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一又五分之三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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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佐助很清楚自己的寻旅是孤独的自识与深刻的自醒。
在拨开昔日那些蔽目阴霾前，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世界竟是如此之大，眼之所及处尚且天苍云莽，地广林密，更何况眼之不及处。
城镇村庄星罗棋布，镶嵌在火之国辽阔的领土上。
而火之国外，有沙丘绵延荒漠无垠的风之国，有山水共色雾气弥漫的水之国，有千峰作刃云雾为旗的雷之国，有土石成群岩壁错落的土之国……
他去过的地方其实并不少，但如今回忆起来，脑海中关于那些景致的记忆却模糊不清。
只记得火之国的林，波之国的桥，雷之国的水，铁之国的雪……而且无一不是与战斗相关。
树木的枝干是他任务途中的歇脚处，重建的大桥是他任务完成的象征物。
那汪清澈的湖水，曾被他的天照业火炙烤，也曾溶过他的血泪。
那些无尽的落雪，积满他的斗篷，也埋葬了死于他之手的武士。
此刻他坐在一间小茶馆中，啜饮着杯盏中的浓茶。
静静坐了许久，馆外忽然传来喧哗声。
宇智波佐助不是爱热闹的人，又恰好杯已见底，他便捋顺披风，结账离开。
出了茶馆，他扫了一眼骚动的根源处。而就是那不经意的一瞥，令他原本准备继续迈开的步子顿时收住。
几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围成一圈，有的捧腹大笑，有的对着圆圈中心拳打脚踢。
其中有一个男孩，左手拿着一枚木叶护额。
他一边说着嘲讽的话语，一边将护额抛向空中。
宇智波佐助瞬身到那孩子身边，在护额落回男孩手中前，仗着身高优势，稳稳接住。
他就那样站着，手半弯着露在披风外，披风斜斜划开一个角度。
围着的孩子们瞬间噤声，在看到他腰间挂着的护额后一哄而散。
他看向刚才的圆圈中心处。
一个年龄差不多也是十二、三岁的男孩侧卧在地上，颊侧碎发遮去了脸庞。躯体瘦弱，肌肤发黄。套在身上的衣服单薄且宽大，更显出男孩的营养不良。
虽然火之国南部气候温暖，但十二月末的温度也已是寒冷入骨，然而男孩却浑然不觉得冷似的。
男孩慢吞吞地站起来，看都不看佐助一眼，径直沿着路向远处走去。
这个孩子，看这个世界的眼神，佐助很熟悉。
那是瞳仁里映不出任何事物的空洞。
十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的。
所以面对毫不在意旁人的男孩，佐助倒没什么太诧异的反应，只隔着一段距离不急不躁地跟在他身后。
黄昏时分，雨霁晚霞红。
走到小镇边缘，男孩终于停了下来。
宇智波佐助走上前，站到男孩身边，递出护额：“……这是很重要的东西。”
男孩终于有了反应，但却并不接过护额，而是用嘶哑的声音问他：“往哪里走，可以看到永不融化的雪呢？”
“北方。”
“北方的哪里？”
“铁之国。”
男孩伸手拿过护额。
他手指的指甲尖在佐助掌心轻轻划过。
佐助忽然觉得手掌有些酥麻，还夹杂着不规律交替的温暖与寒冷。
时间流逝，太阳渐渐沉落到地平线之下。
“……谢谢。”过了许久，男孩终于开口道谢。而就在他准备向北而去的时候，头顶忽然罩下一件带着暖和温度的披风。
他好不容易拨开披风，从中探出头来，但身旁的黑发少年已经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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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佐助没想到自己还能见到那个孩子，而且竟是以这种方式。
他藏身在这个北方小镇外森林的暗影中，看着那孩子，以及跟那孩子对峙的一人。
而那个人，他再熟悉不过。
粉色头发，绿色眼眸。
——春野樱。
思绪回到两周前。
彼时他正在一个驿站暂歇，却无意间听旁人谈起一桩古怪之事。
火之国的北方接连几个小镇都出现有人无端陷入昏迷的情况。
起初他没太在意，以为那只不过是行旅之人为丰富茶饭之后的谈资而虚构的。
可当他路过下一个小镇，又听到了同样的故事。
再下一个小镇，依然如此。
宇智波佐助终于开始觉得不太对劲，于是捎了一封信回木叶，告诉他们自己准备调查这件事。
循着奇异之事发生的前后顺序以及地点来到现在这个北方小镇的时候，他刚好收到了回信。
忍鹰眼神锐利，直直地朝他飞来。
他边往小镇中心走边浏览了一遍信的内容。
看着看着，宇智波佐助忽然停下脚步。他的视线滑过行行字句，停在一个名字上。
「小樱所在的小队几天前被派去位于火之国和铁之国边界附近的北方小镇执行一个医疗支援任务，那里病人的状况与你所描述的情况非常相似，恐怕就是同一件事。」
接着看下去后，他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那么，是你去帮我们告诉小樱她们这个情况呢，还是我们写信通知小樱她们呢？」
信的末端签着卡卡西和鸣人两人的名字。
……你们两个真是够了。
佐助想着，然后将信纸折起放回信封内。
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一抹粉红色。
他下意识地转头。
那个名字在刚才的信上出现过的女孩，正背对着他。
宇智波佐助看着春野樱反手摸了摸背包的背扣。
然后他看着她迈开步伐，一步一步，缓慢但坚定地走上台阶。
她大概在笑着吧。
没有由来地，他就是觉得她一定是在笑着。
她在台阶顶端站定，接着粉色发尾绕着脖颈渐渐扫过肩头。
春野樱转头看了一眼台阶下。
在她回首的瞬间，宇智波佐助闪身藏到旁边的房屋间隙里。
为什么要躲开呢？
大概是……自己还不懂，爱情，究竟为何物吧。
他从鼬那里体会到亲情，从鸣人那里感受到友情，可只有爱情，他仅是知晓，而尚且无法感同身受。因此对于这个执着追寻自己多年的女孩，他只能感激地说：“谢谢你。”
而在他明白——或者说稍微了解到爱情的一角之前，他给不了她承诺。
所以，抱歉了。
所以，下次吧。
等我了悟，我一定给你一个完整的、迟到多年的答复。
而无论那答复如何，它都将是我赤诚无瞒的灼知与真心。
待宇智波佐助重新回到街道上的时候，只看到春野樱进入那间旅馆大门的背影。
他在旅馆外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她和山中井野推门而出。
她们愁眉锁眼，小声交谈一会儿后便分头行动。
佐助思考了几秒，决定跟上春野樱。
她似乎有些急躁，几乎可以说是毫无章法地在小镇的左半部分乱窜。
直到她在医院门口停下，望着住院楼下的花坛出神。
不，不是看花坛，而是看着花坛边上蜷缩在一件黑色披风里的男孩。
佐助觉得那件披风有些眼熟。
男孩时不时地站起来，踮脚看看花坛旁边住院楼一楼的一间病房。
春野樱站了半晌，终于慢慢走过去。
显然男孩十分警惕，一发现有人正逼近自己，他就慌不择路地逃跑。
“雪之丞！”见他逃离，春野樱下意识地喊出名字。
十七岁少女的声音带着颤抖，又有些尖利。
被唤做“雪之丞”的男孩身形一顿，却加快了脚步，拼尽全力地朝外跑去。
雪？
佐助的记忆被这个字眼唤醒。
他想起几个月前自己帮过的那个男孩。
难怪这孩子身上的披风那么眼熟。
春野樱追着男孩掠过无数房屋，直到城镇外。
骨瘦如柴的男孩早已没了力气，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只能转身面对已经追上来的少女。
她在男孩面前约二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至此，回忆结束，回到现实。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一又五分之三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