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0586

8、八

　　之前小学和中学时家长会都是老爸去开的，因为我和小爸爸的年龄差没那么大，不像爸爸，怕解释起来麻烦。老爸每次去家长会，都是一副社会精英的打扮，气势很足，很给我长脸。所幸我成绩不差，也没给他丢脸。
　　高中后，和我玩得好的几个小伙伴一致认为老爸很帅，非常羡慕我“妈妈”。我没敢告诉他们我是被一对同性恋人收养的孩子，不然她们那群腐女都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初中和高中基本上没有人知道我是被收养的孩子，因为我和老爸除了长得不像外，相处时就和亲生父女一样融洽，甚至可能比亲生的父女还要亲近。偶尔小爸爸来学校，同学们都以为他是我哥哥或叔叔，直夸我家基因好，我们也就不说事实了。
　　大概因为年龄差的比较小，代沟浅一点，我和小爸爸会更亲密一点，有心事会更愿意和小爸爸说；而老爸，我其实有一点点怕他，但又很依赖他，如果有我自己很难做决定的事，我会向老爸征求意见。
　　两个爸爸和我之间几乎毫无芥蒂，他们对我可能比一般家庭对亲生孩子还要好。
　　在我小学六年级时，班上有女孩子月经初潮。我回家后和爸爸们说起这事，说有个女孩子下面流血了，挺可怕的。
　　老爸用严肃的口吻给我上了一节生理课，确定我完全了解了月经，并帮我作心理准备。之后小爸爸还陪我去超市买了一些卫生巾放在家里备着，还让我在书包里常备一片以防万一。不仅如此，老爸和小爸爸还给我讲了不少性知识，听得我直脸红。最后他们很郑重地嘱咐我要注意保护好自己，要洁身自好。
　　后来我青春期第一次来姨妈，因为之前科普过表现得很镇定，并因为带着卫生巾所以没出什么麻烦。我回家后，很不好意思地告诉爸爸们这事，他们很高兴，说女儿终于长大成女人了，还特意带我出去吃饭说是庆祝。后来我每次来例假的日期他们都会帮我记得。我因为不好意思而一再抗议，不过被两个爸爸完全无视了，他们照例自觉地在每个月例假前一两天给我买好卫生巾，在例假期间还会熬红枣粥，炒猪肝给我补血。
　　大概因为我不是亲生的孩子，我和爸爸之间的相处模式有朋友的感觉。爸爸们把我当成他们的小公主，却不会把我当成心智不成熟的儿童，和我交流时不会摆长辈的架子（老爸在我偶尔不乖时教训我除外）。在中国普通的家庭中，父母和孩子之间往往是不平等的。我们家的教育更偏向西方的家庭教育，父母注重培养孩子独立自主的能力，宠爱孩子而不溺爱，交流时基本上把孩子当成与他们同辈的人。
　　我在被收养前，不得已在两年内从一个幼稚的孩子成了一个思想比较成熟的大孩子。被收养后，老爸和小爸爸很注重培养我独立自主的能力，包括独立生活的能力和独自做决定的能力；但同时，他们还教会了我，不管出了什么事，都可以依靠他们，他们会永远支持我。
　　我不会因为没有妈妈而难过，因为两个爸爸已经给了我所有家长能提供给孩子的一切。
　　清明节时，老爸和小爸爸会陪我去给我亲生父母和爷爷奶奶扫墓。在父母墓前我有时能遇见外公外婆，他们跟舅舅住到别的地方去了，年纪大了也禁不起奔波，只能隔一两年来给女儿女婿扫墓。因为我之前住进孤儿院，外公外婆很愧疚，看见我就哭，见我被一户好人家收养了，都替我高兴，尽管他们年纪大了是接受不了同性恋的，一直都以为小爸爸是我叔叔。
　　我上大学后，清明节就不一定回家，两个爸爸也会帮我去扫墓。他们为我亲生父母感到遗憾，同时也感谢他们给了我生命，在他们的墓前保证会好好照顾我。
　　我在父母去世时非常伤心，以为自己非常不幸，明明没做错什么事，为什么要遭受不幸？但和老爸和小爸爸相处得越久，越觉得老天是公平的，都说上帝关上了一扇门的同时打开了一扇窗，老天让我成为了孤儿，却又让我遇见了如此好的爸爸，实在是幸运。小爸爸说，他们俩才幸运，遇见了心意相通的对方，还领养了懂事的女儿。他开玩笑说今天的幸运一定是上辈子积福得来的，这辈子还要多做善事，这样下辈子还能遇见我们，再组建这么一个幸福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