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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9、Chapter 0719 ...

  •   “枫弋!”呼喊着兄长的名字,夜曦果儿从睡梦中惊醒,睁眼便看到从容紧张关切的神色,立即抓住她的手:“从容!你回来了!你见到枫弋了对吗!”
      “你放心,果儿,光子少主已经差人去琴河打听了,很快就会有你哥哥的下落,抱歉……没能把他带回来。”从容遗憾地低了低头。
      果儿跟着摆首,只是难抑目中伤感:“就算真有什么事,也只是他的命罢了,他自己的选择……”
      “大消息啊!大消息!”
      “蓝卡尔,你吵死了,果儿才刚醒!”从容拼命比手势暗示蓝卡尔悄声一点。
      蓝卡尔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激动,语调都颤悠悠的:“拓天!水无痕拓天他来了!”
      “哈?”

      “你来看我,我真的很高兴……”海蓁子侧卧在病榻上,苍白的五指覆上弟弟的手背,看着他与兄长无比相似的俊俏五官,略显失落地瞥了眼他身旁的空位:“他呢……”
      “他没有跟来,也不知道我会来。”拓天认真的回答,冷寂的眸中有浅浅的关切。
      “这话听上去,就像在帮他解释一样……”海蓁子弯弯眼角,露出满足的暖笑。
      “才没有!”拓天忙抽手回去,急忙辩解:“我跟他还是老样子!水火不相容,所以……别乱说了。”
      海蓁子笑而未语,只把弟弟的手重新握回温热的手心,她设想过很多次,弟弟这样和自己心平气和讲话会是怎样的情景,方才一睁眼,竟如坠梦境般看到了幻想里的真实,她欣喜若狂,因为伤口隐隐作痛才不得不收敛这份心花怒放。在化羽和碧姐的精心治疗下,海蓁子处于迅速康复的良好状态中,加之她身体素质原本就不错,因而没聊多会儿,就饿了。
      “素素,帮我们拿些点心来。”
      “是,海蓁子少主。”
      拾起盘中牛奶色的花式糕点,她想亲手喂弟弟吃下去,拓天稍显拘谨,可还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海蓁子温柔的语声辄便在耳畔轻响:“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甜的东西,还喜欢在树林里跑步,每次摔跤都会去找我,让我帮你瞒着爸妈和哥哥,那时候……你只有这么高,想想时间还真是飞逝如流水,仿佛一眨眼的工夫,我们就都长大了。”
      她故意错开命运重合与分裂处最痛心伤感的部分,径直跨越到儿时最美好的时光里,仿佛到了今天,依然可以嗅到那雨后林中泥土和草木散播的芬芳。
      不知是感同身受,还是忆起了同样温暖的过往,拓天沉默了少顷,缓缓开口说出海蓁子并不知道的秘密:“你作为祭品掉落河中的时候,爸爸告诉我和哥哥,你只是去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了,他让我们忘记你,虽然这么多年,你的存在真的好像从所有人的记忆里被抹去,可我觉得……没有人会忘得那样彻底干净,尤其是父亲……还有母亲,母亲虽然没有阻止父亲的决定,可我看到,她经常拿着你的照片在房间里哭,父亲在她的旁边叹气,他们只是为了不影响大家以后的生活,才会告诉我们要遗忘的吧,可他们,就是最难以做到的人……海蓁子,我想问你,你还恨他们吗?”
      “我不知道。”海蓁子诚实以答,微微晃了晃头,眼波如清澈的海水:“这些年,唯一让我难以产生怨恨的就只有你了,我总是会想起你在我身前撒娇的样子,和我最是亲密要好的模样,我也试着让自己打从心底,把你和尽作为我余生必不忘记的仇人,可是……终究无法做到。”
      拓天眼眸微瞠,面前女子含泪而泣,却仍然带着和煦的笑意。
      “因为一想到,我的弟弟是整件事情中最无辜的那一个,又在之后漫长的岁月里饱受孤独和苦痛,我就觉得作为姐姐,没能尽到责任的我实在太差劲了,如果我在你的身边,你或许,还会跟以前的那个拓天一样吧?至少……不是活在一个人的孤单里。”话及此处,她忽然加重了哽咽,泪水止不住滂沱而下,伸臂将弟弟揽入怀中紧紧抱住,伤口裂开一样的疼,却是暖暖热热的:“拓天,不要回天魔教了,以后就留在姐姐身边好吗?让我好好照顾你。”
      拓天从海蓁子的拥抱下离开,起身转过,坚毅挺拔的背影留给不舍他远去的亲人:“还没完呢,事情。”
      “拓天……”
      “我要去问问他,把他没有说完的真相搞明白,你安心养伤,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的。”不给任何挽留的机会,拓天简短的道别之后就直步走往蓁睿轩门外,与笑盈盈和自己打招呼的晴尊礼貌颔首后不发一言擦身而过。
      力不从心之下的焦急让海蓁子连咳数声,玉灵碧闻声赶忙进来轻抚她的背脊:“怎么样?又不舒服了吗?你现在可不能激动,伤口才刚刚愈合啊!”
      “碧姐,我没事,拓天他执意要走,我担心他会做傻事……”
      “你是说他会去找尽?”
      “嗯。”
      “这么多年兄弟两个虽然表面看上去不和睦,可归根结底还是把彼此当成最重要的亲人,那时候都能相安无事,何况现在……你们都已经察觉到,尽的冤屈了不是吗?”碧坐到床边,把一杯香甜的红枣茶送入海蓁子手里:“你和尽一样,都是温柔的人,哥哥和姐姐尚且如此,弟弟又怎么会差呢?”
      “碧姐……”
      “嗨。”
      简短的招呼,让海蓁子陡然一滞,抬眼瞬间灿烂的橙色刺猬头闯入视野,想起他拼命追索自己却惨遭伤害的事,海蓁子愧疚难当:“千刺……”
      “伤怎么样了,恢复的还好吗?”千刺挪了椅子坐到近处,每靠近一点,海蓁子的紧张就增多一些。
      “千刺……对不起,我……”
      “过去的事别再提了,我没怪你,况且,也从大家那里知道了真相,我明白你的感受。”
      “千刺……”
      “OK啦!话说海蓁子!你头发长长了呢!”
      转瞬就变回阳光青年的男子呲起一口白牙朗声欢笑,耀眼的神采牵动起海蓁子瞳中的波澜。她轻轻低下微红的脸,小声细语:“要不是你提醒,我还没注意到。”
      “我觉得,你短发的样子更漂亮!”千刺竖起大拇指,闪亮亮的笑着。
      海蓁子觉得血液上涌,快要把面容完全染红了,忙低下头去装咳嗽:“那你觉得……我现在的发色,如果换成黑的,会怎么样?”
      “嗯……”千刺掐着下巴毫不避讳的盯着海蓁子的脸看了半晌,斩钉截铁:“都行!人漂亮怎么换颜色都不差!”
      “看看千刺这嘴甜的,跟也俊拜了师不成?”玉灵碧忍不住打趣,说时刚好光子走了进来:“二哥,大姐,你们都在啊,蓁,怎么样?还疼吗?”
      “我好多了,光子,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海蓁子调整了脸色和心跳,才肯抬起脸来,仿若无事的进入下一话题。

      归来后的第一个夜晚,月明星稀,昙园一侧幽冥树下,鬼灵朵花影绰绰,时不时遮住姑娘低着的娇羞的脸。她身旁的娃娃头青年与她并排安坐,两个人都红着面孔,半天说不出话来。
      树丛后隐藏了一大帮偷窥者,生怕一个不小心暴露行踪被两人发现,因而自行捂着嘴,免得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场景让他们忍不住失声喊叫。
      这时候光子海蓁一起走来,前面的红发不解的拍上合欢肩膀,问他们在做什么。
      芙菱手疾眼快回手就捂上光子的嘴,小心翼翼的“嘘”了一下:“你看你的探樱被谁拐走啦!哈哈哈哈……”
      光子探头一瞧,是月白和探樱,正在树荫下面享受花前月下的美妙光阴呢,无奈摇首,顺道一指头戳上芙菱的额头:“肯定又是你带头起的哄!”
      芙菱吐舌扮鬼脸,很快又回到偷窥阵营中继续笑嘻嘻观察小情侣之间的细微互动。
      光子被迫和他们看了一会儿,转头工夫,却看到海蓁子面上淌过两行清泪:“你怎么了?”
      “没有。”海蓁子擦去眼泪,幸福满溢地弯起了眼角:“我只是觉得高兴,终于又和大家在一起了……”
      光子看着她伤感与幸福相互交织的目光,仰头眺向墨蓝似缎的夜空:“傻瓜……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海蓁子剪了短发,又把颜色染成与兄长弟弟所差不多的黑色,遗憾的是由于发质问题,她的头发极难上色,染到最后,全黑的最棒效果也就是夜空那样的墨蓝。
      在次日天地盟上主副使会议前,玲珑姐妹还双双对此作出评价,火玲珑说,这样很好,新形象深入人心,也格外适合海蓁子少主的气质,水玲珑说,好的背面是坏,强行染色只会糟蹋头发质量,而且遇到下雨碰巧没打伞的话,还会流满脸满头的墨水,有损形象。海蓁子听了抚掌大笑,自伤势好转,她还是第一次这样没有顾忌的尽情欢笑。
      离开天禁会议厅,她往城外的外务府工作处走去,已经许久没回去了,这种熟悉里掺杂着陌生的复杂感,让她一度茫然慨叹,最后,还是寒苇裳的一唤拉回了她游走的神思。
      “海蓁子少主,好久不见,听说你受伤了,现在好些了吗?”
      “好久不见,霓裳,我已经没有大碍了。”
      “少主这是要往哪儿去?”
      “我去部门看看,你呢?”
      “听说大家都回来了,我和妈妈想去看看你们,就是不知道……方不方便。”
      海蓁子莞尔,以和善的口吻回应寒苇裳的客气:“没什么不方便的,雅因阿姨是二代精英护卫,终究是我们的前辈,有什么是非曲直,终有冰释的一天,你不要太担心了。”
      “嗯!谢谢你海蓁子少主!”一缕日光直照而下,刺痛寒苇裳的两眼。
      ——也遮住了,海蓁子金色眼瞳赫然昭昭的呈现。

      空无一物的脖颈上,如今挂起了无坠的银质细链,那个空位,她始终为曾经遗失的半弧形坠子保留,那上面浮雕的水波断纹,彼时垂挂在胸口,距离心脏最近的位置,挑动她不惊波澜的心湖。
      独自走在傍晚的天河边,数天际闲散漂浮的火烧云,光域的天空果然是最美的,总是能勾起人记忆中最愉快满足的片段。脚下步伐轻快,畅游在宁谧而安逸的地界中,暂时抛开所有的苦思愁绪。
      幼时与家人相聚的时光,曾几何时是海蓁子心中最大的苦涩,如今回想起来,竟洋溢着无与伦比的温情,那大概,就是任何东西都无法取代的亲情之爱吧。
      ——她曾以为,再也回不来甚至去质疑存在的东西,现在,失而复得?

      寒苇裳如入梦海游弋了一圈,直到身侧一个女人敲打她的肩膀,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原地走神已然许久,而方才还在眼前的海蓁子少主,早不见了踪影。
      “你是谁啊?”寒苇裳盯着她奇怪的面纱,灿烂的金发和仅露的美丽双瞳,产生一瞬的错愕:“你认识我吗?”
      “我不认识你,不过我认识刚才那个丫头,不管你是谁,你都要惨了。”
      “你在说什么啊!”寒苇裳不悦的皱起眉,想不到这么好听的声音也会念出这样难听的字句来:“我怎么会要惨了?我好着呢!”
      “刚刚你和她对视了吧?我可是亲眼看到这水无痕的丫头用了光瞳,虽然不知道你和她有什么过节,不过,中了光瞳的人,都会乖乖招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你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实际上,早就不打自招了。”
      “你到底是谁!”寒苇裳面孔登时惨白无色,即便被脂粉覆盖,也依然难挡目光里暴露的惊慌:“难道是那个女人派来的吗!”
      “那个女人?你在说什么啊?”面纱女轻轻阖起那双叫女人见了都为之着迷的明眸,优哉游哉的原地踱步:“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别当成驴肝肺啊,看你这么慌,一定和那个海蓁子关系也不怎么样吧?我现在有事请你帮忙,作为回报,我就帮你干掉她好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明白!”寒苇裳急速背过身去,不让对方看自己挣扎犹豫飞快思考的眼神,她确实心动了,如果海蓁子真的从她这里挖出了相夫光子想要知道的秘密,那么不如就依照这个女人所说的那样,斩草除根干干净净,但换言之,万一她真的是相夫光子的人,自己岂不是自掘坟墓?
      “霓裳,答应她,我知道她是谁。”雅因步履轻快的走上来,把手足无措的女儿护到身后,面朝面纱女绽出半分薄笑:“叛月的水颜小姐,不知你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吗?”
      水颜当即警觉的跳开,手慢慢伸往腰间斜挂的口袋,眼色阴狠到能把人毒杀。
      “不用掏魔心镜了,因为我的目的和你一样,也是铲除那个水无痕的丫头。”
      “我凭什么相信你?”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信不信你自己选择,我只能说,我们内部的争端,绝不亚于叛月和天地盟的战争,我虽然不是你的同党,但是,合则两利的事,我向来来者不拒。”雅因喜怒莫测的道出几句听起来相当平和的句子,反倒加深了水颜眼底的狐疑。
      但后来,她还是妥协了:“好,你只要把我带进去,我就会完成我们双方都想达成的目标。”
      “没问题,不过我劝你,还是把她引出来比较好,因为光之结界是容不下你这面镜子的。”雅因虚指了指水颜略鼓的腰际,直言了当。
      “哼,你是在小看我吗?”水颜掏出镜子,随手一丢,泛着阴暗铜光的圆镜便落入到雅因手中,女人潇洒的背向母女两人,高傲的说:“就算没有这个,我也能宰了那丫头!”
      “既然如此,就听你的吧。”
      在雅因的带领下,水颜成功进入凝光城,并依照水神给的路线,往海蓁子居住的海芋宫走去,寒苇裳见那女人已经走远,周身的颤抖反而更加剧烈,她摇着雅因的手臂,有些责怪的说道:“妈!你怎么能公开表明自己的立场呢?万一那个水颜把我们供出来怎么办?就算海蓁子死了,万一别人听得到呢?万一监控录像都记录下来了呢?我们不是前功尽弃了?”
      “傻丫头。”雅因抬手揉了揉她被汗水浸湿的头发,劝慰道:“别说我们已经被怀疑了,就算没有,总有一天双方也会撕破脸的,所以根本不需要畏惧,知道天地盟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动我们母女吗?就是因为他们拿不到证据,往最差的方向估测,水颜被捕供出我们,方才在城外,又有谁可以替她作证呢?别忘了她的身份,在民众们面前,还是我们更值得信任啊!”
      “妈妈说得也是,不过人是你放进去的,这总抵赖不了吧?”寒苇裳还是很害怕。
      雅因把魔心镜抬了起来,自信满满:“那个女人绝不是因为着急杀人才把镜子放在我们手里的,一来,她是为了进城之后畅通无阻,二来,她也有绝对的自信,不管我们把镜子藏到哪,她都能找到,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把它交给天地盟呢?”
      “这样的话,放她进城我们也可以说是……为了抢夺黑暗术师的魔心镜!”寒苇裳禁不住拍手叫绝,在雅因的言传身教下,又上了不错的一课。
      她们当即携魔镜赶赴海蓁子所在的海芋宫,常年在此自然比那第一次进来的水颜轻车熟路提早到达,在听闻雅因的做法后,刚回来不久的海蓁子和在此等人议事的光子全都大惊失色,相夫光子更是不加考虑的指责她们任意胡为。
      争吵数句后,光子索性不再理会二人,转头告诉沉思良久的海蓁子:“这个女人实在太危险了,要趁早解决!”
      “事到如今,也顾不得什么人道不人道了。”海蓝的眸光逐渐被一层阴霾所掩,冷冽似千年不遇阳光的冰下深渊:“马上打开广播设施,我要请她好好一叙。”

      “远方的来客,我知道你在这里,我是海蓁子,如果你想见我的话,就过来吧。”
      水颜还在景致美轮美奂、道路却曲折复杂到让她大为恼火的凝光城里迷失方向时,入耳这句顿时消减了她心中苦闷,随后,一只圆圆的小东西飞停在眼前,扑打着频率快到看不见的翅膀,成为她无声的引路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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