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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分、手。[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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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是上天给我的「惊喜」,那么我宁愿上帝给我降临灾难。
如果上帝决定送我一个Asa作为替代展晴的补偿,那么我宁愿选择从未认识过他们任何一个。
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Asa不是我们的好友吗?他……他甚至是比我更早认识展晴的!在展晴过去三十年的生命里,除了父母以外,Asa就是他唯一愿意接近的人了。
Asa怎敢背叛展晴这份信任?难道Asa忘了「Horde」这个姓氏背后所掩埋的悲痛吗?他不知道他这样做,会毁了展晴对这世间的一切信任?
除夕那夜,结局是我落荒而逃。直到第二天清早,在二哥斩钉截铁保证Asa已经离开以后,我才肯踏出房门,下楼去享用我的早餐。
结果……天哪!二哥他……他居然联合妈咪他们来骗我!那个最疼我的二哥!
「Nancy,你要躲到甚么时候?」Asa极为无奈地说,用他那双真挚无比的碧绿眼睛盯着我看。
他还真敢问!我瞪他一眼,继续埋头在特大碗的水饺面中,努力安抚我惨遭「虐待」的胃。
Asa也不再多说,直直的看着我把整碗面解决掉。等我用面纸抹抹嘴巴以后,他还替我端来牛奶一杯哩!真完美的服务——如果他没有其它「企图」的话。
「Nancy——」可怜兮兮的唤叫惹得我心里发毛,知道「某人」一定会抓狂给我看。
「阿——熙!你给我好好说清楚,别再欺负Asa了!」
呜呜……向来谦恭温雅的爹地从不骂人,他比较喜欢笑着把得罪他的人耍玩一番——除非,有人踩中了他的死穴,Asa。
「韦伯父,请您别责怪Nancy,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这样逼她的。」
噢!天啊!Asa,你是存心想要陷害我的吗?
所以我说,也许我特别亲近展晴,在他怀中寻找温暖,这些全都是我家人一手造成的。看啊!妈咪疼大哥、爹地疼Asa、二哥又独善其身,就只有我一个没人爱没人疼,怎么可能不对展晴这样一个大帅哥动心呢?……嗯哼!我收回这些废话。
「阿熙,听你爸的话,好好跟我们交代清楚,你跟展晴之间到底发生了甚么事?我知道展晴很忙,但是分隔异地长达半年,这说甚么都不正常呀!」
这会儿,妈咪倒是比爹地冷静了……恐怕,那是因为这次没有把她最疼的大哥牵扯进来吧!否则她不比爹地还生气才怪。
「妈咪——你要明白,从我认识展晴第一天开始,我就很清楚展晴常常会忙到一年半载不见踪影。我嫁了他,就是早已接受了他的忙,不是吗?不然当年我根本不会选择成为展太太。妈咪,我跟展晴还是夫妻,他还愿意背着我这个包袱,这还不够吗?」
包袱,我再度提起了这个名词。无可否认,我是故意的,我想勾起当年妈咪他们答应我和展晴这件婚事的感受。果然,妈咪不说话了,连爹地的怒气也无影无踪。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卑鄙。我明明知道的,这样的话,对他们很残忍。
这是一种变相的怪责呀!当年展晴尚且愿意背着我这个「包袱」,而他们却没有一个留在我身边。
爱吗?我的家人绝对是爱我的。只是他们都太坚强了,他们没有想过,我不如他们坚强。那漫长的十二年,不但让我尝尽孤单的滋味,也成为家人心底的一根刺,碰不得、拔不走。
Asa苦苦一笑,轻轻地说:
「Nancy……我错了。我不应该这样要求的。请你——忘了我昨晚说的话。」
话音刚落,他已动作轻柔地拍拍我的肩,展开步伐离开饭厅。
看着Asa孤单的背影,我暗暗在心底说了句「对不起」,却无法再做甚么。
在爱情而言,心软只会令更多人被伤害,这是我自认识展晴与Asa以来,体会最深刻的一点。
一声低叹,爹地看着他面前的咖啡杯说:「认识了你、认识了展晴,那是Asa最大的不幸。」
「我怜悯Asa,但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所以我决定不责怪你。阿熙,希望你知道你在做甚么。」妈咪丢下这几句话,跟着爹地走了。
「阿熙,」大哥揉乱我束成马尾的头发,「大哥相信你的决定,别让大哥有理由针对展晴。明白吗?」
我还来不及点头或回大哥几句,大哥已经出了饭厅。
翻翻白眼,我觉得今天似乎有点像是家人的「告解日」。好吧!就只剩二哥一个,就看他会说出甚么话吧!
「我还是不喜欢展晴,如果你要我说些甚么。」二哥给我一抹冷得冻人的笑容:「但是韦熙,经过这两年半以来的风风雨雨,我已经不再对展晴抱有任何期望了。韦熙,我只希望你聪明一点,别勉强了他,伤了自己。」
二哥也走了。本来还热热闹闹的饭厅里,就只剩下我跟正好端着一盘油条进来的陈管家。
「呃……熙小姐,先生他们呢?」
油条?这中国式早点向来是大哥的最爱,家里也只有大哥爱这种油腻的食物。那么……
「大哥他们都走了。」
「那……」管家傻傻的捧着盘子。「熏先生的油条怎么办?」
「……」
怎么办?!他居然问我那盘油条要怎么办?!
「你可以选择自己把它们解决掉,也可以把它们送到旅行社去给大哥,可以吗?」
「可……可以了!」陈管家连忙把那盘油条搁在餐桌上,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
「对了,熙小姐,刚刚有速递员送这个来给您。我已经代为签收了。」
幸好我早已习惯了这位老管家的强烈责任感,否则我早被他逼疯了。他没有签收,那现在这个小盒子会在我手上吗?!
「你先去忙吧,我自己会小心一点了。」
这天是星期一,陈管家每个星期都会在这一天去采购一星期所需的用品和食物。可是如果我不赶他下山去,他老人家绝对会守着我寸步不离,然后在三位女仆买来不合他意的食材时气得跳脚。
「喔,是的。」
陈管家也走了,剩下我单独留在饭厅。瞪着手中这个盒子,我有点怀疑,又有点期待。
没有寄件人名称。盒子上只标明,它寄自我留学纽约时住的公寓,而直到现在,每当展晴在纽约有工作,他都会宁愿住在那层公寓,而弃东月姐他们为他准备的酒店不顾,更不肯住他自己的房子。
他称这种留恋为「缅怀」。
以前每当展晴这样说,我只觉得他实在有点孩子气。现在回想,却觉得有点寒心。
缅怀。他说的是「缅怀」!这个不祥的字眼。
这个盒子……会是来自展晴吗?
他终于记起我了?在半年后?
我揪着心拆开包装纸,然后打开盒子,看见里面有一个小巧的檀木盒子。
这么小的木盒……里面会有甚么?戒指?耳环?还是胸针?他不会送我一个领带夹吧?
呃……韦熙,你大概已经疯了。
我宁愿那是展晴亲手写的一份曲谱。因为我很清楚,展晴送出的一些名贵首饰或饰物,其实全都只是东月姐他们代为购买并送出的礼貌性礼物,对展晴来说,那些东西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而过去每年圣诞节,无论展晴有多忙,他都会亲手写一份曲谱,教人送到我手中。到今年,这份礼物已经晚了两个月,我已经认定展晴早就忘了。
「喀!」我打开小小的木盒子,却在下一刻让木盒子跌落地上,礼物从盒子里滚了出来,静静躺在地上。
阳光从落地玻璃射进,正好投在那个小东西上。耀眼的光芒亮得令人无法逼视,那种光却冷漠得教人心冻结。
那件礼物……那是一枚极尽奢华的钻戒,只是一枚钻戒而已。
不是展晴的曲谱……
我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那枚闪闪发光的钻戒。心,忽然被那冷漠的切割刺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