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絮乱》夏鱼舟

19、原是庶出

　　反而，这个消息对于我来说并不意外。
　　若非情况特殊，侯爷在巡视地方，体恤百姓的时候带回个姨娘，他置侯府声誉何在？置天恩何在？
　　此刻那个姨娘微红的眼眶秋水盈盈，身子像风中的荷花，盛开着，也娇弱着，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老夫人沉默了片刻之后，又做出了一个雷人的决定。
　　“欢儿。”
　　我听见老夫人叫了我的名字，我本就对她发怵，于是忙答话：“孙女在，奶奶有何指示？”
　　“欢儿，你宛月姨娘身子娇弱，现如今又身怀六甲，着实辛苦，惹人心疼。你居住的余禾院风景好，院子又冬暖夏凉。你平日却大多在学院修身养性，不若你搬到卓泯院，也怜爱怜爱你宛月姨娘。”我确实很少回府，住在哪都是一个摸样，我听到老夫人如此说觉得并无不妥，正要应下来，夫人却不同意了。
　　“母亲，欢儿从小就体弱多病，前段时日你也知晓，她刚大病了一场，如今这身子骨越发虚弱了。再说我们府中院落众多，余禾院萧落冷清，我再给妹妹选个好的住处，让妹妹好生养着身子骨，好给侯爷再添一个男丁。”夫人柔和的声音像玉珠落在绒毯上一般，舒适。我的心里也是暖暖的，打心眼里觉得还是母亲真心疼爱自己。我扫了眼侯爷，看他好似也不大赞同的神情，心里又是一暖。
　　“欢儿身子不好也是她自个作就的，好好的笠旸世子不放心坎上，非把心思挂在逸玄那小子身上，败坏了侯府的名声，也给自个泼了脏水。”老夫人冷冷的眼神打过来，我的内心却烧出了一把火，从出事，老夫人就没问过我事情的原委，只是在一味得指责我，罚责我，这样的奶奶还真是少见的紧。
　　“奶奶，欢儿是被人设计陷害的。”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满满的气愤。
　　“噢？”老夫人故作姿态的发出一声，然后轻蔑得笑了，还笑得肆无忌惮的感觉，“欢儿觉得自己被人诬陷了？”她询问似的问了我一声。
　　然后她突然止住了笑意：“那也是你蠢，还能怪得了别人？可惜了你姨娘那个短命鬼，生出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丫头，她若知晓，非要从地下爬出来，把你吊着打不可，然后把你扔到河里，堆淤泥，因为你实在是丢她的脸。”
　　老夫人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到我的头上，又冷又疼。
　　原来我的亲娘已经去世了。
　　原来我是庶出。
　　怪不得老夫人不喜欢我，怪不得人人都说夫人疼爱我，我来到这几个月了，我们第一次见面。
　　怪不得我跳水时除了太子无人相救，虽然我被封了郡主，我的出身却终究决定了，我只是半个主子，半个奴婢。
　　而我的亲娘已经去世了，古人云：“骨肉之亲，析而不疏。”
　　可是我们这不是生离，是死别。
　　想着想着我竟流泪了。
　　夫人以为我是面子上挂不住，所以气哭了，她赶紧抽出绣帕为我擦眼泪。
　　侯爷丢下一句“母亲这次确实过分了”就走了，宛月见了这情景，向我们这边欠了欠身子，就赶紧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