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渡记》七颗心

4、狱中困刑遇麾救，激战大败二郎神

　　第四回 狱中困刑遇麾救，激战大败二郎神

　　护法真仙闪目一看，却是掌天河八万水族的天蓬元帅，揖道：“元帅别来无恙！”，天蓬元帅呵呵笑道：“星主被天兵捉拿，问成纵部抗旨之罪，必受牢狱刑罚之苦，而你却贪恋争斗，不懂智谋，如何救得你家师主？”.真仙急道：“我法小力疏，有何高明，请元帅指引。”
　　天蓬元帅笑道：“想不到我这个来拿你的钦差，竟被你当做了救星，也有些不好意思。好，本帅念你们四人救天下生民于水火，放你一饶。护法子，何不去灵山找佛祖如来？”
　　真仙心中一动：噫，星主天性好佛，常被应邀灵山，我怎地却全然忘了呢？今其有灾厄至此，于情于礼，佛祖岂会袖手旁观于不顾？
　　欲回语时，早不见了天蓬元帅，望东谢过，纵云驾彩遁到西天灵山。
　　正是：‘真仙心急如火焚，天蓬违旨纵钦谪。
　　天帝竟然不追源，还看灵山佛法深。’
　　来到灵山胜境，不见阿傩、阿迦叶两位尊者出门相迎，闻入雷音宝刹，径自来到法座前，哪里还有佛祖的影子？四处寻找时，如来佛祖的洪钟雷音从地下传来，响彻耳轮：“不必找我，快回宫去吧！”
　　真仙见佛祖不肯携手相救，星主难见天日，心头喷起万丈怒火：罢罢罢，待我返回天宫，劫狱救主，然后任命中排遣吧！心一定准，便化道祥光来到天狱门外，往内疾走。
　　守门的雷部正神拦住去路道：“真仙止步，慎勿擅入！”护法真仙见天狱内一片漆黑，刑拷谪犯，令人心怖，思起星主定然受此苦楚，借着满胸怒焰，乘雷将不妨，当头就是一剑。雷将举锤相迎，额头早已昏沉难禁，先自倒在地上。真仙运起护法神罡，众狱使早身不由己，全随他的心念而动，有的拿着钥匙开锁启门，有的为众犯卸枷放行，忙得不亦乐乎。护法真仙定睛看星主时，好不凄惨。怎见得，有诗为证：
　　‘发披弱肩乱入麻，衣衫褴褛污似焉。
　　面染锅烟黝若漆，腰瘦顿觉袍袖宽。
　　昔日英玄统百圣，今宵狱中受煎熬。
　　曾以民心对天意，心如东海托旭日。
　　此时纵然走脱去，十万天兵相擒捉。’
　　直看得护法真仙心酸难禁，眼泪涌出湿衣襟，忙上前搀稳星主，携同冰消瓦解快步回殿。恰逢上托塔天王李靖奉行玉帝圣旨前来查狱点犯，见三个谪神出得狱来，心道：刚才我从玉帝那里来，巡查天狱情形，怎么一会就改变了主意？不对，定是护法子抗旨劫狱，岂能让他们逍遥法外？于是怒上心头，大吼道：“呔，四个天犯，私自越狱劫走，哪里逃？”便一锏朝护法打来，有如金鸡抖翅，引声高鸣，寒光万鳞，冷星乱颤。护法心意一横，忙举剑相迎，恰似蛟龙挥爪，泻海飞扬，冷云滚彩，凛冽直拂，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李天王力疲术竭，无劲抵抗，气喘吁吁，仍然紧紧缠住不放。真仙觑见后面十万天兵天将金盔明幌，枪戟森罗，乌云滚滚，齐来捉拿，手脚一慌张，朝天王甲上‘唰’地千钧一剑，天王险些坠下云头。护法三将扶了星主，驾道万里彩云而去。天王无可奈何，忙去狱中查看，只走了英玄星主三人，其余均为天将擒获。
　　回到凌霄宝殿，禀明狱情，玉帝勃然大怒道：“大胆英玄，劫狱潜逃，斗胆包天！哪位将军愿领兵去擒捉四犯归案，为朕分忧？”
　　适逢侄孙二郎真君在朝，上前禀道：“陛下，儿臣愿去捉拿，望圣恩允准！”众神也乐得作个人情，齐顺水推舟道：“真君本领高强，智勇无双，此去捉拿四犯，定获成功！”玉帝和颜悦色道：“孙儿小心为上，不可粗心大意，速去吧！”二郎神大喜，出得凌霄，挟带神枪，唤了哮天犬直奔英玄殿而来，天兵天将在旁边簇拥相随。
　　再表护法真仙战退天王后，搀扶星主回到殿中，以仙丹玉液喂服，星主顿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见三仙在旁，问道：“我们惹下了这等迷天大祸，万一天兵来擒，怎生是好？”真仙道：“事已至此，无可挽回。我们安定民心，救护生灵，却违背什么天意，真是气煞人也！不如逃往下界转生，以避利害如何？”冰消瓦解二将表示赞同，劝星主一同杀出，免生不测之虞。
　　星主长叹一声，想起自己万年道行，一介星魁，统领英玄，好不威重，今日闹得如此下场！天庭无有容膝之地，如同鼠逃狼窜，潸然泪下。然而事成定局，又有何用，只能身不由己如此而行了，乃点头答应。
　　真仙大喜非常，提着宝剑，扶着星主与冰消瓦解一道，驾云向人生桥疾奔。望见远处风云滚滚，刀枪簇旗如林插野，涌出无数天兵天将，为首的那员神将年少风流、飘逸倜傥，彩瞳眉宇间透出一股英武气势，好不凛然！有诗为证：
　　‘威风凛凛貌俊秀，杀气腾腾荡鬼神。
　　夜明宝盔獬豸袍，金锁亮甲屹云霄。
　　面如满月真神韵，目似星斗耀彩宇。
　　眉隐朱庭禹君气，唇若金丹帝子风。
　　手执日月银罡枪，肩搭山河雕玉弦。
　　足踏祥云腾瑞霭，啸天神犬紧相随。
　　统辖灌口实非凡，二郎神武是真君。’
　　这员神将见了他们四人，忙挺枪上来，大呼：“哪里逃，吾神在此！”护法真仙闪目一看，是二郎神拦住去路，唤叫冰消、瓦解护住星主先走，自己展剑相迎。只见枪剑分花簇缭绕，龙飞蛇舞泻汪洋，看得众天兵天将眼花缭乱，纷纷后退。冰消瓦解乘机杀出一条血路，被天兵天将们穷追不舍，一齐落到人生桥下不见。
　　领头的地天蓬元帅见得此状，慌忙回宫，禀奏详闻。玉帝怒道：“他几人犯下重罪，竟想在人生桥下投胎躲过，真是岂有此理？张灵官，传朕旨意，命地藏王在地界分兵布阵加以拦截，千万莫教走了天犯！”
　　张灵官遵旨行事，天、地二蓬元帅各归本府不题。
　　单表二郎神大战护法真仙，各施无穷神通，从天上追回地下，又从人间赶至天宫，杀得花月黯然，艳阳凄淡，天地昏暗变色。二郎神见久久难以取胜，便放出哮天犬来撕咬真仙。
　　那哮天犬乃是仙家奇物，本领高强，追如疾风，驰若闪电，来似风雨媲注，去若响炮惊雷，十分凶猛凌厉。真仙忙用剑斫之，使出平生手段，卖个破绽，往外佯倒，哮天犬龇牙悬舌猛扑上来。
　　真仙反身一让，顺手一剑削去，竟斩落哮天犬半只耳朵，汪汪狂吠哀鸣，瘫倒在地，动弹不得。二郎神心如刀绞，肠若针穿，见爱犬受伤，直气得双目怒瞪钢牙紧咬：“大胆犯神，违旨劫逃，伤吾爱犬，拿命来！”使出平生解数，三头六臂法象骤现，搭箭上弦，力挽宝雕玉弓，金翎蓝箭射向护法真仙。真仙慌忙闪身避开，也变作个千手拨弄，挺剑交锋，挡开蝗雨飞箭，逼近身圈，要削他的三头六臂。二郎神情知不妙，忙收了法身，又来缠绕相斗，真仙发起斗牛神威，剑雨飞花冲天拍霄，把二个二郎神斗得手忙脚乱，晕头转向，只有招架防守之功，无有攻势摧取之力。真仙大呼道：“真君，你乃手下败将，何必须臾再斗？如再恋战不休，莫怪我手下无情了！”
　　二郎神心惶意悚，已知取胜无望，目睹爱犬哀嚎惨状，跳出圈外，唤个云头，回宫而去。
　　真仙向人生桥处寻觅星主踪迹，见桥上有星主玉佩一块，方知三人已经坠入人生桥下，弃了云头翻身跃入雾中。天将们呐喊着来捉拿时，见坠入人生桥下，不见踪迹，只好向玉帝复旨禀详。正是：
　　‘剑翻枪转颠乾坤，龙飞虎跃倒阴阳。
　　寒光溅冷悬日月，威烈英武炳春秋。
　　空惹天地二蓬安天罗，二郎真君布地网。
　　尽闹英玄四圣战群将，沧海横渡显豪杰。
　　灌口帝孙抱头回，心悦护法超凡罡。
　　十万金戈奈若何，且逐浮云野鹤归。’
　　玉帝见二郎神大败而归，心中怒气腾腾，又给地藏王一道圣旨，诏令速擒四犯归来缴旨，绝不能让他们为祸人间。问值日星官道：“那四犯落在何方何处？”星官不敢隐瞒，忙道：“启奏陛下，他们四人中有三名落在南部赡州东土大唐境内，止有护法仙仍是分计未定，不知何故。臣欲截住时，又恐堕入凡尘，见地藏王已经布好了奇法玄阵，故匆忙回来禀知。”
　　玉帝方觉稍安到：“众卿家，自今而后要恪遵朕意，顺乎民心，严查天狱，绝不可重蹈覆辙！”众神呼应拜毕，俱各回府。玉帝欲回宫时，有殿门守将入内奏道：“陛下，灵山佛祖如来从西方胜境而至，有事要见圣驾。”玉帝心中疑道：往日灵山来使，皆是阿傩阿迦叶两位尊者，今时佛主亲来凌霄，必有大事。莫非是为四犯说情赦宥的么？对守将道：“快快有请！”正位端座以待。正是：
　　‘既知民心须顺应，何须天意来逆转？
　　天圣从来安三界，民王自古定山河。
　　不知灵山来何意，端座龙銮见佛祖。
　　天命因果本同舟，民心佛法当共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