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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Chapter 0420 ...

  •   御政宫对天地盟的不满,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打从他们推翻了允帝逻的统治,两方,便是不共戴天的死敌。当新国重建风摩以悠制定光域新法之初,更是遭到了多数“迁党”家属的诟病和反对。
      尽管,他们也十分清楚,在有十三禁卫军和尊帝圣鹿撑腰的天地盟面前,反抗是多么的无力。从此以后,风摩以悠大刀阔斧,雷厉风行,用铁一样的法则和纪律对国府诸员进行严格约束,不单是御政宫,就连天地盟下面捅了什么篓子,都惩治不误。
      因此,白雨城城主被免罪释放后,深谙此理的御政宫爆炸了。以圣母和穆高夫人为首,他们强烈要求对峙大殿,玉灵碧旁侧听审——问问风摩以悠这个自恃公正铁面无私的法律制定者为什么这次要护短偏私。
      “你们说以悠护短偏私?以悠是可以治你们‘诬告罪’的,别不知死活了。”
      御政宫的神母大殿上,应诏而来的相夫光子出口不容情。她身边站立着天地盟的四级以上成员,以及四十二旗各位旗主与副部,大殿的最高处,聚满了除简曳亲王之外的光之国参政首脑们。气氛在人声鼎沸的议论下变得焦躁不堪,不少人握紧两拳,打算应付随时可能突发的状况。
      “此案关乎雪毒,不能草草了之,晴尊,你告诉大家,你究竟为什么纵容风摩以悠胡乱定案?”
      “圣母大人,先听以悠解释,然后再下定论,你看怎么样?”玉灵碧不紧不慢态度平稳,她越是这样,某些人的表情就越是煎熬难看。
      “是这样的,白雨城城主白雨,多次收纳灰琳进献的宝物,而每次都没有拒绝,乍看之下,他的确是一名罪人,但就在昨天,他主动招出藏宝地点,我们的人赶去之后也立刻拿到了相应的东西,并且在一一核对后,可以确定,与灰琳所交代的珍玩一件不差!”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穆高抬高鼻孔,藐视义正言辞的风摩以悠:“打马虎眼是没用的哦,风摩少主,你包庇罪犯是实情,怎么狡辩都没用!”
      以悠并不理会她的胡闹,继续解释:“试问,一个唯利是图的官,怎么会只收宝物而不收金钱呢?白雨城主所住的屋子,所拥有的生活条件,当地百姓有目共睹,就算贪财,他也不可能舍近求远弄些不能吃只能看的瓷瓶玉器,很明显,白雨是为了收集灰琳及其幕后组织的罪证,好有朝一日将这些东西作为呈堂证供!”
      “带人证。”坠玉吩咐看门的守卫将一个陌生人放进来,立即激起了千万波浪。
      ——
      “我以为光之国的国府是最公正严明的组织,不会任人唯亲,没想到,还是和广大的国府组织一样……是只能靠裙带关系才能立足的地方!”
      “灰琳,你把东西放下,先回去等我消息。”
      “是。”女人知趣的退了出去,还不忘蔑视的白了一眼亚隐篱笙。
      亚隐篱笙面上怒意纵横,加快离去的步伐。
      白雨举手道:“慢着!”
      “还有什么事?”
      “恭喜你……你合格了!”白雨城主换上他惯有的笑貌,向少年伸手诚邀:“欢迎加入白雨城!”
      ——
      亚隐篱笙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刻血液之中沸腾而起的波涛,这个温文儒雅的男人,仅仅是为了考验他是否具备加入国府的资格而已,尽管已经贫困潦倒到衣食残缺了。
      而到了今天,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报答白雨城主的知遇之恩、怜悯之情了。
      “在下亚隐篱笙,白雨城主府的文侍,我可以证明,白雨大人是无罪的,他收取灰琳进献的宝物时我也在场,当时我跟大人刚刚认识,他全无避讳的收取,又没有对我采取灭口封杀的措施,由此可见他只是为了搜集罪犯的罪证才会伪装成那样的!”
      少年恳切的辩解并没有消减御政宫人们脸上焕发的轻蔑,他们的议论声更刺耳了,寒苇裳甚至说:“如果白雨是无罪的,那么今天上午被相夫光子少主逮捕的几名质检府工作人员,也可以无罪释放了不是吗?”
      面对寒苇裳投来的针尖一样的目光,相夫光子淡然回应:“光之国的法律,首要为制度,其次是道理,再次才是人情。白雨城主无罪释放,是因为他确实无过,不需人情作担保,不过现在寒苇裳旗主说要放了我局里的那几个人?等于是把人情摆在制度以前了吗?”
      “呵呵,一个贪一个受,同样人赃并获,为什么白雨可以洗罪?他们却不可以?难道白雨贪赃枉法的证据还没有一个空口无凭者说的话可信吗?”寒苇裳紧咬不放,越说越起劲儿,她感觉相夫光子就要大难临头了,从而在心底萌发出无与伦比的喜悦。
      豺狼一般的眼神逼视着红发少主,迫使后者不得不起身相迎那两道仇恨的目光:“让我来告诉你,白雨为什么无罪,而那几个人又为什么有罪……第一,口碑。有时候证据可以伪造,但是一个人的名声却不是靠收买就能成就的,白雨的名声你们可以随便打听,他不但用自己的钱长年累月救济民众,甚至收取了灰琳的好处以后,也没有去动这些‘赃物’,反观我手底下这几个人,才从外域调来两个月,出了多少错误?偷取多少好处?没有灰琳这次事件,恐怕我还不知道他们也帮忙售毒呢!”
      “口碑?相夫光子少主真会说笑,你的口碑只怕是天下第一差的吧?怎么还好意思站在这里大放厥词呢?是脸皮太厚还是贼喊捉贼啊?”穆高掩嘴轻笑,冶丽的妆容把她化成一个活脱脱的美妖精。
      “口碑差的人不一定犯罪,可犯了罪的人一定会口碑差。”相夫光子不假思索的反驳,笑容不减,反倒更深,若她在现在这样的关口顾虑什么“脸皮和面子”,才会真正成为“天下第一笑话”呢:“第二,证据。‘贪’和‘受’,都是在收取他人好处以后帮对方谋取利益,就算不立即‘获取’,也是有长远打算在里面,因此,这两种行为都属于‘交易’,既然是交易,白雨收取了灰琳的东西却没有乱动一分,而这五个人,利用职务之便私吞款额到外面花天酒地,两者可以相提并论吗?寒苇裳旗主,我麻烦你帮我保管一下我的钱包,是不是我转过头来就可以说你偷了我的东西呢?”
      “你当然可以!”
      “那么就是说我诬赖你咯?”
      “这……这不是一回事。”寒苇裳意识到将计就计的手段用错了地方,略显得不知所措追悔莫及。
      “两个组织明争暗斗,一方派出间谍到另一方去埋伏,难道就说这个间谍背叛了?当他没有做出对本组织不利的事情时,他就是无罪!就是有情可原!当然,你们一定要论白雨之罪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一条……那就是,他欺瞒了上级,除此之外,你们还能说出什么反对意见来?”
      “我觉得相夫少主的那句话,大家有必要听清楚。”名海川平心静气的说出毫不退缩的话:“‘白雨收取了灰琳的东西却没有乱动一分,而这五个人,利用职务之便私吞款额到外面花天酒地’,我想,这就是此案的本质差别,拿而不用,和拿而乱用,终究是不一样的,况且有广大群众的支持、白雨以往的功勋,就算他这次欺瞒了上级,也可以功过相抵吧。”
      “名海川说的对,这两个跟钱有关的案子,乍看一样,实际上差别大了!不过,按照光之律法,质检府的几名成员应该被判处什么刑罚呢?”很少在政事讨论里插话的凤姬难得发表意见。
      寒苇裳忧心忡忡的看向玉灵碧,反复回想着昨天去求情时,晴尊许诺的那一句“可以考虑”,她衷心的希望天平能够往她这边倾斜一次,她不但要超越御政宫,还要在晴尊的信任里也凌驾在相夫光子之上。
      “白雨既是冤枉的,众位又有目共睹,自然要放回白雨城去,不过这几个质检府的部下,难辞其咎!依照国律,他们的贪盗数额已经够处以终身监禁的了!”
      相夫光子一句凶恶的定论惹众人唏嘘,寒苇裳当即反驳她的观点:“这几个是花之国来的‘外籍官员’,惩治了他们,只会引起花域的不满,不如暂时缓缓,再作打算。”
      “如果我没记错,寒苇裳旗主你也没记错的话,这些人已经都招认了‘贪盗公款花天酒地’的行为了吧?按照法律,罪证确凿犯人也没有否认的话,不是可以直接惩治的么?”
      “究竟是几个罪臣的死重要?还是光之国与外域的交际重要?”
      “你不要夸大其词,我有说要他们死吗?在光之国,以他们侵吞的数额至少可以判终身监禁。”
      “这跟死有什么分别?给他们机会让他们把欠的钱还回来,略施薄惩,既不伤大雅又好跟外域交代,你却要狠狠的处罚他们?你的顾全大局呢?”
      “大局与惩罚无关,难道就因为他们是外籍官员,就可以罔顾法纪吗?当初进国府的时候我表示的很明白,叫他们严守本国制度,他们如今自己犯了错,难不成还要我们承担吗?”
      “这只是你个人的想法,他们不是不可恨,也确实该罚,可是得罪了外域对我们光之国又有什么好处呢?”
      “那你现在纵容凶犯,令他们犯错之后还能相安无事,对光之国又有什么好处?难道光之国的声誉、荣耀不会因此折损吗?律法是给每一个光域人员制定的,就算是国主,也不能置身事外!”
      “你也说了,律法是给‘光域人员’定的,他们是外籍子民,我们有什么权力惩治他们?”寒苇裳的语气比起相夫光子显然平静的多,她满脸柔弱,却据理力争,一副不会吵架的无辜模样。
      “来我们国府效力,吃着我们国家的饭,他就是光域子民!除了沟通两国的国使,没有谁算例外!”
      “行,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们在这里吵出天花来也没用,最终的决定权还在晴尊大人手里。”寒苇裳吵累了,干脆把球踢到晴尊那里看她如何取舍。
      争论的时候,玉灵碧一直眉头深锁,暗暗思考,直到这时才终于如释重负的点了下头:“我同意相夫光子和风摩以悠的意见,白雨虽然欺瞒上级,但收受好处的内情已经真相大白,他是为了打入雪毒组织的内部才会以身涉嫌,但是质检府的五个人,身为外籍人员,却罔顾本国纪律,罪证确凿供认不讳,理应受罚!风摩以悠,你就按照律法上的规定执行吧!不要有任何顾忌!”
      寒苇裳在一瞬之间面容铁青,大动肝火,她立刻觉得晴尊愚不可及,为了袒护相夫光子她们、都可以赞同这么偏激的决定了!她的本意是考验晴尊“值不值得”让自己为其卖命,现在看来,不但关系不如相夫光子亲近,连思想都大相径庭,她决定,不再奢望什么真心相待。
      寒苇裳唯一感到安慰的,是她被晴尊打击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后,身后的御政宫成员们奋起直追,联合赞同自己的意见,反倒对天地盟的决策大加痛斥。
      眼见敌对群体暴怒,为了平息这场没意义的纷争,为了向大家证明自己的决断无误,相夫光子揭开了尘封多年的伤心往事。她不相信,所有的人都是寒苇裳!
      “我的姐姐,与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是高高在上的贵族小姐,我是贫困潦倒的普通民众,那时贫富的悬殊,不仅仅是金钱物质上的差别,连信仰和观念,都会因为身份的不同而不同。可是……姐姐她不一样,她看到忍饥挨饿的人们时,会伤心的流泪,她把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拿出去卖,然后换成吃的用的拿给这些百姓,一晃就是好多年。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是街头巷尾耳熟能详的大善人了。不过……她的善举到底还是激怒了其他贵族,他们要求她的父亲阻止她继续行动,她不肯,还据理力争,最爱她的父亲因为她的反抗给了她一耳光,明明很痛苦,她却依然对我们笑着,说明天还会拿东西过来……”湿润的眼眸紧紧闭起,愈合的心也再度滴血:“终于,他的父亲把她撵出家门,断绝了这份亲情联系,她失落的坐在天河边发呆,好久好久,从日出到日落……”
      这番痛彻心扉的倾诉,终于让御政宫恢复了平静,不像以往那么扑腾乱闹不合规矩,人人凝神静气安静聆听,现场的气氛被光子动情的阐述带动的感伤而缅怀。
      唯独寒苇裳,难掩心里那份不屑,爱答不理的神态几乎快要暴露出来了,她不断在心里呼喊,这个啰嗦的女人什么时候能停止说话,听得她烦死了。
      “有一天,我回家做饭,忽然宁日潇冲进来,告诉我天娇姐姐出事了。我立刻赶过去,看到很多贵族围在姐姐家的那栋大房子旁边,议论纷纷。姐姐……穿着一条雪白的裙子,站在楼顶上跳舞,我看着她,好像随时会消失的云雾一般……她举起手中装满毒药的瓶子一饮而尽,然后跳着跳着,就从楼顶飞下来了……临跳之前,明明还对我说,要我好好活着,让我替她见证黑暗的毁灭,还说……总有一天,她的清魂会飞回到这片土地上,因为这里是她的家。”
      “我永远也忘不了,围观贵族们事不关己的表情,永远忘不了那袭洁白的纱衣浸透在鲜红里时惨烈的模样……”悲伤的合起双眼,泪流满面,陡然张开双瞳时杀气爆满直捣寒苇裳:“永远也忘不了!天娇她是多么的热爱这个国家!多么的珍惜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生命!她明明可以不用死!明明可以一直陪我长大!是他们!迁党!允帝逻!光之国的黑暗统治!摧毁了无数人的幸福,剥夺了无数人的生命!连我最爱的姐姐、老师甚至于圣鹿大人都因此而死!时至今日,迁党的余孽仍有在外域徘徊者!以为我还会放任他们吗!”
      寒苇裳怒瞪双眼,恨意的火苗在眼底翻腾,她无法说出“你为什么迁怒我”这样的指责,因为与当下气氛不符的事她从来不做,会对自己产生不良影响的话她从来不说!但……这不代表她不懂得愤怒、不懂得记仇!
      “就算今天拼掉这上主的职务,就算把我定为各国通缉的罪犯,我也要让这帮贼子付出惨痛的代价!”
      相夫光子用狠戾尖锐的口吻和话语结束了这场大殿纷争,眉目间涌出的冰冷傲意和狂烈杀气,叫许多看她不顺眼的人心生畏惧,步步退缩。
      ……
      “你还是没变,相夫光子。”
      会议结束后,亚隐篱笙主动朝光子走来。
      “你却变了呢,亚隐篱笙。”光子勾唇一笑,表情很淡很淡:“目光变得犀利了,也没从前那么呆板了,看来这许多年,你在外面磨练的不错呢。”
      “可不是,除了脾气见长,我没发现自己有什么进步!”
      “太过谦了也是一种欠扁哦,篱笙同学。”
      相视而笑,论认识的年头,这两个人可是超越了广大天地盟群众,想当初迁党握权,奸人当道,相夫光子因不服从拓村狄鲛而被硬送进金三水贵族学院,在迁党们的眼皮子底下被活生生注射成“光源弹实验体”,导致皮肉变形,奇丑无比,当时,周围全是一群只知享乐不懂学习的贵族子女,只有相夫光子和一群穷学生忍气吞声的煎熬着,在暗无天日的时代里期许着渺茫的前途。那当中,就有亚隐篱笙,这个家境相当贫寒,才华却鹤立鸡群的一个。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以你的才华留在天地盟也不为过。”
      “不了,我要回白雨城去,报效白雨大人的恩惠。”
      “白雨已经官复原职了,算算时间,差不多该启程回去了,你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
      “哦!谢谢了!我马上就走!”
      不但脾气长了,性子也变急了,回想当初那个只知道学习斯斯文文的书呆子,相夫光子就忍不住想笑:“等会儿!骑上我的马能快一些!”
      ……
      “少主大人啊!那可是别颖王队长花高价从雷之国进购过来的宝马!你怎么随随便便送人了!”探樱见亚隐篱笙骑走了枣红色的大马,忍不住抱怨光子。
      “一匹宝马,就跟一个人才一样,不可多得,宝马尚有能够识别它的伯乐,何况是人才呢?”
      “……少主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探樱耷拉着眼皮,到现在也没搞懂那小子为啥跟自家少主一派熟络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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