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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分——手。[3] ...

  •   回到纽约,我总算实际起来,不再过那种天天醉生梦死的日子。
      Rachel虽然鸡婆,但好歹不会打破沙锅问到底。对她来说,「Howard Horde」这个名字已经成为禁忌;因为她明白,这是我的死穴。
      Rachel不知道我为甚么回到纽约来,也不知道我为甚么突然想要找工作。不过,她倒是认真的替我筛选起来了——唉!悲惨命运的开始。
      收银员?不行,太埋没我的才华了;侍应生?不行,那根本是侮辱了我的纽约大学文凭;文员?那等于活生生的……埋葬?
      ……
      诸如此类的对话,开始经常出现在Rachel与五楼的Julia之间。
      说起Julia……那可真是「祸不单行」。虽然我不知道这两个女人怎么会凑到一起,但即使Rachel没说出展晴的事,Julia对我的求职事宜还是兴致浓厚。
      最后,我的工作有着落了,是在一所著名大学的图书馆里当管理员。老实说,在这座金钱挂帅的大都市里,我念「图书管理」这么冷门的专业,又是个黄种人,找工作当然很难。但是Julia插一脚进来,却让我得到了这样一个优缺。因为,就算Julia现在是离家出走的「落难公主」,她家里还是只有她一个孩子,将来家业也还是只得交到她手上。就凭她家的地位,她开口关说几句,很少会有人舍得拒绝的。
      结果,我算是走后门了。但是……管它正当不正当,就目前来说,我只知道我需要一个工作——更正确的说,其实是一个远离展晴的借口。
      有了展晴绝食一事的前车之鉴,我开始有了每天检查电子邮箱的习惯。于是很自然地,这信箱成了所有人联络我的唯一方法。
      最喜欢「挑战」我邮箱容量极限的人,还是东月姐。她几乎每天都发一封信给我,在里面详详细细地报告清楚展晴的动向。偶尔也会来几个假消息,企图把我骗到展晴身边——幸好,小平的消息永远分毫不假。结果到最后,小平竟成了我唯一能完全信任的人。
      从大家的来信中得知,自从我再次离开台湾以后,生日会自然是开不成了。展晴发疯似地找了我好几天,最后终于不得不接受我又逃了的事实。很稀奇,这回展晴并没有自暴自弃,还主动出面解决了之前的打人事件——这又是一件特大新闻。
      展晴终于公开声明我们是真的离婚了,他还在记招上向那个被他揍了一顿的记者道歉,并表明他刚结束了一段投注全部心力去经营的婚姻,情绪不免有点失控。加之那名记者又藉早已事过境迁的绯闻毁我名声,所以他才会一时控制不了自己。展晴说,虽然他还是不赞成那名记者无所不用其极的处事手法,但他明白自己也有错,他不该如此冲动。
      结果?人们总是对有才华的人特别宽容。那名记者被责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恶名,而展晴却仍然稳坐他高高在上的「圣乐天使」之位。
      知道展晴不再任性,我深感安慰。毕竟,展晴把十五年花在我身上;而我一直纵容他的任性而没有加以规劝,说甚么都是我的错。只因为自己亦不甚成熟,又怕失去在展晴心中特别的地位,我一手造成了一个只在乎自己感受的「堕落天使」……如今,幸好悲剧总算没有成真。
      知己……这似乎是我和展晴之间另一段不错的新关系。或许,也唯有这种不涉及男女感情的关系,才不会逼得我们伤害对方吧!
      ☆  ☆  ☆
      我二十九岁这一年的平安夜,终于和展晴在纽约再见。
      在展晴来纽约之前,东月姐、爹地、大哥、二哥甚至何兄,他们全都曾经来信要求我回台湾的内湖别墅,和他们一起庆祝这个重要的节日。我也没有搁在心上,却想不到他们竟然准备拉大队跑来纽约——幸好,爹地跟大哥最后都因为工作关系没空过来,否则妈咪大概又要把这「劳师动众」的罪名怪到展晴头上了——因为,妈咪一直认定我之所以滞留纽约,全因展晴不肯放我。
      妈咪的利嘴我不敢领教,于是只好很无奈地暗自庆幸。
      但是无论如何,人是要来了,而我也陷入另一团烦恼之中——我没有忘记!纽约这边,就在我楼上和楼下,还有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
      而且,待他们看过我住的地方以后,难保他们不会联名对我「逼迁」——竟敢挑这种品流复杂的地方来住?找死!
      最重要的一点是,在这张二哥给我的「访客名单」上,居然还有展晴跟Asa的名字……先别说展晴这个「□□」,那个久未露面的Asa,在消失一段日子之后,谁知道他会不会又搞出些甚么来?
      主啊!为甚么就有那么多的麻烦爱缠上我?
      随着圣诞节日渐逼近,我也越来越不安。结果,在他们约定来纽约的日期来临前,竟然有人「偷步」了——十二月二十三号,Asa是最先来到我住处的人。
      「这半年多以来,你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拉着Asa逃进屋里、躲开Rachel跟Julia疑虑的眼神,我终于得以平心静气的面对Asa。
      「没甚么。」Asa浅浅一笑,还是那似乎从未变过的笑容:「我离开香港以后,并没有回台湾。我去了威尔斯,就是Maria Horde的故乡。」
      难怪我们找不到他。谁会想到那个跟Asa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偏偏他就是躲到那里去了!
      「你在那边住了大半年?」他去干甚么?挖展晴的祖宗坟墓来解恨吗?
      「你呀,别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Asa装出严肃表情,却又无奈一笑。
      听着Asa那不似怨怒反似宠溺的语气,眼前开始模糊起来。这个人……他就是九个月前,在我与展晴之间挑起一场风雨的Asa?
      这个人才是我认识了十五年的Asa;而不是去年三月,与展伯父力争到底的Asa。那双青翠如竹的眼,不应该盛满不顾一切的孤注一掷。
      「那……你去做甚么?」
      「我?」Asa自动自发的踱步走近水机斟满两杯水,就着其中一杯喝了一口,又把另外一杯递给我:「离开威尔斯后,我先去了趟尼斯——唔,那是我养父母成长的地方。之后,我又去过格拉斯哥、伊朗;最后又折返威尔斯,见过Howard的外祖母Elsa Horde。然后我接到东月姐的通知,就过来纽约了。」
      接到东月姐的通知?我不以为然。
      「你是故意早到的,是吗?东月姐不可能没有告诉你,今年他们约定好的,说要在明天平安夜来到纽约和我一起庆祝。」
      Asa笑得真诚无伪,却毫不心虚的承认了:「我是故意的,因为我有些事情……要跟你先取得共识。」
      共识?多严重的字眼!从十多年前开始,Asa就是我和展晴理所当然的「万事通」,永远有求必应,而我们也很习惯甚么都丢给Asa处理了。倒是没见过Asa要为哪件事情征询我们的意见?——去年二月,Asa要展晴「放过」我,他可也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你……Asa,你别说得这么严重好吗?你还嫌我被吓得不够是不是?」
      Asa摆出一脸无奈,好象被质问得冤枉。
      「Nancy,我没有要吓你,严重……你先听我说说是甚么事,再判断我有没有说得严重了?」
      是疑问语气,我当然义不容辞地顶下了!否则以Asa的个性,我一定会被他烦死。我点头,示意Asa继续说下去。
      Asa将杯子搁在小茶几上,定眼看着我:
      「Nancy,我记得我说过,请你好好珍惜这份感情,跟Howard一起努力,好好保护它,别让它死去……现在,你们离婚了,他们说『凤凰神话』毕竟只能是神话,难道我该认同?你与Howard,开始是错、努力维系是错、舍不得放手也是错?如今你们对了,因为你们放开了彼此的手?」
      原来又是为了离婚的事!
      我知道我不应该退缩畏惧。人生是我的,不是吗?展晴是我的前夫,不是吗?「展太太」的名分也是我的,不是吗?为甚么……
      结果Asa每说一句,我的头就往下低上几分,像是不敢面对眼前这个指责着我的男人。
      Asa只是我的挚友啊!就算我们一起长大,他也不应该拥有左右我人生的权力……但是,他每字每句,我都无从反驳。
      从十五年前相识之初,Asa一开始就站稳了「朋友」的位置,他根本不曾像展晴那样,以同辈的态度面对我。Asa比展晴还小一岁,却总像我们的长辈一样,照顾我们、陪伴我们。也许应该说Asa是因为看出我与展晴性情相近,所以当年才会立意营造出这种友情。否则到我和展晴都结婚了,Asa就不可能插手其中。他知道,是他从一开始就自动弃权,我和展晴才会发展成愿意牵手过一生的情侣关系;他更知道,他绝对有资格左右这段由他一手造成的婚姻。
      「Asa,你应该明白。音乐是展晴所有的理想、他生命的全部——」「所以就要牺牲你、牺牲你们的婚姻?他答应过我的,他说你的『海阔天空』就在他怀中……我放手了,我相信我是你们这段婚姻的破坏者……结果呢?他又回报了我一些甚么?逃避?懦弱?他甚至不愿意试着站出来守卫你们的婚姻!分手?这算甚么?他不该承受我们的怨恨吗?」
      「分——手。他们都知道了,这就是命运,也是他们给我和他的结局。」我试着对Asa浅笑,企图驱散这凝重的气氛。可是……主啊!Asa的眼睛……那双像火海的眼,彻底打击了我的用心。恨?呵……
      「这一刻,我真恨他们的不离不弃,却更恨他的理想。」
      结果是……Asa再度落荒而逃,并且没有在次日出现。当我于餐厅再见与大家结伴而来的展晴,我就知道我欺骗了Asa。恨?我连怨展晴的勇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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