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絮乱》夏鱼舟

18、姨娘有喜

　　我到前厅的时候，夫人已经在等着了。
　　“母亲久等，欢儿来迟了。”这是我第一次正面见侯府夫人，她的面容静好，眉宇间有一股英气，头上没有寻常夫人的步摇一类的头饰，头发只用银带束着，又用上好的羊脂玉绾出了发髻。手腕上没有手镯金器，腰带上也是暗纹为主，看上去十分清雅。
　　“不用拘着了，到位置上坐着等着侯爷和老夫人吧。”她的声音依然如那晚我听到的，温柔娴静。
　　我道了声是，就在位置上坐下了。
　　饭桌上依旧未见祁凡。
　　桌子上的菜很是丰富，也尽是些我未见过的和吃过的。由于之前我已吃过东西，看到这些东西倒也不饿。
　　等了一会，侯爷就带着传说中的姨娘来了。
　　如此天气，那位美人依然轻纱扶柳装扮，面上是帝都最时兴的额蕊装，配上两颊的腮红和口脂，很是明艳动人。所行之处，清风过，有阵阵的清香。
　　夫人和我一起向侯爷问安。
　　“妹妹于蓝问姐姐安，姐姐安好。”在我和夫人问安侯爷之后，站在他身边的那位美女也向夫人问安了。
　　“妹妹不必拘着，只是圣上前段时间刚得了美人，兰氏，虽说无甚大事，你的名字还是改了为好。如今天下宁和，我们也都是端着十二分的小心，毕竟尊卑有序，万不能冲撞了尊者。”夫人说完还不忘虚扶了一把问安的于蓝。
　　我不得不佩服这位夫人刚见了这位姨娘就给了她个下马威，还搬出了尊卑有序，这是摆明了要告诉她以后要尊重她这位夫人。
　　“谢姐姐提醒，妹妹铭记于心。”那位姨娘又服了服身子，感谢夫人。
　　“今日美景正好，宛风晓月的，不若妹妹就更名宛月吧？妹妹意下如何？”夫人面带微笑。
　　于蓝还没有答话，侯爷就先发话了：“夫人费心了，这个名字甚好，我们入席吧。”他说着竟不管身旁的姨娘了，挽着夫人的手入席了，果然古代夫妻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那位姨娘倒是聪慧，不言不语得自己找了个下位坐下。
　　不一会老人就来了，早已侯在桌边的娩西姑姑立刻迎了上去，搀着。
　　然后就是大家的问安。
　　老夫人的头发都发白了，然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像夜明珠一样明亮。
　　“我老了，行动不方便，但耳朵还在，你们私下的动作小声些，莫要让我心慌。”老夫人在桌子的上座坐下后就说了这句。
　　所有的人只得应声：“是”“是”“是”。
　　可不是，你都端出架子了，谁还不给你脸面？
　　她尝了口面前的清蒸鲈鱼后说道：“鱼肉很是鲜美，奈何刺太多了，这道菜并非所有人都能享受的。”老夫人说完还用手边的手巾擦擦嘴，看了眼宛月，方把手巾丢下。
　　“来人，把这盘鱼撤了，莫要碍了母亲的眼。”在老夫人说完之后，侯爷即刻发话。
　　鲈鱼本就相对刺少，老夫人拿鲈鱼来说事，意思很明确，她不喜欢这位貌美的姨娘。
　　“哪位是你带来的姨娘？”老夫人用眼睛扫着饭桌上的每一个人。
　　“宛月见过老夫人。”宛月听到老夫人问话，立马起身答话。
　　“我没有问你话，你插什么话，不知道在主子面前要自称贱妾吗？恐不是勾栏出身，没规矩教养。”老夫人此刻的眼神凌厉，好像刀子一样，似要把眼前的人刨开。
　　老夫人发怒了，宛月也不敢再答话。
　　“母亲，宛月出身小门户，没有受过这样的规矩，你且不和她一般见识，气坏了自个的身子如何是好？。”侯爷看宛月眼眶红红，许是心疼了，就替她求情。
　　“你若不行这糊涂事，我自然也不会劳心伤神。”老夫人叹了口气，态度倒是软下来了。
　　“儿子自知混账，万望母亲保全自个的身子。”侯爷此刻一点官架子都没有，俨然一个听话的小伙计。
　　“你若孝顺我，就莫要再理会这个贱妾。从今个起，安排这小妇人住卓泯院，每日浆洗府中衣物。”老夫人说完又扫了一眼宛月，似乎看她如何反应，眼神停留了几秒才移开。
　　“母亲，宛月如今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住在湿僻的卓泯院怕是不合适，而且她的身子打小羸弱.....”侯爷的话说得有几分胆战心惊，短短的几秒，老夫人的表情变了又变，先是震惊，再是愤怒，而后又是些许欣喜，最后都归于平静。
　　夫人也是震惊，不过也是很快平复了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