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重庆》庸也

21、chapter twenty–one

　　日头越来越高，温度升到了十度左右，雪也超乎人们想象的化得极快，化出的水在路面上结成了厚厚的冰层。
　　同时那些之前被大雪掩盖下的真相也露了出来。
　　鲜血混着残肢和带血的肉片挂在树上、桥上、楼房上，它们顺着雪水往下滴或流，接着又在路上凝固成冰。还有很多被大风吹垮的房屋和被掉落的飞机砸坏或油箱爆炸炸毁的建筑和土地。又因为其是市区范围房屋建筑也更密集，所以看上去比其他地方都惨。
　　还有很多住在高速沿公路线的居民，他们要么走出家门来到公路上，双眼无神地望过往的车辆，甚至有经过昨夜后发了疯的在马路上不要命的追着车跑。还有一些没出门的，在自家窗台挂上了国旗和写着SOS的床单。
　　萧安觉得特别的无能为力，眉头一直锁着，他向坐在副驾驶位的亓天涛要了根烟，亓天涛作为工程队负责施工的总队长，也是承上启下的重要环节，他既要领悟和执行上级的任务又要指挥下级做好上级分配的工作和安抚工人的工作。因此即便他自己不抽烟却随时都带着烟，想以此打好上下级的关系。所以，找他要烟是没错的。萧安一只手拿着烟眯着眼吸了两口，却并不急着把烟雾吐出来，而是夹着烟将手放回方向盘，又行驶了一段才吐出一团烟雾，顿时车内烟雾袅绕，朝后飘去，坐在他后面的储青昱不悦地眉头鼻根都挤到了一起，他不耐地用手扇了扇飘到车后座的烟雾，但怎么扇也扇不走，他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倏地把一旁窗户打开，顿时寒风涌进车内，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赶紧拉紧领口的拉链，带上帽子闭上眼，抱胸靠在后座靠背上，一副不想理人的模样。右前方坐着的亓天涛回头看了他一眼后，将拿在手中，一直往左手手心戳的烟收了起来。亓天涛一直敬仰这个今年就要退休的老工程师，通过后视镜见他面色依然不悦，他缩了缩脖子又整了整衣服，转头目视窗外。
　　萧安在后视镜里也看见了储青昱的不满，他赶紧深吸了两口烟后将剩下的丢到车外。
　　他和亓天涛一样对储青昱充满了敬佩和景仰，储青昱年逾六十，参加工作三十五年，接手过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工程，他不仅资历深而且技艺高超。
　　他干这行以来，储青昱是最让他崇敬的人。
　　萧安自觉理亏，为了打破车里的静默和舒缓因他刚才吸烟而让储青昱心情不好的尴尬，他想了想道：“对了老亓，那些昨天和你们一起躲在隧道的孩子们是怎么回事啊？”
　　他这话虽是对亓天涛说的，其实也是对储青昱说的。
　　亓天涛看了眼后视镜，才道：“那是理工大学的学生，他们的老师还是储工的同窗呢！”
　　“这么说他们奔着储工来的了，储工，您老老当益壮啊，对晚辈们也真好！过年也亲自带着那帮孩子，他们遇到您真是他们的福气！”
　　萧安尽量把话说得轻柔诚恳些。但储青昱只是白了他一眼不说话。
　　萧安吃了憋却也不恼，又道：“储工啊，你们那个年代上学好玩儿吗？”说着他他朝后视镜望去，镜中储青昱正忧心地望着窗外。
　　于是他又道：“储工啊，那个，您把窗关了吧，小心着凉，我看烟味好像没了。”
　　“是啊，是啊！”亓天涛也帮腔，“到机场还早着呢，这路太滑了，老萧开得也慢，也不知道还要开多久！”
　　他说完，储青昱看了他一眼，关上窗户，道：“我只是想看看那些雪……”
　　不等他说完，车上那两个一直没吭声的年轻情侣中的姑娘突然开口：“你们去机场？”说到这儿那名姑娘低下头吞了口唾沫把后面的话咽下去，表情楚楚可怜。
　　飞机都失控落下来完了，机场也不晓得乱成什么样儿了，还去机场，不是去送死吗？
　　但虽然如此，他们如今也不知该去哪里！只能跟着他们了。想到这儿她握紧身旁男友的手，互相鼓励地看了一眼后，男生抱着她的头，让她靠在他肩上。
　　萧安和亓天涛一起从后视镜朝着他们望去，接着萧安正要开口，亓天涛却措不及防地高声打住他：“看好路！注意开车！”
　　霎时，萧安双目圆睁，吁出一口气，握紧方向盘，向左一转避开一辆逆行的轿车。
　　之后抢险车绑了链条的轮胎在冰面发出刺耳的叫声且打滑溜了一段后，好在有惊无险，他们险险地停在中间黄色隔离带上。
　　而那与他们擦身而过的小轿车却根本没停下来，一溜烟没影了。
　　车内五人都吓出一身汗，萧安骂了一声后，没有着急发车，而是回头问：“老储你没事吧？”
　　储青昱脸色有些苍白但没有受伤，他看着萧安摇头。
　　萧安又问其他人，都说没事后萧安才松了口气，恢复如常，然后看了眼窗外，松开手刹，启动抢险车。
　　又过了一阵，见萧安经过刚才的惊吓后就一直专心开车不再言语，亓天涛也觉得无聊想起后面那姑娘之前的欲言又止，便道：“也许，现在只有机场是安全的地方了。”
　　说完，天边一声炸裂的轰隆声响起，见其他人都转头望去，萧安目视前方却也用余光从右边车窗望去，那里红亮了一片后一团团的浓烟升起，并瞬间遮天蔽日。
　　紧接着炸裂声和亮光接踵而来，他没忍住转头望去，那可能是一家化工厂发生了爆炸，虽然隔得有几公里，也能感受到那爆炸的威力。
　　他不敢想象那周围活着的居民在遭遇昨天的灾难后又再次遭受如此可怖的灾难时的惊恐和绝望，只能踩紧油门，握紧方向盘，极速离开。
　　之后，他们在继续行驶了十公里后终于赶上了前方的大巴车和推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