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叨婚》雨沐君心

14、选择了就不后悔（4）

　　走到家门口，我还没推开院门就听见小千撕心裂肺的哭声。

　　“怎么又哭起来了？”本来心里就很乱，情绪也有些低落的我，听到这哭声心里更加焦躁不安起来。

　　巴婧妃也不理我，撅着个嘴坐在沙发上，把在怀里哭闹不停的小千左右摇晃着。摇了一会，见没效果，她又将小千的脸朝下平放在大腿上，然后动作熟练地扯开他小屁屁上的湿尿片，啪嗒一声扔在了地上。

　　“你问我做什么？怎么不问你儿子呀？又不是我在哭！”她没好气地白我一眼。

　　“你说话怎么这个样子？”我心里的火也在腾腾燃烧。

　　“我怎么样了？我这么说话有问题吗？是不是要先给你行个礼，问声好才能说话？”她用一双要吃人的眼睛瞪着我。

　　“又想吵架是吧？”我的脸也开始红了起来。

　　“怎么着？你还想打我不成？”

　　我们越是大声嚷叫，小千就越是哭得拼命，抓心挠肝的。我担心小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为什么会这样没完没了地哭，而她却理解成我在故意找她的茬。

　　我压低声音，说：“我是问你儿子为什么哭，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有说错什么吗？你这么大脾气对我干吗？”

　　她还是扯着嗓子说：“你说我火气大？你一进门就凶巴巴地朝我吼，这还是我的不对了？再说我告诉你有用吗？告诉你你能把儿子哄好吗？”

　　我摇摇头表示对她很无语，简简单单的沟通都又障碍了，这以后还怎么生活在一起？我默默地走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眼睛呆滞地看着她帮小千换好尿片，又解开胸前的扣子，露出鼓胀浑圆的□□，将□□送进小千的嘴巴里。小千的哭声戛然而止，巴婧妃的鼻子里却传来吸鼻涕的声音。

　　很快，吃饱奶的小千在她怀里睡熟了。她站起来，抱着小千走进卧室，很快又走了出来，将卧室的门关上。

　　本来是一个很愉快的周末，先逛个商场超市，再和朋友约会吃个饭，说说笑笑一天就过去了。可现在这氛围，不仅快乐荡然无存，连我们单独相处的空间都变了味。这到底都是怎么了？我们俩为什么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好好说话呢？

　　“我知道你这心里一直都没有放下。”巴婧妃站在卧室门口，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小声地说。

　　我没有接她的话茬，继续保持沉默。

　　“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全部一清二楚。”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说：“你知道什么？什么我想什么你全都一清二楚，难道你还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她突然笑了，说：“王一凡，如果你觉得委屈就说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能接受。”

　　“你又在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是你一直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点？我什么时候觉得自己委屈了？你告诉我！”我又提高了嗓门。

　　“真不明白是吧？那我告诉你，刚才下车的时候你怎么了？”她泪眼模糊地看着我。

　　“下车的时候我怎么了？我没怎么呀！”我被她的无中生有给气得脖子都红了。

　　“你还说你没怎么？没怎么你一下车就甩着个脸给谁看啊？”巴婧妃一抹眼泪，哭着说：“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一听到我说夏兰男人也要做夏家的上门女婿，你心里就不舒服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做我们家上门女婿很没面子？你要是觉得在我们家受委屈了，或者说你认为我，还有我爸妈都对你不好，那我们就离婚吧！省得某些人一天到晚觉得日子过的憋屈，觉得没面子，在别人面前也抬不起头来，再说了，我也不想和你这样自卑的人生活在一起。”

　　我这是该怪自己太敏感了，还是应该怪巴婧妃想得太多了？

　　她越是这么敏感，我就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没错，我承认直到今天我还没完全放下“上门女婿”这四个字，毕竟我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做了赌上自己一生的决定才从千里之外来到这里的，对很多人很多事都还在磨合阶段，不可能一下子就变得跟在这里长大似的。如果我真是那种一转身就能忘掉自己是谁的人，她巴婧妃也不可能看得上我。我也承认目前的我活得是有些自卑，每次听到别人说上门女婿，感觉就像小偷听到别人谈论小偷是一样的。所以，当我听到巴婧妃说局文航也是上门女婿的时候，心里的确咯噔了一下，但那也只是多愁善感了几秒钟而已，并没有觉得我过得有多么不幸或憋屈。她暂时不能理解我，我也能接受，可假如她一直都这么敏感，那以后我岂不是发个呆或打个喷嚏都会令她想入非非？

　　“巴婧妃，你能不能多站在我的立场为我想一想？换位思考你懂不懂？你弄清楚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吗？你什么都没弄明白就武断地认为我现在活得不开心是因为做了你们家的上门女婿，还动不动就离婚，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幼稚可笑吗？”我情绪有些激动，花语间唾沫星子都从嘴巴里飞出来了。

　　巴婧妃见我真的生气了，反而变得冷静下来，说：“这么说，你不是因为上门女婿这事而不开心？”

　　“我什么时候不开心了？我承认刚才在车上听到你说夏兰那男人也要成为他们老夏家的上门女婿，我心里是有些感触，下车的时候就一个人多想了一会儿，根本就没什么事。然后回到家，看到儿子哭，心里有些烦，就问了一下原因，不就这么简单吗？从头到尾这都多大点的事儿？你说这怎么就忽然被你上升到又是委屈，又是不满，又是想离婚的？你怎么就这么爱小题大做？”

　　“真不是因为上门女婿这事？”她还是不太放心地看着我。

　　“真不是！你就把心安安稳稳地放肚子里，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我恨不得站起来走到她面前给她跪下磕头。

　　没等我走过去，她直接破涕为笑坐到我旁边，撒娇拉着我的手，说：“那你是因为什么事不开心？是不是你爸又给你打电话了？你妈又要去医院化疗了？他们又跟你提钱的事了是不是？你快告诉我嘛！”

　　我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巴婧妃这样说哭就哭，说笑就笑的本事，不去做演员真的太可惜了。

　　我笑着说：“这些都不是，你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行不行？”

　　“不行！”她甩开我的手，说生气脸就红了，说：“你心里肯定有什么不开心的事瞒着我，你不要以为就你一个人觉得委屈不开心，我心里也难受得很，也堵得慌呢！”

　　“你又怎么了？”我问。

　　“你问我怎么了？那我问你，你觉得你现在活得像一个当爸爸的吗？你觉得我们目前这样的生活像是一家人？”

　　我一听她这话里有话，急忙说：“你什么意思啊？”

　　她说：“什么意思？结婚都快两年了，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的生活正常吗？”

　　我似乎有些明白她想说什么，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起，一脸愁云地看着她，等着她把心里的不快倒出来。

　　她叹了口气，眼里噙着泪水，说：“结婚前你答应过我，说结了婚就回南通来工作，我相信你，等到孩子都有了，你还是没回来。现在你一个月回来两次，每次都不超过两天，我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掰着指头都能数的过来，更别提你抱儿子的次数了。你想想是不是？你给儿子换过几次尿片？给他泡过几回奶粉？教他说过几句话？你这样尽到做一个父亲的责任了吗？儿子很快就要一周岁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我被她数落的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根本抬不起头来正眼看她。结婚前我是答应过她回南通工作，我也很想回来，很想天天都跟她和儿子在一起，做梦都在想过上这种天伦之乐的日子。可残酷的现实却把我的愿望和理想都击得粉碎，要回南通，首先就要找到合适的工作，没有可靠的人帮忙，只能骑驴找马慢慢来；上海的工作虽然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但夜校都读了两年了，还有整整一年，学费都交了，年底就能拿到毕业证了，不能就这样放弃吧？

　　我说：“巴婧妃，我是答应过你结了婚回南通工作，我也很想回到你和儿子身边来，我也一直都在努力，从来没有忘记自己要做什么，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你的支持和理解，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我没给过你时间吗？”她的嗓门又提高了，带着哭腔说：“我们谈恋爱的时候，你说你两年以后会变成怎样怎样，结婚的时候你又说给你一年的时间你会怎样怎样，现在孩子都有了，你变成什么样子了？你除了在上海混日子，除了哄我骗我，你是挣到钞票了，还是混成老板开上公司了？你要时间，我可以给你，三年？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

　　“你真是这么看扁我的吗？”我冷着脸问她，心瞬间凉了一大截。

　　“事实就是如此，你要我怎么看你？”她揉揉眼睛，从茶几上拿了纸巾擦掉鼻涕，说：“你以为我愿意这么想你吗？我也希望我的男人优秀，有能力让我和孩子过上有安全感的日子，哪怕平平淡淡也行，我不奢求他能带我去大城市过灯红酒绿的生活，我只要他能陪伴在我身边，有个稳定的收入，一家人都能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我这要求真的算高吗？”

　　见我沉默不语，她接着说：“我不是瞧不起你，也不是嫌你没用什么的，我是想你能好好的跟我在一起过日子，这要求也不过分吧？你在上海工资不高，又要租房又要吃饭，除去花销，工资还没南通这边高，为什么还要在那边死撑着呢？就因为那是国际化大都市？假如没有工作，上海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还不如趁早回来发展。”

　　“再给我一年的时间吧，让我把夜校读完，我保证回来工作，不会再让你失望了，行不行？”我低声说。

　　她没有点头说好，也没有摇头说不行，而是很平静地走向厨房，一个人准备做起了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