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住身边》仙女棒

2、转轨

　　余悸未消，张嫂领着偌晗到她的房间，“以后这就是你住的地方了。”张嫂简单地说。

　　偌晗环顾了自己的小房间，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靠窗的小书桌。被单是简单的白色，除此之外，屋内似乎再也没有任何一件装饰物。回想起自己温暖的卧室，偌晗不禁鼻头一酸。

　　“从明天起，你就负责少爷的起居饮食！一日三餐，家里的卫生，都要做好！”张嫂说完就要往屋外走。偌晗连忙拦住她。“张阿姨，那你呢？”

　　“我回老爷那儿去干活。”

　　偌晗不解，眼前这个女人明显比自己适合这个工作许多。从小到大她可是五指不沾水，没下过厨房，这让她怎么可能担家作饭！为什么他会雇佣她这样什么也不会做的人。“可是阿姨，为什么你做得好好的要换我呢？”

　　张嫂摇头，“我照顾少爷都快十年了，打从少爷成年离开老爷之后……哎，算了，这是上面的吩咐，我也只能照办了。”

　　张嫂说完就离开了。偌晗一个人傻傻地愣在屋子里，想了很久也没有明白。也许，这就是爸爸所谓的托付吧，不想她欠别人的人情，于是让她在这里帮佣，应该是吧……

　　问题是！她真的什么也不会做啊！天哪！谁来救救她！

　　想起两天前，她还在惊喜着寒假的到来，憧憬着一个惊险、快乐的假期，一切都还历历再目，两天后，她却一无所有……

　　（回到两天前）

　　“偌儿……偌儿……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啊！”边嚷嚷着边走进来的，是李偌晗的母亲林晴，这个混世小魔女的妈！林晴一掀被子，好家伙，又跑出去了！今天是高一寒假的第一天，居然又偷偷开溜出去厮混！“孩子他爸！”林晴扯开了嗓子眼带着一点娇噌的哭腔，“我们家宝贝又出去了！”

　　“又出去了？”李振威匆匆茫茫地跑进来，“不是说了今天带她出去见见叔伯吗？这个孩子啊……”

　　呃？为什么这个小魔女一出门就会引起恐慌呢？看下去就会知道。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偌晗的妈打小就个淘气精，全家没一个人拿她有办法，最后只有偌晗她爸将她一手拿下，擒回家里当老婆，十七年了，说不清当初究竟是谁俘虏了谁的心，谁变成了谁的俘虏！谁知道呢，有人说过，爱情里，爱情里没有长胜将军，指不定你以为你俘获了对方，却先成为了对方的猎物。
　　只是，李振威（偌晗父）和林晴（偌晗母）打从李偌晗这个小魔女出世后，就再也没有一天安宁的日子过过。他们，都成了他们这个宝贝女儿的俘虏！

　　早上出行的计划，因为缺少了主角，而意兴阑珊，李父李母像打蔫的菠菜般把自己丢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心肝小魔女在的时间，打发起来似乎也有些艰难呢。可是，话说回来，主角到哪里去了呢？

　　“喂，你干什么打女人！”一个穿着米白羊绒娃娃衫，窄板铅笔牛仔裤塞在棕色小短靴里的小女孩凭着这动天一吼挤进人群里，一脚铆足了劲往中型大汉小腿骨上踹，“打女人算什么男人！你就是女人生的！”

　　“你这臭丫头！关你什么事！”男人说着就往小女孩衣领上揪！他用恶狠狠地眼睛死盯着这个小姑娘看，白皙的小脸蛋还泛着冬日里的红晕，白色的羊绒帽盖住了本该丰盈的额头，长长的睫毛下面灵动的大眼睛水汪汪地仿佛就要流出泪水，精致的鼻子下面，均染的粉色小唇……他吗的，简直就不是个人，这种女孩将来长大变成女人，那就是引诱男人犯罪！在心里刹那间处理了以上大量数据后，中型大汉轻轻地松开了手。“小妹妹很漂亮啊！可是不该管闲事的！以后长大了给叔叔当老婆！”

　　没错，这个美得不像人的小女孩就是李偌晗！

　　“去你吗的老婆！”李偌晗扯下自己的背包就往男人身上砸！“就你长成这样，还动手打女人，娶只猪当老婆还差不多！”

　　男人“翁”地一脑子怒火，抡起一拳往李偌晗脑门上直去，李偌晗老练地一闪，拳头“砰”地一声打在了围观的彪型硬汉身上，谁知道这个粗鲁的男人还没来得及收回手，偌晗往他腿上又是猛地斜飞一腿，男人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

　　“喂！你干嘛打我老公！”那个被打得满脸淤青的中年妇女一直就在边上看着偌晗和他的丈夫打得热闹，这下子看到丈夫被打居然义愤填膺，叼妇本色尽显无疑，“连我老公都赶敢打！我老公凭什么要娶一只猪，啊！凭什么！还有，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关你屁事！”

　　偌晗吃了哑巴亏，瞪大了眼睛，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这个小狐狸精！生出来就是勾引男人的！”叼妇说着就更来劲了，这嘴上说，手上还不歇着扶起摔在地上的，她的男人，口气立刻温柔了许多，“老公，你没事吧？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说着表情立刻又凶狠了回来，起身就把偌晗的帽子掀开甩在地上！“臭什么美呢！装英雄！都没发育全吧！”

　　偌晗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帽子就在地板上打了滚，白帽子成了灰帽子，顾不上捡帽子，偌晗就破口大骂，“混蛋，我帮了你，你还要这样说我！像你这种大人！被打死了那也是活该！”

　　“是我活该！那又怎么的！我让你帮了吗！多管闲事！”说着，她娇滴滴地安抚着丈夫，依偎着丈夫，就离开了。一场闹剧，就以偌晗自作多情地相救告终。委屈地捡起帽子，这个强势的小女孩眼里居然有几分泪花。反正，从小到大，她的见义勇为都被认为是危险而无知的，从小到大，她就被当成只会闯祸的坏孩子，从小到大，也没有人真正理解她。“李偌晗，你就是一个笨蛋！把妈妈织的帽子弄成这样，好难过呢……”她坐在路边叹气。

　　这个过程，有一双锐利的眸子始终观察着她，这个矍铄的老人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容，也许，她就是他一直要找的人……

　　等到偌晗拖着沉重的步子挪到家门口的时候，已近黄昏……一定不能让爸爸妈妈看出来她的失落，不然又要挨骂了。

　　偌晗就是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里，从小就是祸头子的她没少给这个家庭带来灾难，可是也给这个温馨的家庭增添了不少乐趣。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爸爸都气死了！”李母接过女儿手中的包包，顿时失色，“这手提带怎么裂了啊？”

　　啊……准是刚才打架的时候弄的。偌晗只顾着心疼帽子，居然都没注意到，这下她惨了！
　　“又出去打架了？！”李父大怒，“你除了惹事你还会做什么！”

　　偌晗依旧不语，她没少给父母添过麻烦，这她自己知道，连她自己都说不清这是第几个坏掉的包包了。

　　“别骂别骂……”李母袒护女儿道，“宝贝也累了，回屋休息下吧！”

　　“回屋面壁思过去！你要是个小子！我非剥了你的皮！”李父说着把手里茶杯重重地按在了桌上，气得说话直打颤。“没法管了……这种孩子生出来……前两天刚刚出去闹的事……手上还伤着……伤着，今天又惹事了！”

　　偌晗一句也不敢答，这个世界她只怕一个人，那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她的老爸，他是她最爱的人，也是她最怕的人。听到爸爸大人怒发冲冠状，她只得乖乖地躲回自己地房里去。刚走进屋子里，就见房门被砰地关上，在外面反锁了起来。

　　“从今天起不准出门！安分地给我在家呆上一个月！”李父的声音铿锵有力透过房门闯进偌晗的心里！这不是囚禁吗？她不要！早知道回家是这个下场，她……她宁可不回来了！

　　次日清晨，一夜没睡的偌晗决定趁着蒙蒙亮的晨色趁早开溜，既然门被锁住了，那她就爬窗户出去呗！瞅了瞅街上没有半个行人，她的行动肯定不会引来邻居的惊叫，于是她咕噜一下翻出了窗子……呃……爬窗户出门这还是第一次咧，还好她家住在二楼！

　　抖了抖满身的尘土，偌晗兴高采烈地开始她今天的游街之旅。今天要去游乐园，美好的寒假开始啦！

　　刚出地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儿就拉抓了偌晗的手，沙哑苍老的声音喊到“贼！把我的包……”他边说边指着前面飞奔的那个年轻人。

　　没等老头儿说完，偌晗已像离弦的剑一样飞奔而去……可是那个贼跑得实在太快，一夜没睡元气大伤的偌晗根本没有追上的胜算，于是她索性一把扔掉挎着的包包，使出吃奶的劲往前跑……终于……她抓住了那个坏蛋的衣服，谁知对方来了个金蝉脱壳，于是双方继续追赶……
　　不知那个坏蛋是跑累了还是怎么的，速度突然减慢了！偌晗捞住他的胳膊往鼻梁骨上就是一拳，“走！和我见警察去！”这个幼稚的小女孩劈头就是这么一句，这要是对方有个匕首什么的，往她身上一捅，那她不是要玩完了？

　　谁知道，对方却求饶，“这个包我不要了！小姑娘大人有大量就放了我吧！我也是迫不得已的……上有六十老母，下有……”他唧唧呱呱地念了一大堆，偌晗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像是背书一样。

　　“算了！就知道本姑娘心地善良！你走吧！”偌晗松开手，这边径直往刚才奔来的方向往回头。

　　她哪知道，她正一步一步走向别人布好的陷阱里。

　　这会工夫，老头儿已经在半途中等她了。

　　“小姑娘真是好啊！”老头儿乐得合不拢嘴呢。

　　“喏！给你！”偌晗把这个抢回来的破破烂烂的包放在了老头儿手里。

　　只见老头儿打开包，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块破手绢，老头儿从暗隔里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相片，“在就好！在就好！”

　　偌晗凑过去看他的照片，是一张全家福。

　　“这是我和孩唯一的照片了。”
　　“为什么这张照片这么珍贵，他们人呢？”
　　“都死了……在一场车祸中。”老人说着眼眶就红了。
　　那仓皇的瞳孔让偌晗心惊。“你没有老伴吗？”
　　“早就走了，扔下我一老人在这孤单单的世上。”
　　呜……偌晗听得快要哭出来了！别摧残她幼小的纯真的心灵啊！
　　“我已经几天没吃饭了！”老头儿显得十分虚弱。

　　这句话一说，偌晗感觉有点耳熟，这是……要饭吗？！还是……骗子？！常言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边偌晗刚要拔腿，却发觉老头儿并没有纠缠她的迹象，而是自己一个人低着头走开了。难道……他是真的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吗？偌晗突然心头一酸，追了过去。

　　“再走一段就有面摊，我请你去吃东西吧。”偌晗不知道这句话是怎么从她的大脑里蹦进她嘴里的，这等于，引狼入室嘛。

　　老头儿默许地点点头，嘴巴嘀咕着“谢谢，真是好人哪。”

　　这时候太阳公公才爬上湛蓝的晴天，阳光下，偌晗才仔细端详着老头儿的脸。老人并不如初见时显得那么落魄和凄凉，相反的，偌晗甚至觉得，老人年轻时兴许有过很大的作为，是这阳光的缘故，还是老人眼睛里藏不住的睿智而霸道的神情。

　　这样就糊糊涂涂地请老人吃了一顿饭。他问了偌晗许多问题，比如……

　　“你总是这么莽撞地帮人吗？”
　　“呃……莽撞。”偌晗不悦，“我帮你很莽撞？”
　　“如果被小偷用刀伤了呢？如果他们有同伙呢？”
　　“呃……那种情况下有时间想！不然你的包早就被卷跑了！”
　　“一个小女孩像你这样真不容易呢！”老人说完竟放声大笑，笑声洪亮有力根本就不像几天没吃饭的人！
　　“呃……我怎么觉得你那么奇怪！”偌晗瞥开眼睛不再管他。
　　“小姑娘，你几岁啦？”
　　“关你什么事。”这个老头真奇怪。
　　“我看你，上高中了吧？”
　　“恩！”
　　“那你一定是十六岁！”老头得意地说！
　　“你怎么知道！”
　　“呵呵，不是十六就是十七，不是十七就是十八！高中嘛！”老头边笑边解释说，谁相信现在这个侃侃而谈精神健烁的老家伙刚才还一副病泱泱的鬼样儿呢！
　　偌晗撅起小嘴，这个老头真奇怪呀……
　　“我走了，小姑娘！”老头儿起身，“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怎么更变了一个人似的。才不要再遇上这种怪人呢……“后会有期！”偌晗狐疑着。这个老头太古怪了，突然跑出来，又突然消失了……哎，不去管他了！嘿嘿，今天可是她的超级无敌寒假happy第二天！

　　接近傍晚时，偌晗又屁癫癫地奔回家去了，可是面前的景象让她几乎无法置信。全家乱成一团，而父母正在打包行李。一片愁云惨雾，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个尊贵的淘气公主已经回来了！

　　“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母满脸泪横……“偌儿……”李母欲言又止，“对不起……”说着李母别过脸去擦起了眼泪。

　　李父走到偌晗跟前，直觉告诉她，家里，突逢狂风骤雨的巨变，偌晗怔愣着双眼等待着父亲接下来的发言。“对不起！”这个平日里极度沉稳气魄非常的父亲居然向她道歉。“爸爸生意失败了。很快债主就会上门讨债！爸爸和妈妈必须到外面躲一阵子……”李父哽咽了。

　　“那我呢……”两颗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爸爸！”她紧紧拉住李父的衣袖，“那我呢！爸爸！”

　　“你不能跟我们去！”李父背过身，不让偌晗看到他眼里的泪光。

　　“为什么！”偌晗紧跟在爸爸的身后，揪着他衣袖的手握得更紧了！“爸爸妈妈不要偌晗了！为什么不要偌晗了！”

　　“我们不是不要你！”李母搂住偌晗，“我们不是不要你！只是跟着我们你会很辛苦，孩儿，听爸爸的话！”

　　“我不怕辛苦。”偌晗已经泣不成声。“不要丢下我。不要……妈妈，妈妈。”

　　两老无语，屋子里，弥漫着，是三个人泪水的酸楚，一切幸福还在昨天，如梦如幻般地上演，今天却已成为永远的回忆……

　　“爸爸托了一个认识的朋友照顾你，以后你要听他的话，等情况有所好转，爸爸妈妈就会回来接你的！”李父缓缓回过神来 “明天，会有人来接你走的。”

　　从小到大，你都是偌晗最后的靠山，现在，连你也不要偌晗了……偌晗的心紧紧地牢牢地揪成了一团，依稀看到李父的鬓角也有了银丝，做了爸爸妈妈一辈子的包袱，现在能为你们做的，只有乖乖地等待命运的安排吗。还有……爸爸妈妈会不会有危险……没有她在……没有人保护他们了，如果有灾难，那就让她来承受吧……她真的是这么想的，天真的她哪知道这一切，居然都是命运早已为她安排的深不见底的旋涡。

　　明天清晨，她一定要想办法偷偷跟着他们上路。

　　这一夜，细雨蒙蒙，仿佛连老天也听到她纠结的心跳和尝到了她苦涩的泪水，枕巾湿成了一片，昨天一夜未眠，极度疲惫与憔悴的她，就在无尽的伤心和梦魇中不知不觉地昏睡过去……
　　就在那一天清晨，她在睡梦中被铃声惊醒，发现父母已经离她而去，她被陌生人带到了这所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