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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8、Chapter 0578 ...

  •   相夫洋打开门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不是相夫光子往日里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她居然一脸调皮的冲自己吐舌鬼笑,好像倒退了十岁那般纯真无邪。然而一想到昨日发生的丧犬之事,他本来缓和的面部再度紧绷起来。
      白辰霞难得回来,就要服务丈夫洗衣做饭,她不情愿的冷着脸,也没有赶笑嘻嘻坐在那里等待开饭的相夫光子,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女儿今天的状态有多么反常。
      午餐在一片僵硬的氛围中开始,挑剔的夹了两口菜,相夫洋忽然拍断筷子,指着妻子的鼻子大骂起来,先是指责她长时间留在火之国对这个家不闻不问,然后揪着些微的错处死缠烂打,见相夫光子仍旧不做声只是嘿嘿傻笑,愤从中来,嘶吼破天:“你们母女两个专门研究吃,花我的钱!你白辰霞少背着我吃好的了吗!相夫光子也是!你们两个一个逼样!吃的肥猪老胖的!”
      相夫光子一脸懵懂的朝着父亲眨眼,无论他怎么发疯都满副不解世事的样子。
      相夫洋一见她这样,更是气得浑身发颤:“相夫光子!你要害你奶奶到什么时候!你以为你是少主就可以随便以大欺小吗!你再这个逼样我就把你脑袋砸了!我X你妈的!”
      “诶呀这又是在哪听的闲话啊!真是搅家不贤啊!”白辰霞哭咧咧的抱怨起来。
      “相夫光子!你给我攒足了!我告诉你!你痛快把少主工作辞了!要不我天天闹你去!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你了!你在国府呆着你奶奶就没好日子过!”
      “爸爸,你为什么要我辞职呢?”相夫光子嘟嘟嘴,不谙世事般晃起了脑袋:“再说,我上面还有晴尊大人呢,光子说的不算呀!”
      “你给我滚——你给我滚出国府——滚出光之国——给我滚——”
      光子捂着耳朵站起来,委屈的撇嘴:“晴尊姐姐一定舍不得的。”
      “你糊弄傻子呢啊!谁信你!一屁俩谎!你真想不干他们能留你啊?我咋那么不信呢!”
      “人家说了你不信!不说你还逼得紧,爸爸,你讲不讲道理啊!”
      “我跟你讲啥理!”
      “爸爸可以不讲理,那光子也可以选择不听,光子要走了,再见!”一脸疼痛的难受表情,相夫光子撅着嘴就往门外走,却被冲上来的父亲一脚踢倒。她一时半会痛得起不了身,只能咿咿呀呀的歪在地上听相夫洋朝自己咆哮。

      树屋下,雪薇认真的穿好几朵白薇花,环成花环的形状,笑哈哈的朝冲远处发呆的光子姐姐跑:“光子姐姐!你看这个好不好看!霜儿会不会喜欢呢?”
      “她会喜欢的,雪薇的手真巧。”光子回身轻揉雪薇的头发,怜爱之情溢于言表。
      “说起来,好半天没看到霜儿了。”
      雪薇的疑惑让光子陷入愁云惨雾之中,她平日里也不是时时陪着笑霜,小姑娘活泼好动,也经常跑得没了踪影,可今天,相夫光子就是莫名的觉得不安。
      果然,不出半会儿,短发小姑娘揉着红肿的眼睛一步一步走回来了,脚底忽然一颤,整个身子前倾后扑倒在地,她没有哇哇大哭,而是委屈的轻声抽泣。
      “霜儿!你怎么了这是?”相夫光子第一个冲过去,把笑霜抱起来放在怀里,替她反复检查身上:“哪里受伤了?告诉姐姐!”
      雪薇放下花环,伸手揭起笑霜的衬衣,惊愕失声:“姐姐!你看霜儿身上!青了好大一片啊!”
      瘦小雪白的后腰上,碗大的淤青刺痛相夫光子的两眼,她立刻把孩子抱上树屋,脱下衣服替笑霜反反复复的检查,发现除了腰部,就只有脸上残留着一个五指印。
      “霜儿,告诉姐姐,是谁欺负了你?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别怕,有姐姐在,你实话实说!”光子心疼的替笑霜擦去眼泪,看着小姑娘一脸委屈和难受,简直快不知所措了。
      笑霜两只小手在眼睛上揉着,圆圆的脸蛋红扑扑宛如熟透的西红柿,小小的嘴巴半撅,哽哽唧唧好半天也没吐出半个字来,在相夫光子锲而不舍的反复追问下,才肯说出实话。
      相夫光子骤然起身,面庞被一种复杂难耐的伤痛所覆盖,她并非怨恨父亲,也没有责怪笑霜,只是忽然觉得自己的存在如此荒唐,对身边的人造成伤害,简直就像灾难和厄运一般。与此同时,她还意识到,父亲居然开始逼迫自己辞去上主的官职?在姑婆兰咏尚未进入国府那些年里,她不做上主,父亲可是比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状如疯癫啊,甚至在下台第二天就逼迫自己找工作,当时她不吭声,父亲就四处宣扬这个女儿不上进、不要强、没出息,还没日没夜的找茬发疯,仿佛遭遇灭顶之灾那么无法面对。
      如今倒是奇了,为一个相夫兰咏,竟完完全全的颠倒初衷。
      “霜儿,之前你说想要森林动物的画册,姐姐在紫荆书院没有找到,现在要去城外再找,你乖乖留在树屋里养着,不要到处乱跑,好不好?”替笑霜涂好药,相夫光子帮她把被子盖好,正预备起身离开,被小手拉住了衣角。
      “霜儿没事,姐姐去忙吧。”
      “乖孩子,姐姐去去就来。”
      笑霜甜甜一笑,用力点头,晶亮的大眼睛闪烁出童真可爱的光。

      在凝光城最近的一家营销书店里包好全套的动物画册,带着对笑霜的担心,相夫光子正准备付钱离开,不想这时,寒苇裳和她的母亲芳仪有说有笑的走进店来,又恰好问及是否还有这套《森林与动物》的丛书,店主不好意思的说货物已经卖给相夫光子少主了,激起芳仪一顿藐视的白眼。
      这不得不勾起相夫光子多年前的回忆,那时,她以一名穷酸同学的身份跑去霓裳家里找其玩耍,起初芳仪的态度还算良好,久而久之,得知了相夫家不过是小门小户,就再也没有让红发女孩踏进门过。
      相夫光子分析出这一点,便知趣的不再登门打扰,可怎么都想不通,时隔这么多年,芳仪的怨气还是如此巨大。
      “哎呀,没关系,女儿啊!我们还是选其他画册吧,我就不信,全天下就这一部是给人看的!”
      “妈妈说的是,那我们找找看吧。”寒苇裳从头到尾都没有看相夫光子一眼,仿佛知道她的存在,却刻意的忽视。
      可芳仪还是不屈不挠的在女儿耳边嘀咕,声音刚巧不巧落在相夫光子的听觉里:“这就对了!我早就跟你说过,多跟如风那样的孩子往来,少搭理相夫光子!最先认识的能怎样!看你妈妈我多有先见之明!她就是个没出息的穷酸货!哪比得了如风能给你带来好前程?”
      “妈,你小声一点,这么多双耳朵听着呢……”
      相夫光子拎起书袋,在店主的欢送声中不痛不痒的离去了,以往会在心里激起涟漪的尖锐话语,早已如风过耳,不着半点痕迹。
      比起相夫兰咏留在心底永恒的创伤和剧痛,旁人的诽谤和蔑视,早已微不足道。
      手里的新书,残留着印刷墨水的浅淡味道,念及相夫兰咏,她又不禁忆起儿时,天娇姐姐送她一套故事书,被相夫兰咏挑唆着,由父亲亲手撕毁并伴有一顿痛揍的往事。她加大拎袋的力度,不由自主在心底起誓,绝不让同样的事,在笑霜的身上重演。
      然而,命运的捉弄似乎已成惯性,每每在相夫光子满怀希冀的时候,总要在晴空中划下一笔霹雳,让带有血腥味道的墨痕长久弥留在女子早已经不起风吹雨打的脆弱心灵上。
      她调整好笑容,回到树屋,却发现笑霜不在房间里,反而树下聚集了几个副使女官。
      “光子少主!你怎么在这里呢?你刚刚不是说要爬到风月树上采果子吗?虽然属下不记得那树会结果子,但还是准备了一只篮子给您!”说罢递来一个绿油油藤条编的果篮。
      “诶?我没有啊。”相夫光子闻言,一脸纳闷的接过。
      “你还说要去菱香稻村的稻田里面游泳,不过属下还是要劝您别去,那里的水很浅的!”
      “不对不对,是去稻田里抓小鸟,听说那里有个窝!”
      “光子少主说幽冥树上的鬼灵朵会唱歌,是真的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扎着个歪辫儿的红发光子一脸俏皮的走在通往昙园的石子路上,手里拿着刚从花棚里采摘的铃兰花束欢天喜地的蹦跶着,时不时咧开小嘴露出整齐雪白的牙齿爽朗发笑,连满眼歹毒的硫琅如风逐步靠近都没能及时发觉。高个女人小心翼翼瞄着周围动静,走到昙园边,对准光子所在的位置足底打滑,手中所端半尺宽的方形盆子正正当当扣向美人艳丽的脸颊。
      当头一浇,即刻便引发不属于相夫光子的尖锐惨叫,白皙的面容霎时结出触目惊心的水泡,烧灼的刺痛感让她连眼睛都不敢张了,哭声随后蔓延到整个空旷的花野,昙花凝珠出露,一滴滴滚在地上,晶莹迸碎。
      “哎呀,对不起,光子!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这盆硫酸啊,是我从化羽少主那要来的,打算拿回家去刷厕所呢!你疼不疼呀?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
      硫琅如风还在得意的大笑时,身后疾步掠来一个人影,登时就把她甩到了远处的草地上。
      被硫酸泼中的脸容现出原形,却早已被可怕的物质腐蚀到面目全非,笑霜身形小小,缩在相夫光子的身影里哇哇大哭,硫琅如风这才发现自己泼错了人,表情之震惊不足以用只言片语来形容了。
      相夫光子连质问的闲暇都没有,脱下柔软的棉布外衣,轻轻吸去女孩面颊上的液体,然后抱起娇小的身体火速离开,一路上不断呼喊化羽和碧姐的名字。
      经检查,笑霜的面部和颈部遭强酸腐蚀大面积烧伤,原本可爱漂亮的一张小脸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在化羽为其处理伤口时,病房里不断传出女童痛彻心扉的惨叫,那惨绝人寰的哭声,狠狠揪痛相夫光子的心脏。
      不知是麻药的效力增加,还是孩子太过疲惫,不消多久,年仅三岁的女童昏昏睡在了医疗院的病房内,瘦小的身体和脑袋被层层纱布包裹,光子透过玻璃窗看着,心中绞痛更甚,不知不觉,泪水已萦绕在眶。
      “我真是个灾星,连这么小的孩子都要被我连累,如果不是我,笑霜不会遭遇这灭顶之灾,她还这么小,没有了容貌,以后可怎么办啊……”
      相夫光子伤痛欲绝,泣不成声,所有的委屈跟自责伴随悲伤从心底倾泻出来。

      “叔叔,你没想过,相夫光子为什么不肯放弃上主之位吗?我告诉你呀,外婆说得对,她就是故意不想给御政宫好日子过的!您说该怎么办才好呢?”
      “她自己不上进我有什么办法!”
      居民小区的雅致花园里,兰咏一家正在古松下闲聊,刚好听到如风和父亲对话的相夫光子,不再忌惮父亲的怨恨和菜刀,直截了当:“我不上进?我不上进好歹做了几年少主,有人上进就只知道吸毒售毒,干尽犯罪的龌龊事儿!”
      “相夫光子!你的心肠怎么这么狠毒啊?你怎么就这么坏呢?”
      秋芡草问出兰咏的心声,相夫光子便无视父亲仇恨的眼光,直接走到相夫兰咏和距离老太太最近的如风面前,盯着她们的双眼片刻不离:“我的好心,早被你们给吃了!”
      “相夫光子!你个臭不要脸的!你还敢来!你——”
      “爸!”相夫光子回身,瞪起嗜血般的眸子面朝父亲,口吻不再恭顺:“硫琅如风她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就别怪我容不下她!今天不管你有多么不满意,我都要这些凶手好看!”
      相夫光子凝聚的杀气瞬间化为凌人的速度,她第一个攻击的不是如风,而是酝酿着随时可能动手的相夫兰咏,一记狠拳打得对方措手不及,至少在几分钟之内绝无可能回来抗衡了,接着,相夫光子把目标转向秋芡草和父亲,一手甩出一条光鞭,各自将人缠紧甩放至远处,最后的最后,才一脚踢飞硫琅如风,并控制力道将人迅速的修理了一遍。
      硫琅如风跌下地时,早已没了维持优雅与风度的力气,她竭尽全力的挤出几个字,顺便从牙缝里挤出一口血来:“我不是故意的,再说,是她自己扮成你,替你遭了罪,和我无关!要怪只能怪你相夫光子!”
      “她只是一个小孩子,不过是扮成我的样子到处玩耍,就算淘气也从没有妨碍过谁,你居然用硫酸对付她?不管这一盆泼在谁的脸上,你蓄意害人的居心昭然若揭,你当凝光城的监控设备是摆设吗!就算我今天不杀你,我也要用法律制裁你!”
      “呵呵,你有去调监控录影吗?你真的确定……我是‘故意’的吗?哈哈哈哈!”硫琅如风狂笑出声,一副“我再痛也痛不过身遭硫酸腐蚀折磨”的模样:“光之国律法又怎样!律法在判定故意伤害和无意错伤时是截然不同的!你想以区区影像来指控我什么?大不了赔你一笔整容费就是了!哈哈哈哈!”
      “你要是有本事!就别在光之国呆!省得看到如风又哭又骂又闹的!有本事就别呆在人家的地方!”相夫洋被牢牢捆着,行动不便嘴巴却停不下来。
      “笑话!”相夫光子扭头一瞪,目含凶光:“什么叫‘我别在光国呆’!什么叫‘她的地方’!就算真的论起来,这里也是我的地方!怎么也轮不到她!该滚的人是她!”
      “呀——”趁其和相夫洋争执,起身的相夫兰咏立刻举拳飞奔过来。
      相夫家的绝学并非什么秘传之术,而是他们与生俱来拥有过于常人的力量,最为出色的便是相夫光子的祖父相夫熹,某种意义上说,相夫兰咏也绝非弱者。
      正是深深了解到这一点,相夫光子在面对兰咏的狂攻时才摒弃了一贯的骄傲和放松,她全神贯注只为降服敌人,内心的激愤提升了她的速度和力量,让她在不经意间更上一层楼,最后一次过招,她的破冰铁拳正中相夫兰咏的膝盖,将人活生生轰向了远方。
      不论相夫洋怎样悲惨的嚎叫、痛骂、赌咒说一定要杀了不孝女,相夫光子都无动于衷,在这个家庭中,孤独使她麻木,怨恨让她无情,她冷眼扫过昔时也曾珍爱过的家人,包括无数次扯痛她心扉的亲生父亲,一字一顿,郑重开口。
      “你们的内心早已被黑暗腐蚀,充满了不仁跟龌龊,就连跟你们讲话,我都觉得无比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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