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番外之竹芳玉冷》天玑宿语

115、黄雀在后（六））

　　“靖王殿下，”
　　萧景琰的忽然出现，却丝毫没有让柳生隐和产生退却之意。他的手依旧紧紧攥着竹惜的胳膊，任凭竹惜如何挣扎也不能拔出。
　　“你刚刚说什么？”姬隐冷声问道。
　　“我说，”萧景琰亦是面色如霜，“我来接小惜回家。”
　　“回家？”姬隐冷笑，“我怎不知，竹惜除了江左盟外，还有第二个家？”
　　“家不在于地点，只在于心有没有归属感。柳生先生本属东瀛，可不也把江左盟当成自己的家了？”
　　“江左盟于我有再造之恩，我自然心愿归属；可是，”，姬隐苍白的脸颊划过一丝嘲讽而狂傲的笑，“靖王殿下，竹惜武功减退，身体也是较以前衰弱了不少，当年她就算身有‘雪疥虫’余毒未清，也着实好过现在许多。你怎么敢说，她在你身边有归属感？”
　　“柳生......！”见隐和越说越过分，竹惜急忙出言制止。
　　“怎么，我有说错吗？！靖王殿下，你觉得我哪句话，说得不是实情，可以尽管指出来。”
　　今日面圣，萧景琰特意换了皇子服制，此刻，若非长长的衣袖将他的手臂遮了个严严实实，那在场诸人一定可以看见，他的手紧紧攥成了一个拳头，青筋必现，甚至手掌中的一些部分已经被指甲刺出了血。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覆到了他紧绷的肩上，让他的精神有了一丝丝的松懈，回头望去，只见梅长苏披着一件厚厚的白色披风，笑意盈盈地站到了萧景琰的身后。
　　“靖王殿下来了，苏某刚刚打瞌睡，不小心怠慢了，还请殿下见谅。不知今日陛下召殿下进宫所谓何事，殿下可能细细告诉苏某，好容苏某想想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眼前的梅长苏，长长的头发有些散乱地披在脑后，没有梳髻，只是匆匆忙忙地绾住了一部分，看得出，他是特意出来，想解刚刚那个僵局。
　　“好，我定会努力将父皇所说的每一个细节都转告苏先生。”
　　“那劳烦殿下，先到书房去等苏某。”梅长苏向萧景琰做了个请的手势，又转过头来，对姬隐说，“姬隐先生，你可否替我跑一趟腿，去趟‘妙音坊’送封书信？。”
　　隐和的眼风冷冽而凌厉地刮过萧景琰的脸颊，心知梅长苏只是想支开他，来解他的尴尬，却依旧顺从地接过梅长苏递过的书信。
　　“靖王殿下，来日方长，咱们尽可以走着瞧。”
　　“好了，咳咳......”见他二人都已远去，梅长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抬脚走到兀自僵直的竹惜身边。
　　“他们都走了，只剩下咱们兄妹俩，你可以跟哥哥说说实话了。”
　　“哥哥，”竹惜转过头，坚定地看着梅长苏，“我爱的是景琰，从小便是，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梅长苏摇了摇头，“你的心，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哥哥......”竹惜有些困惑，有些挣扎，亦有些痛苦。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我自懂事起，便知道自己此生非景琰不嫁，景琰待我亦是真心，所以我的心，就是这般，不曾动摇。”
　　是吗？梅长苏心中亦是疑虑。可是沧海桑田，物换星移，景琰不还是娶了别人，而霓凰也恋上了聂铎，便是自己......梅长苏扪心自问，若不是担心自己这副病躯，不久于人世，这十年间，他会不会，也会为别的女子心动？
　　“小惜，我们都不过是这滚滚红尘中的凡夫俗子，有着最最简单而凡俗的欲望，所以，你不必将某些事看得太严重。这辈子，哥哥已经被枷锁所缚，不得脱身，却只希望你，能自由快乐的活着。”
　　“哥哥，你不必再劝我......”竹惜低下头，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好了。我说过，你的心，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只是哥哥想说，隐和的性子，说是深沉，可有时有直接的要命；说他心怀大志，能忍辱负重，可有时却又偏执而孩子气，所以，不管你心中到底怎么想，你的行动都不要过激，人心伤了，就再也修补不回来了，我怕你到时候追悔莫及，毕竟......”
　　“我知道了。”竹惜突然出言打断了梅长苏的话，“靖王今天晋封五珠亲王，想必明日将有贺宴，我得回去准备相关事宜了。此时时气不好，哥哥也不要太过劳累，早些歇息。竹惜告退。”
　　“也罢，去吧。”
　　竹惜走远，梅长苏依旧呆呆地坐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出神。 “兄长，天气湿寒，这里不宜久坐，我扶你回房间吧。”
　　梅长苏蓦然回首，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可面前的女子，如此耀眼而炫目，不是霓凰，又是谁。
　　梅长苏的眼中浮现了少有的喜悦，只不过，那喜悦如流星般，一闪而过。
　　“你怎么回来了？”
　　霓凰小心翼翼地扶起梅长苏，又悉心地替他拉紧披风，搀着他，慢慢向寝室走去。
　　“靖王晋封五珠亲王的旨意已昭告天下，三日后的册封礼，我既在京城附近，自是要赶回来参加。”
　　“也好。”梅长苏按了按霓凰的手，示意她坐下来。
　　“此刻我觉得气息稍顺，你陪我在院子里坐一会吧。”
　　“好。”
　　“霓凰，刚刚，我和小惜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我......”霓凰顿了顿，最终还是不想说谎。“我都听见了。”
　　“那你是否想问，为何我明里暗里，老是想阻止小惜和景琰在一起。”
　　“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也许兄长心中有自己的成算，可既然你提了出来，我便还是想问。景琰和小惜自小便交好，他们二人经历了千辛万苦才重新走到了一起，纵使小惜身份容貌已大不如前，可是只要能在一起，不就已经很好了，为什么兄长要拆散他们？况且，刚刚那位柳生公子，我虽不相熟，可只凭那几句话，我也能听出来他并不是个性情温和的谦谦君子，为何兄长......”
　　望着霓凰因激动而有些涨红的脸庞，梅长苏清浅地笑了笑，不着痕迹地，从霓凰手中抽出自己的臂膀。
　　“霓凰，此刻的你，是不是也如景琰一般觉得，我是一个唯利是图，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了？我暗示小惜跟柳生隐和在一起，是想借此控制柳生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