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番外之竹芳玉冷》天玑宿语

40、风云初起（六）

　　“父亲......”
　　“景睿！”谢玉怒目圆睁，“平日里我放纵你行走江湖，今日，你也不要碍了我的大事。来人，给我看好大公子！”
　　说话间，谢玉手下的两个高手一左一右地夹住了萧景睿，将他带到了离竹惜大约一丈远的地方。
　　“二位叔叔，”萧景睿认出了这两个人皆是卓鼎风座下的得力高手，心中不禁划过一阵痛惜。
　　“二位叔叔江湖豪杰，怎么能这般......”萧景睿一顿，生生将“助纣为虐”这四个字咽了下去。
　　“大公子，我等，也是迫不得已，还请大公子见谅了......”那二人眼中划过一丝悲凉，江湖儿女，又有哪个不愿豪情万丈，畅游红尘；卷入这阴暗不见天日的是非窝中，也实属身不由己。
　　眼见着绊脚的萧景睿已经被制住，谢玉转身对着卓青遥大喊。
　　“青遥，你还不动手？”
　　“青遥兄长，不可！！”萧景睿像疯了一般想要冲出桎梏，卓青遥亦有着一瞬间的怀疑。就此杀了竹惜，那天泉山庄与江左盟的血海深仇便是结成了死结，只要江左盟一日不倒，他卓家上下就再也别想有安生日子可过。
　　“卓青遥，”谢玉红着眼睛狞笑，“你以为你今日放过了竹惜，天泉山庄上上下下就得以保全吗？你们卓家做过的那些事，随便抖落一两件到江湖之上，卓鼎风可还有立足之地？”
　　谢玉的话声声入耳，不错，当年爹爹选择站在太子身边参与夺嫡的那一刻起，他们，除了听命于谢玉之外，便再也没了其他退路。
　　“青遥兄长！！！”
　　卓青遥不再犹豫，“呛啷”一声拔出了长剑，与此同时，他身边的那些江湖高手仿佛听到了冲击的号令，动作一致的亮出兵器，向竹惜和靖王府的军士冲了出去。
　　朔风呼啸，小小的街巷中，恍若潜藏着一只横冲直撞的野兽，咆哮着挣扎着，发出愤怒的嘶吼。
　　“父亲！”场中血腥气不断变得浓重，地上已横七竖八地横陈了几具袭击者的尸首。可无奈，一来人数上的差距实在太过悬殊，二来竹惜伤重未愈，且靖王府的两个军士也并非是如戚猛和列战英一般的战将，很快，竹惜一方已是破绽百出，很快便要性命不保。
　　“卓青遥！”
　　又是谢玉的一声怒吼，一直冷眼观战的卓青遥此刻再也推脱不过去了，眼一闭，心一横，长剑直指幽蓝的夜空，身姿舞动间，一记更为利落的“飞鸟投林”，朝着竹惜，毫不留情地攻了过去。
　　“竹惜！”
　　萧景睿红了眼的同时，似乎激发了全身的潜力。剑影若网，绵绵密密的力道生生逼退了制住自己的两名高手；剑气涌动，如霜似雪，一路劈开了想要伤害竹惜各种兵刃。可是他再快，终究，还是快不过卓青遥。
　　眼见着，剑尖便要刺到竹惜的心口，竹惜咬着牙，凭借着忍术打下的诡异身法，硬生生地将身子倾斜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夺过了卓青遥的致命一击；可卓青遥反应极快，发觉此轮进攻失效，便调转剑头，向竹惜的右臂刺去。“呛啷”一声，宝剑脱手，黯然失色，顷刻之间，竹惜已是中招，伤了的右臂也已是承受不住剑的重量。
　　“竹惜姑娘，对不起了。各为其主，还望你不要怨怪我。”卓青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的不忍，但他还是运起了剑势，向此刻已毫无还手之力的竹惜刺去。
　　“卓青遥，你未免要小瞧我江左盟了。”
　　“叮”“叮”，两声极为细微的碰撞声。卓青遥警觉地提剑去防，却不曾料到，两个暗器样的事物，一块小石子，一支短羽箭，都朝着他的手腕打来。躲闪不及，卓青遥只觉右臂一阵酸麻，手中佩剑，也是再也无力提起。
　　“竹惜姑娘。”
　　数十个黑衣人从场中，如鬼魅般冒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而另一边，靠近螺市街的巷口，竟然明晃晃地出现了一辆两骑马车，马车前站着的，是一个及其妩媚妖娆的女子。
　　谢玉眯了眯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那个女子，那女子垂首一笑，风情无限。
　　“宁国侯不必费心猜疑，小女子便是红袖招掌事，秦般弱。至于对面的英雄是何许人，还请宁国侯自行询问的好。”
　　其实根本不必问，看其身手行事，江湖上除了江左盟，又有哪个门派能这般利落的收拾了天泉山庄呢。今天计划落败，谢玉的脑子飞速旋转，思索着全身而退的额方法。
　　“秦姑娘，难道红袖招的生意这般清闲，让你这个掌事有这等闲情逸致出来看热闹吗？”
　　秦般弱一笑，“这里这般喧闹，又在我红袖招地界之内，出了什么事，我当然要亲自过问。小女子还想问，不过是几坛酒，也值得宁国侯如此大发雷霆？”
　　“靖王府太过托大，本侯看不惯而已。”
　　秦般弱看了看竹惜一眼，竹惜亦懂得，眼下场合，还是不宜与谢玉硬碰。
　　“宁国侯言重了，靖王殿下常年征战在外，劳苦功高，今年又刚刚办好了土地兼并的大小事宜，连陛下都要赏赐。眼下为了几坛酒，侯爷就与靖王的爱将大打出手，还见了血，若是靖王告到殿下面前，怕是侯爷也吃不消吧。”
　　谢玉冷笑，“靖王......区区一个郡王......”
　　秦般弱娇艳的唇角挑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郡王，也是陛下的儿子，也是个皇子，与侯爷，也分属君臣。陛下的儿子，陛下自己可以不待见他，可以允许太子不待见他，可是却万万不能容忍，一个外臣，欺侮到他的头上。侯爷，可能懂得其中滋味？”
　　谢玉顿时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当今圣上，最看重的便是他的威势皇权，靖王是皇子，他一个外臣，胆敢因为几坛酒就将靖王的亲信打伤，这便是以下犯上，触了皇帝的逆鳞；纵然靖王不屑上告，可是梅长苏咽得下这口气吗？对于他的江左盟，他可是几乎偏执地维护着它在江湖中的地位和威信；或者都不用梅长苏出手，誉王都会迫不及待地利用这个机会将他剪除。
　　“今日是本侯莽撞了，不知竹惜姑娘，可愿看在与小儿的情分上，原谅本侯这一次？”
　　谢玉变脸便如同翻书，一下子，已是换上了满面春风的和蔼之色，仿佛一个慈爱的长辈在同晚辈说话。
　　竹惜感到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转过脸去，不愿再看谢玉一眼。冷言想要出口，她却瞥见了萧景睿，那一张宛若羊脂玉一般的脸庞，此刻，却笼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阴翳。
　　“萧公子请留步。”终究，她还是不忍萧景睿过早地面对这残忍的真相。
　　“天色已晚，竹惜负伤在身，不知萧公子可愿送我回府？”
　　萧景睿死灰般的眼眸中划过了一道象征着生机的火光。
　　“可以，当然可以。”谢玉推了萧景睿一把，“景睿，你便好生送竹惜姑娘回去，若是有什么闪失，为父可决不轻饶。竹惜姑娘，那本侯就告辞了。”
　　竹惜转过身，冷着眼眸看了一眼谢玉，却还是礼数周全地向谢玉作了个拱手礼，“侯爷慢走，恕不远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