可惜我不是道上的人。”
　　“原来鹿小姐喜欢玩危险的游戏。”
　　直升机以最大限速风一般的前行，洁白轻柔的云朵被狠狠地冲散。
　　鹿小耳膜震痛的想大叫。她敢肯定James是个疯子。
　　而，他可并打算就这么收手。直升机在他手里像个玩具，忽而向□□斜，忽而向右，颠转摇晃，喝醉酒般横冲直撞。
　　“怎么？还不肯松口吗？是不是还不够刺激？”
　　James眯眼邪笑，天边的残红映入他眼眸，像极了惊煞人的嗜血恶魔。
　　鹿小不是不想开口，而是她根本无法寻到自己的声音。眼睁睁的看着直升机俯冲直下，本就不安分的太平洋海面溅起数米高的水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