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从黑夜走向晨曦》南水荷塘

7、12&13

　　12.

　　高地的树木主要集中在湖泊附近，再往山上走就只有荒草和石楠花了。

　　现在正是石楠花盛开的季节，远远望上去是一大片错落有致的浅紫色。尽管美丽，德拉科却更习惯它们平时干枯的样子。遍地深褐色的细枝，时不时会刮坏他的袍子。无论怎样看也不像是珍贵的植物，不管寒冬还是野火都没有办法令它们死去。

　　德拉科爬到半山腰，藏在一块石头后面，从这里他可以窥视到山脚下的森林和湖畔。塔维尔森林被禁止幻影移行，因此格兰杰只能步行回到她的藏身之处。不出意外的话，波特和韦斯莱也会在那里……波特，哈利.波特……如果他能把波特带给黑魔王……

　　他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厚重的雨云遮住了清晨的阳光，刚刚暖和起来的天气似乎又变得阴冷了。

　　很显然，格兰杰用了幻身咒。但她的技术还不够成熟，当她运动的时候，德拉科依然可以通过全景望远镜观察到她在空气中引发的涟漪。

　　格兰杰走出森林来到湖边，接着便消失了。她幻影移行离开了吗？还是进入了一个被保护的领地？

　　德拉科裹紧袍子，耐心地等了半个小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如果他真的见到了波特，他会把黑魔王召唤过来吗？那样，不光是波特，韦斯莱和格兰杰也会死吧……她刚刚才帮了他，她刚刚还站在如滂沱大雨般落下的枯叶中看着他……

　　然而，当波特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时候，德拉科还是激动得差点摔了一跤。

　　格兰芬多铁三角走出帐篷，他们解除了幻身咒，正在清理周围的魔法痕迹。

　　他父亲的魔杖被黑魔王没收了，他的家被食死徒占领了……黑魔王质疑他的能力，贝拉姨妈甚至开始怀疑他的立场……他必须要做点什么不是吗？

　　德拉科僵硬地看着远处的三人迅速地做完了一切善后。如果他此时叫来亚克斯利或者贝拉姨妈，也不会对他们造成真正的威胁……但他却可以证明自己完成了看守森林的责任……我又不是故意放他们走的……是你们来得太慢了……不是吗？

　　德拉科挽起左边的袖子，那枚丑陋的符号深深镶嵌在他苍白的皮肤里。

　　一……

　　格兰杰收好魔杖，招呼在湖边喝水的韦斯莱。她的后脑勺上居然还粘着一片橡树叶。

　　二……

　　波特已经挽住她的胳膊了，韦斯莱正朝他们走去……

　　三……

　　德拉科狠狠地按下了黑魔标记。烫伤般的灼热卷席了整只手臂，他忽然感到难过。

　　13.

　　十一年后。

　　“噢，抱歉——我正要找你！”赫敏匆匆忙忙地走入魔咒伤害科的职工休息室，差点儿和抱着一打档案的南希.惠特比撞了个满怀。

　　“感谢梅林！你终于来了。”南希松了口气。她退回自己的办公桌旁，为赫敏抽出了一个椅子。“你收到我的便条了？今天早上马尔福先生简直要把这层楼给炸了！”

　　赫敏坐了下来，困惑地看到南希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小巧精美的牛皮袋，和整个凌乱的休息室格格不入。“没错我收到了。但是上午实在太忙了，我没有办法离开魔法部。”

　　“没关系，”南希笑了笑，“马尔福先生在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后来他也得开会，就走了。这是他带给帕金森小姐的礼物，还得麻烦你拿进病房。”她指了指那个袋子。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便条上说帕金森把自己锁了起来？”赫敏想起上次她来到圣芒戈——那是一个半月前，她和研究室的人一起设计了魔药的成份。他们决定管这种新药物叫月龙藻汁，因为它的主要成分来自于塔维尔沼泽地独有的火龙涎藻，必须在新月的晚上采集才具有药效。至于熬制药物，那是药剂部的工作，她便没有再插手。按时间算，潘西应该已经喝下了月龙藻汁——难道，有什么差错吗？

　　南希微微叹了口气，“药物的副作用比我们想象得要大。帕金森小姐这几天呕吐不止，什么都吃不下，更别提继续服用药物，连舒缓剂都拒绝——她不相信我们。上个星期马尔福先生去法国出差了，我本来以为，马尔福先生回来就能劝劝她，谁知道，帕金森小姐竟然说什么都不肯见他。她不仅锁死了病房，甚至把窗户都蒙上了。”

　　“为什么？”赫敏皱起了眉头。

　　“她……我也不好说，你一会儿去看看吧……总之，马尔福先生大发雷霆，要求我们把房门打开，但是……帕金森小姐有拒绝探视的权利啊……我们不能无视她的意愿……”

　　“然后马尔福就说要找我？”

　　“他似乎认为你应该对这一切负责——”看到赫敏的脸色，南希马上补充道，“当然这不是你的责任！他可是只是需要一个发泄对象……”

　　赫敏的确阴沉着脸，但这并非因为德拉科.马尔福的态度。她想马尔福没有错，她当然应该对这一切负责。根据她计算的用量，药物的副作用应该微乎其微……是哪里弄错了呢？

　　“如果帕金森始终不见马尔福，那可就有点麻烦了……”南希终于丢掉了绕口的头衔，继续说道，“一直以来，都是马尔福逼她住在圣芒戈接受治疗的，帕金森只听马尔福的话……一开始，她时不时都发脾气要出院，于是马尔福就每天过来陪她说话，给她带好吃好喝的哄她……虽然是两个食死徒，但也挺感人的不是？”

　　赫敏怔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两个月前潘西说的那番话依然困扰着她，马尔福到底怎么回事？他真的喜欢她吗？还是帕金森在胡编乱造？她告诉自己不要趟这潭浑水，却又忍不住感到好奇。

　　最后，南希从手中的文件夹里抽出了一份潘西的个人档案。“你对帕金森比较熟悉，这是她的资料，你看看除了马尔福，我们还能不能联系上哪个她比较信任的人？”

　　赫敏把档案放进公文包，向南希道谢后便拿起桌上的牛皮袋走向潘西的病房。

　　马上就要进入十二月了，白昼越来越短。才下午三点，天色就已经呈现出了黄昏的暗淡。圣芒戈楼下萧索的街道零零落落走着几个行人，此刻无不在冷风里裹紧了衣领。

　　听到赫敏的声音，潘西.帕金森解除了封锁咒。病房上方的电视正播放一部引进版的麻瓜狗血爱情剧——里面所有角色都被魔法改造成了巫师——但情节依然是赫敏熟悉的套路。

　　“我知道他爱你爱得好痛苦好痛苦，我也知道你爱他爱得好痛苦好痛苦！”

　　潘西心不在焉地看着这一切。直到赫敏迈入病房，她才微微转过头来和她短暂地四目相对。赫敏眼中满是惊恐和焦虑。

　　“天哪！怎么会这样……我……我很抱歉……”

　　“早上德拉科在门外大吵大闹的时候，我在数它们。”潘西冷漠地指了指放在毛毯上的一大缕落发，“数到五千根就放弃了。太多了，五千根还不到四分之一。”

　　“头发掉落确实是正常反应之一……但我以为……我以为我可以抑制住这种副作用……”赫敏愧疚地垂下眼眸，她几乎不敢再看潘西。除了失去一半的头发，她的眉毛也消失不见了，更不要说她凹陷的脸颊和晦暗的皮肤。若不是漆黑的瞳孔仍旧散发出微弱的神采，她和一具骷髅已经没有差别。

　　“所以你就连提都不提？我作为病人的知情权呢？！”潘西突然挺直了背，愤恨地盯着赫敏，“我不认为你是个合格的治疗师。从今天起，我拒绝再接受任何治疗！”

　　“噢不！”赫敏痛苦地叫了一声，“我承认这是我的失误，但我发誓不会再有下一次！既然月龙藻汁杀死了那么多的发囊细胞，有理由相信它同时也杀死了更多的病变细胞！如果这时候暂停治疗那将是前功尽弃！”

　　潘西冷冷一笑，“你以为我在乎？”

　　“那马尔福呢？！”赫敏慌乱地在脑海中搜索着劝说她的理由，“你不是担心他缠着我吗？他一定会缠着我的！你看今天早上他就吵着要见我——”

　　“够了！”潘西用她最大的力气吼出了这一句，“你是在炫耀吗，格兰杰？如果德拉科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他会恨你的——就算他再爱你，他也会恨你的，你明白吗？但我不能让他看到……我……”她突然喘不过气来，双手紧紧攥着胸襟，狠狠地咳了两下。赫敏连忙走过去，轻轻抚了抚她的背。她清楚地看见潘西眼角闪烁的泪水。

　　“求求你了，至少喝一些舒缓剂吧。”赫敏有些哀伤地说道。

　　潘西不置可否。她缓了缓神，从赫敏手中挣脱开来，“你出去。”她的声音虚弱飘渺，却毋庸置疑。

　　电视里的男女依然在纠缠不清。赫敏默默叹了一口气，离开了病房。

　　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赫敏这才发现她忘了放下德拉科带给潘西的礼物。解开牛皮袋上花纹繁复的丝带，里面是一套昂贵奢侈的化妆品。赫敏听说过这个牌子，魅娃手工制作，只有巴黎的旧鸽舍才买得到。

　　她忽然记起潘西.帕金森是个多么爱美的女孩。那些在霍格沃茨狭路相逢的时刻，她永远都梳着一丝不乱的齐刘海站在德拉科身后。往上挑起的眉毛修得精致无比，小巧的嘴唇涂着玫瑰色的口红。她和那个神情傲慢相貌英俊的金发男孩难道不是百般匹配的一对吗？

　　赫敏呆呆地望向窗外，夕阳穿不透厚重的云层，只有天际一点一点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