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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螳螂捕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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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在誉王狭长的眼眸中翻涌搅动,冷不丁地看去,竟仿佛有几分杀气流淌出来。梅长苏心中冷笑,很好,不过三言两语,誉王对于秦般弱的疑心已经被他成功挑起;而对于派到滇阳侯府的暗线公然背叛一事,也是触及他萧景桓的逆鳞。诸皇子之中,誉王萧景桓与萧衍最为相似,疑心重,行事狠,忌背叛,忌功高盖主。
“可是,滇阳侯是实力仅次于穆王府的军侯,本王手中无兵无权,根本没有把握能扳倒他......”
梅长苏的指尖苍白极尽透明,唇角抿着一丝含糊的微笑,握着青玉茶壶,给誉王的茶杯斟满了棕红色的茶水。
“殿下又何须真的与滇阳侯动武?只需找个机会,将此事闹到陛下面前去便可。私贩大烟,在大梁可是违法的,只要能抓到确凿的证据,还怕滇阳侯不束手就擒?”
“是了,”誉王眉头微展,“这份书信上详细地绘制出了滇阳侯藏货的地点,本王这就前去杀他个措手不及,让他想赖都赖不掉。”
梅长苏微微笑道,“殿下英明。”
滇阳侯府。
“让一让,都让一让。”
誉王和滇阳侯兀自僵持,忽然手下有人来回,蒙大统领亲率禁军前往侯府。言毕,誉王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侯爷,你拦得住我,难不成这手持父皇御令的禁军统领,你也敢阻拦不成?”
“誉王殿下言重了。”滇阳侯眼中划过一丝狡黠的光,不过却是一闪即逝,诚恳而严肃地对誉王说,“誉王殿下想来府上做客,是微臣的荣幸,并不敢相拦;只是殿下这一身戎装,府中内子幼女,都是养在深闺的小女儿,见不惯这刀枪剑阵,所以微臣才斗胆,请誉王殿下将手下留在门外,殿下不肯,微臣也不跟私动府兵与殿下动手,只好派人将巡防营请来,主持公道了。”
说话间,蒙挚已带禁军赶到,在他查问缘由的过程中,滇阳侯亦是不卑不亢,将刚刚对誉王说的话又重新对蒙挚说了一遍。
“誉王殿下,”蒙挚不苟言笑,却也不失礼数,即使手握皇帝亲笔谕旨,亦不自矜身份。
“滇阳侯所言句句在理,不知誉王殿下为何一定要带刀硬闯侯府?”
“蒙大统领,是这样的,”事到如今,誉王明白,凭着蒙挚耿直愚忠的性子,不把话说明白,是不可能获得允许进入侯府搜查的;而今日此举已经打草惊蛇,若不一鼓作气,全部谋划便毁于一旦,不仅无法消除被背叛的那口恶气,更是与滇阳侯就此结下了梁子。而若是将实话全部说出来,顶多是原本一个人的功劳现在要与蒙挚平分,思虑片刻,誉王还是做出了自认为稳妥的选择。
“蒙大统领,本王接到可靠线报,说是滇阳侯私贩大烟,大批货物就藏在府中地窖之中。”
养居殿内。梁帝萧衍头痛地闭上双眼,任由身边的静妃为自己舒筋活络,而大殿中间,正跪着一名蒙挚派回来的禁军,等候梁帝的旨意。
“陛下......”见梁帝许久不发声,高湛在一旁小声地提醒道,“陛下若是劳累,便先回后宫歇息片刻,让蒙大统领他们多等一会也是无妨......”
梁帝皱了皱眉头,睁开双眼,似乎有些疑虑。
“景桓这个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正义感?以往这种得罪人不讨好的事,他可是一定不会去做的啊......
“陛下......”
“罢了,”萧衍挥了挥手 ,“朕相信蒙挚,既然他觉得有查的必要,那就下旨,让他放手去查,不过是进府搜查,也算不上冤了滇阳侯。”
“是......”高湛接了圣旨,正准备去送,忽然又被梁帝叫住,“再传旨,将李通带进来见朕,不要让太多人知道。”
高湛与那禁军躬身退下,一时之间,大殿之内只剩下静妃与萧衍两个人。
“陛下,既然有政务要与李大人商谈,那臣妾,先行告退。”静妃退了一步,朝着梁帝拜了一拜,转身就要向后宫走去。
“嗯?”萧衍挑起一边的眉毛,颇为玩味地看着静妃,“你就这般害怕麻烦?要是换成以前越贵妃的性子,就算是朕要她走,恐怕她也会千方百计地留下来,听个究竟......”
静妃依旧是那般眉目若水,不骄不躁,“陛下说笑了,越贵妃出身藩王贵胄之家,文才武略,皆胜过臣妾百倍,留在陛下身边自是能替陛下分忧;而臣妾不过是一介医女,所懂得的不过是一些按摩推拿的手法,留在这也是徒劳,莫不如早些回宫,泡好药浴,等着陛下回来浸泡。”
“哈哈哈,看来还是你想的周到。不过,朕现在头痛难耐,你还是留在此处替朕按一按,那些事,交给宫里的下人去做就好。”
嫔妃允许留侍养居殿,是莫大的荣宠,萧衍一朝,也不过只是越贵妃和从前的宸妃有此殊荣。只是这二位昔日宠冠六宫的妃子,一个自刎身亡,一个迁居别宫,虽有名号,却与软禁无异。如今静妃有此隆遇,不必她自己可以张扬,这消息很快便随着风飘到了六宫各个角落,众人艳羡之余,亦暗暗揣测,不知这一向与世无争的静妃最终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
很快,李通便跟着高湛悄无声息地来到萧衍面前。虽然皇帝秘密召见让李通心生狐疑,但他一向光明磊落,无把柄嫌隙可查,倒也是一副坦荡神色。
“李卿,可知朕为什么突然召你前来?”萧衍上上下下打量着李通,他要确定,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废太子或誉王的党羽,由此说出来的话才真实可信。
“臣不知。”
大殿之中一片沉默,只余静妃为梁帝按摩时衣袖见拖曳摩挲的声音。良久,萧衍松了一口气,收回探视的目光。
“李卿,演武场那天的骚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