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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4、Chapter 0904 ...

  •   “不管怎么样,人都已经在你面前了,你总不能一直想着杀杀杀,多少听听她的解释嘛!”再次碰到荆棘,相夫光子开启了穷追不舍模式,她执意要荆棘去和奥蕾菲特谈谈,即便被荆棘丢了不止一个白眼。
      “光子说的对,荆棘,你去见见你的妈妈吧,我相信,你听完整个事情经过,会有不一样的感受。”宁日潇没有跟着荆棘转圈,在旁边,用认真到极致的口吻规劝。
      “你们两个烦死了,不要再吵我!”荆棘从冷声冷气变成粗声粗气,过程只需三分钟,这三分钟显然是他忍耐的极限了,冰着脸起步一跃,闪的没影没踪。
      “算什么男人啊!只会逃避!”光子冲他遗留的残影一顿大叫,原地跳脚的活泼劲儿逗得宁日潇忍俊不禁。
      “你怎么了?”
      “没有,就是……很久没看到你这么有活力了。”宁日潇欣然笑看自己二十余年的好朋友,目光柔柔暖暖的。
      光子歇了口气,无力摆首道:“他要是坚持不配合,我们也不能绑了他啊,万一适得其反不是害了奥蕾菲特吗?”
      “不好了不好了!”三五个穿着百老大军团制服的术师兵仓皇大嚷,直奔着刚刚被占领的主宫殿去了。
      相夫光子随便拉住一个询问,才知道,狩牙不知被谁放了出来,牢笼的锁被打开了,没有损毁,完全是钥匙所为。这件事一经发生,整座卧龙山躁动起来,那狩牙生性凶残,被他逃走的后果不堪设想。
      夌柾调集所有人马对山上山下山里山外进行细致大搜索,同时揪住几个侥幸活命的狩牙党羽,要他们协助对狩牙的逮捕,就在全山上下为了狩牙的下落忐忑不安时,一声女人的尖叫贯穿山间,顺着山壁反复敲撞回响。
      相夫光子循着声音飞奔过来,红妆的那间屋子门开着,显然有人刚刚出入过,她火速兜了一圈没发现任何人在里头,反倒是两杯刚刚泡好的花茶,氤氲的热气飘扬四散。
      “红妆没理由泡好了茶不喝就走掉啊……难道……!”后面的猜测已经勾画出恐怖的结局,相夫光子不及多想,就电光火石一样飞离了这间房,刚巧碰上迎面赶来的荆棘:“红妆可能被狩牙掳走了!我们快去救她!”
      荆棘也当即掉头,正锁定一个方位打算跳过去,被光子拦住。
      “踢他的时候我放了元能式在他身上,想找人并不困难!”相夫光子猛然想起习惯的驱使下,她每次跟敌人过招都会顺势抹一把元能上去,有备无患,好在想起的及时,不必继续没头苍蝇似得乱窜:“找到了!在山下的入口!”

      卧龙山脉是术法界最长、占地面积最大的巨型山脉,即便是最占地理优势的主峰山,大小也盖得过许多世界名山,可以进山的入口自然也不占少数,光子纵身跃下的那一条漫长斜坡,终点连接着这里最美的山坳,这山坳不同于别处黄土枯岩,反而被绿色植被满满覆盖,翠意丛生,一条金贵的溪河纵横南北徐徐流过,虽然很浅,但已是此中难得的景致。
      优美的风光总是伴有不和谐的情景逼入,那秃顶男人油光发亮的脑袋,在朝阳之光的映射下格外显眼,相夫光子他们一眼就瞅见了他,当时,狩牙用粗糙的手紧紧掐着红妆的脖子,嘴里不干不净不知在骂些什么,恼得光子立时冲去,一巴掌将那秃瓢脑袋打到一边,扶起遍体鳞伤几乎不能自行站稳的女子。
      “光子小姐,请你们放了他吧。”红妆缓过气以来说出的第一句话,让所有人惊色大作。
      “我不是听错了吧?”光子难以置信,星眸微微圆睁。
      “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恩人,而且这些年来,山里的人也都是依仗着他才能活到今天,那些人……都是些改过自新的罪犯,本来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不敢去投靠国府,就来找山主,是山主给他们事情做,让他们不必再忍饥挨饿,遭受白眼……我虽然没有过那样的经历,但是看到他们重获新生的表情,我真的……很感动……很敬佩山主……”
      “别傻了,红妆,就算他有过功劳,可他今天对你的虐待,对部下的撒手不管,对无辜者的肆意妄为,都足以说明,他不是曾经那个值得让你崇敬的山主了,他现在是一心只会报复的魔鬼,如果不把他交给百老大国主,还会有多少人遭殃你想过吗!”相夫光子声色俱厉,对待那样的家伙,她一向不懂得宽恕为何物:“不论如何,这个人我们抓定了!哪怕不是为了所谓的邦交!”
      红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里是元术师光子的对手,光子几下就把她挣脱开,朝着慌不择路的狩牙甩去一条金灿灿的光鞭,把人捆牢后抬手一撂,秃顶男脚下打滑朝着土石啃了一嘴泥。
      笠生没心没肺捧腹大笑,乐得眼泪都在眼角乱迸,也许他聒噪的反应激怒了狩牙,吐掉满嘴泥沙后,狩牙强使自己的脸抬起,对准笠生正要说些什么,被急速走来的灰发男人一手摁住脑袋,继而整张脸更加踏实的烙印在泥土中。
      这下别说芜华,连光子都心生狐疑:“笠生队长,你这是做什么?让他说有什么不行么?”
      “怎么会,我只是不想听他爆粗,刚刚他骂红妆夫人的话你也听到了,啧,多伤耳啊!”笠生用小指头象征性的挖挖耳道,优哉游哉的咧嘴笑。
      实在看不出更深层次的可疑了,光子撤下定格在灰发身上的目光,转向狩牙那里,却发觉手部一轻,光鞭里捆缚的男人居然不见了!
      根据狩牙之前的尿性,光子立刻想到奥蕾菲特,这男人似乎对于奥蕾菲特有着异常的执着,每次逃命,钱和武器可以不要,这个女人都绝不丢弃,看样子八成是兵器图的又一痴迷者,想找个没人的角落把图纸复制下来,方便今后为所欲为吧。
      果不其然,那狩牙见奥蕾菲特也在追捕队伍行列之中,且身处角落周边无人防护,凭借他不逊当年的灵活斜跳过去,一把将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女人搂在怀里,强行撕扯她的衣袖。
      “荆棘先生,快去救救她吧!”红妆眼见奥蕾菲特将被带走,心急如焚。
      荆棘不予理会,冷着脸目光放空在天上飘荡,旁边的红卷发女人又劝了几次,他都好像没听见似的,最后逼得红妆没招,亲自跑到狩牙那里,帮着奥蕾菲特和逃跑大王抗争。
      “滚开!你这贱人!我已经不需要你了给我滚远点!”
      狩牙伸脚踹过去,正中红妆小腹,瘦弱的女子一边往后飞撞一边从嘴里喷了两口血,最后重重跌落在泥地里,幸好这四周土壤湿润,否则她将伤得更重。
      “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亏红妆还帮他求情!”光子怒不可遏,往日里最见不得欺负女人的男人,因此抓捕狩牙的时候下手更狠了。
      “看见了吧,这就是你敬重的男人。”芜华走到红妆身边,却没有搀扶她,不论目光还是语气,都有些怪异的阴冷:“不论你付出多少真心,他都不会感动,反而把你的一腔热忱践踏在脚下,如果我是你,就会凭借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哪怕牙齿咬出血,也要走过去,拿刀捅死他!”
      红妆落下两滴泪珠,柔弱的摆了摆头,轻轻说:“是我对不起他,我早就告诉自己,真心只能给他一个人,可是我背叛了誓言。”
      “你……果然?”
      “我爱上了别人。”她的身子不断颤抖,疼痛使她本就白皙的面容更显憔悴,她像一朵随时可能凋零的花,在风里摇摇欲坠的挺起。
      随时可能,也许就会成为下一秒钟的真实,芜华看到,长发如晨曦般美丽的女人流火一般出现在奥蕾菲特身前,替荆棘的母亲,承受了狩牙失手捅来的一刀。狩牙并非逃命时不带金钱和武器的冲动鬼,他的这把刀,铂金所铸,昂贵无比,刀刃上……是砒霜浸过的剧毒。
      花朵在眼前凋零,红色的雨滴,是生命终曲奏响时落下的泪。
      “我曾经发过誓,不会背叛自己的信仰,可是我违背了……”
      “傻姑娘,我是一个罪孽深重的人,你根本不必为了我……”奥蕾菲特泣不成声,怀中的女孩就像她的女儿,让她第一眼见起,就心生怜惜,喜爱无比。
      “违背诺言的人是会死掉的……既然横竖都会死,我宁愿自己选择。”
      刀上的毒顺着血流侵占全身,当百老大军团里的队医赶到时,只能宣布红妆必亡的命运。
      没有谁不为这惨痛的一幕揪心难忍,包括那个从不懂得珍惜的狩牙,见红妆死在自己手里,傻傻愣愣的失掉抗争力气,任由百老大术师团将他用手腕粗的铁链五花大绑。
      唇瓣发黑,面无血色,红妆的毒已经侵入了心脏,她的呼吸,在一点点淡去,声音也轻缓至极,趁着尚有一丝余力,她抬手,示意荆棘过去,眼中渴求的微光,让人无不动容。
      比助贤还要冷酷三分的冰山终于肯在最后关头移动了,他走到红妆那里,并没有蹲下,而是就那么站着,目光直勾勾扫下来,眼波里依旧毫无情感。
      仿佛死在面前的,只是事不关己的一个陌生人。
      那一刻,红妆惨然的笑了,但是惨然过后,她眼角眉梢的弧度,足以用幸福去形容,她用沾满黑血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翕动双唇,竭力发声希望荆棘能够听到。
      在那之后,红妆的手便重重垂了下去,她脸上的笑容,也永远停留在了这一刻。
      “她说‘找到上面的七个人,或许会帮到你们’……”奥蕾菲特转述她所听到的红妆最后的遗言,并把那张边角沾了血迹的纸递给荆棘。
      宁日潇和相夫光子暂时摒弃悲痛,走过来和荆棘一起见证纸张的玄妙。
      纸张很厚,类似于相纸之类的材质,上面有七个人的一寸照,为首的是红妆,后面依次出现沙诺小队里的橙、冥王世界遭遇过的黄婵女、疾藤风组织里的蓝卡尔还有从容家曾经的女仆紫鸢,此外,就是完全陌生的两副面孔,除了这七个人头相片,纸上再无其他。
      光子百思不解,看向宁日潇,宁日潇也皱着眉头研究不出所以然来:“她说,找到这七个人就会对我们有帮助,她也是七个人当中的一个,会不会对她所谓的帮助造成影响呢?还有,这七个人,到底有什么共同点?又会对我们产生怎样的帮助呢?”
      “依照目前情况,可以产生帮助的,大概也只有对付天魔的极夜了。”荆棘难得愿意发表意见,因此他一开口,全场跟着肃静,没人肯在这时候打岔插嘴:“她所说的七个人,有可能是没来得及解释,她到底算不算第七个,如果她不算,那么另一个她在哪,还有,她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一定要选在临死的关头……”
      “这些,的确都是需要解开的谜团,不过我觉得,既然红妆说了,就一定有非凡的道理,当务之急,是把认识的这些人,还有不认识的这两个,集结到我们这边。”
      “光子说的对,我们不能光是为了红妆的死去悲痛,极夜马上就要来了,必须在那之前做好万全准备。”宁日潇点头同意二人说的话:“需要好好商量一下,等会回山上,从长计议。”
      “那红妆怎么办?”奥蕾菲特还在心疼这个为自己丧了性命的可怜姑娘。
      “带回去,择日好好安葬。”
      荆棘没有发表建议,扭头要走,被奥蕾菲特一口叫住:“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人尽数散去了,红妆也被抬走,此地独独留下,分别了多年,如今却难以对视一眼的两个人。
      “儿子,妈妈知道你很恨,恨不得杀了我!可是求求你,听听我的解释好吗?”
      “解释什么?都到了今天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也许你听了,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恨我了呀!”
      “或许,你有强大到足以逼我认同你行为的理由,但是你为什么不在当时就解释清楚?二十多年过去了,你才想着解释,不觉得太晚了吗!”回首,怒目,终于肯看母亲一眼的荆棘,眼中却写满让奥蕾菲特悲痛欲绝的杀意:“我的父亲早已化作一抔黄土,我跟你的关系,也随着父亲的逝去,早早的荡然无存了,你无需再跟我解释什么,既然你是火之国王妃,我身为天地盟城主,自然不会把你怎么样,但这不表示,我将来还会放过你!”
      “你就想让红妆白白死去不得安心吗?!”情非得已,奥蕾菲特悲惨的吼出这句话,很快又泪流满面。
      荆棘果然停下了,似在僵直,又似在等候什么,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东西。
      “她的确是一个肯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善良姑娘,不过,你觉得她仅仅是为了救我吗?……她是为了你啊,她说过,要努力给我们母子两个机会,她要努力让你接受我的解释,她……很喜欢你,她觉得她背叛了狩牙,违背了誓言,全部都是因为她爱上了你!如今……她为了给我们创造机会,年纪轻轻就死去了,你真的打算就这样?……”
      “关我什么事?”荆棘背对着奥蕾菲特,清早的光打在他英挺的背脊上,反而渗漏出别样的凄凉感:“我从没要求过她这么做,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我为什么要听一个不熟悉的人指手画脚?还有你!我说过,不论你解释什么,我都不会原谅你的,死了这条心吧!今天不杀你,是要你有足够的时间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一切追悔自责!”

      就在当天下午,山之国派来迎接火之国国主妃的马队出现在卧龙山脚下,不过他们的目的很明确,不是要把奥蕾菲特带到百老大那去,而是,要送她回火之国。
      奥蕾菲特在这些王者之间,扮演的始终是被动的角色,她可以拥有一切女人想要的荣华富贵,名声地位,可她没有自由,因此她的笑容,总是充满沧桑和哀凉。
      送别的人不多,但寥寥几个,已足够叫奥蕾菲特感到温暖。
      “谢谢,宁日潇,光子,芜华,你们肯来送我,我真的很高兴。”
      “奥……”想起她和荆棘的关系,光子就差点把“奥蕾菲特阿姨”的称呼叫出口,然而她之前一直把她当姐姐看的,干脆越过这一项,直奔主题:“你不要怪荆棘,他一直都是这副拗脾气,下次见面,他就会想通了,到时候你狠狠抽他一顿他都不会吭声的!”
      奥蕾菲特笑了,很浓郁,像是日暮时分迷人的晚霞,带着红酒一般的醇美和甘甜:“我知道,你一定劝了他不少,不过,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不来,我不怨他,毕竟这么多年,是我这个当母亲的对不起他。”
      “不一定哦,未来的事,有谁会知道呢?”宁日潇微笑转向一旁,那边,有一个冷着脸站住的男人,不肯靠前,也没有离去。
      两个人单独聊了不到五分钟,在那之后,奥蕾菲特就坐上了驶回火之国的马车,含着笑,对远处的一行光域来者挥手。
      ——妈妈一生都在漂泊,只有妈妈的心,一直留在你那里。

      在山之国,尤其是干旱出名的卧龙山一带,想要洗个热水澡,就跟找到绿色植物一样困难,不过因为是光域贵宾,所以百老大国主的人还是竭尽所能的招待他们。
      光子和宁日潇就是在这样得来不易的热水里,好好泡了个澡。
      “芜华呢?她刚刚不是还嚷着要洗澡吗。”
      “她啊,去见炽渕了,两个人久别重逢,大概会聊好久吧。”
      “唉,昨天还好好跟我们在一起的人,今天都不在了……”
      “你是说红妆和奥蕾菲特吗……”
      光子说到这,就默默停住了,她何尝不会感伤,即便相识不久,朋友这样的概念,也会在心底根深蒂固,情谊这种东西,跟认识的时间长短,未必有关系。
      泡了大概二十分钟,两个人出来时,太阳已完全隐没在山峰背后,夜色将至。
      “奇怪,这大夏天的,我们进来的时候才三点,怎么现在就要黑天了……”光子拿着毛巾把头发擦干,还没对景象的微妙转变产生怀疑。
      宁日潇澄莹的紫眸却在瞬间睁圆睁大:“是我们疏忽了……天魔的‘极夜’,早就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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