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番外之竹芳玉冷》天玑宿语

149、以杀止杀（七）

　　整整三日，萧景琰不曾停歇，不曾下马，进食小眠，皆是在马背上颠簸着进行。
　　大腿内侧早已是磨得血肉模糊，还要时不时应对不知什么地方飞出的冷箭，带出来的几个将士，如今也只剩下了列战英跟在身侧。
　　“殿下，我们就快接近九安山了。”
　　此刻，杨集的十万纪城大军，除却留下小部分守城，其余都随着萧景琰一同赶来救驾。先锋部队是三万轻骑，装备简便，擅于千里疾行。
　　“好。”萧景琰已是归心似箭，马上就是与苏先生和蒙挚定下的三日期限，不知他们还能坚持多久。还有小惜，下山之时二人曾浅谈过她的守城战略，萧景琰暗叹其中精妙之余，也深深为其中的风险担忧。
　　“战英，你留在这里，等着杨将军的步兵与重甲兵跟上来，我带轻骑部队，抢攻九安山。”
　　“殿下，还是让末将带先头部队上山吧......”誉王拥有庆历军五万大军，其中不乏装备精良，战斗力持久的重战部队，为数两万的轻骑将士，依旧不能保任何人万全。
　　“我父皇母妃皆在山上，还有苏先生和小惜，我再也等不得片刻。何况，如果誉王真的攻下了九安山，定会以母妃小惜等人的性命逼我就范，亦或者胁迫父皇写下治我死罪的诏书，不管怎样，我都是活不成的。你留在这里，见机行事，若是见情势不可逆转，便想办法联络各地将军，再谋良策。”
　　“殿下......”列战英心中一凛，陡然觉得身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靖王将生的希望让给了自己，某种程度上，也将整个帝国的未来压在了自己身上。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到了嘴边，也只剩下一句铮铮铁汉的承诺，“殿下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誓死保卫大梁王朝。”
　　一骑扬尘，萧景琰转眼消失在九安山的崇山峻岭之间
　　快点，再快点！
　　“殿下，您的腿......”
　　三天三夜未曾下马，暗红色的血液早已染透了萧景琰的层层衣衫。
　　“殿下，您休息一下吧，末将带队前往九安山救驾，您放心便是。”纪城军骑兵统帅十分担忧。千里奔袭，几天几夜不停息的事，他本人不是没做过，可是萧景琰是个皇子，纵然他治军统将名声在外，也依然无法让人相信他行起军来这般利落生猛。
　　“将军莫要担忧本王！”一声朗音，丝毫不见萎靡混沌，萧景琰甩起一个漂亮的鞭花，□□神骑宛若踏风而行，一眨眼的功夫，便与大部队拉出了距离。
　　“好！”见靖王如此，纪城军士气大振，“我等便为靖王殿下，誓死赢得这一战！”
　　离猎宫越来越近，空气中已经隐隐约约能够闻得到血腥之气。萧景琰心中愈发焦急，这三千对五万的战役，纵然仗着天险，可终究实力也太过悬殊了些，蒙大统领与苏先生的谋划，是不是真的可以保众人无虞呢？
　　“他们的援军到了，回防，赶快回防！”
　　一瞬间，殿后的庆历军重甲兵如潮水般将两万轻骑包围。好在，庆历军已鏖战三日，且军心不稳，纵然数量装备上占几分优势，竟然也被纪城军占了上风。
　　“小杨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了，本王到前方支援。”
　　“末将领命，靖王殿下放心前去！”
　　纪城军带队者是杨集的一个远方堂侄，行伍之中，人人皆称小杨将军。此人虽然年轻，但颇有胆识与谋略，凭借自己的力量，谋得了纪城军轻骑将军的军职。他见萧景琰向城楼处急速奔去，迅速召来两名精锐，跟随萧景琰身边，一路杀过去。三人瞬时成势，一时间刀光剑影闪过，竟无人敢阻他们进攻的锐势。
　　小惜，你到底在哪里？
　　趁空档，萧景琰抬头，仔仔细细地在城楼附近搜寻竹惜的身影。云梯上，没有；城楼上，也没有。怎么会这样？
　　“靖王殿下，那城楼上的人，可是苏先生身边常常跟随的那个东瀛隐士？”
　　柳生隐和？
　　萧景琰眯起眼睛，认真分辨。
　　“殿下，那人手臂上的印记，正是东瀛武士所有，小人曾在东海做过几年海盗，常常与东瀛人打交道，不会认错。”
　　禁军中的东瀛武士，那恐怕不会再有别人。可是......萧景琰心中顿时凉了半截，那人披头散发，浑身是血，早已没了柳生隐和平日里的潇洒妖魅的气质。以他的身手，都落得如此下场，那别人，还能有生路吗？
　　“柳生先生！我是萧景琰.......”
　　小惜到底在哪里？萧景琰实在是搜寻不到，只好尝试着向柳生隐和喊话。
　　“柳生先生，我是萧景琰......”
　　猛然间，柳生隐和似乎拼尽了全身的气力，荡起手臂上的什么物件。萧景琰顺势看下去，那长长的锁链下，绑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竹惜！
　　萧景琰抽了一口凉气，心中因吃惊和心痛，荡起猛烈的震颤。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思索。
　　城墙下都是庆历军的人，想要冲过去救竹惜根本没有可能，想来柳生隐和也明白这一点。那他想......
　　“......江左盟有一独创部队，专作守城之用，称为鹤部。其成员大部分都是女子，因为女子轻盈，步伐快捷，更适合铁索飞攻的退与守......”
　　竹惜的话语如一道闪电，划过萧景琰的脑海。......轻盈......铁索飞攻......对了，柳生隐和定是想利用铁索荡起的惯性，将竹惜抛到自己的身边。
　　“......柳生先生！我是萧景琰！我在这里！！”萧景琰在下拼命大喊，希望柳生隐和能够尽可能准确地找准定位。
　　柳生隐和闭上双眼，屏息凝神，自行隔绝了外部所有的干扰。他运足了全身剩余不多的真气，灌注于右臂之上。
　　小惜......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就看天意如何了。若是......老天真的不愿容你活在这世间，你不要怕，我去陪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