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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1、Chapter 1061 ...

  •   云归将相夫兰咏遗落下来的不明药丸,拿到自己的实验室去化验分解,不久得出结论,那居然是一种激发人体潜在能量的亢奋型禁药,因里面所含成分多为违法超标类,故而算作禁药中的极品。
      相夫光子掂量着这颗看上去毫不出奇的小东西,滋生出浓烈的疑问:“如果是激发人体潜在能量,那就等于是过度消耗,随后的副作用也会极大,相夫兰咏一把年纪,怎么敢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这其中,一定还有另外的古怪。”
      “术法界近两个月不断有受害者生命能量被吸走的事故出现,已经接连五十多起了,这难道……和相夫兰咏有关?”
      白瞳的提醒,让此前从未意识到的光子瞬间将二者串联在一起:“雷之国发生过两起,当事人的症状是被吸噬了生命能量,但没有致死,而近期各国律法案件的报道称,已经有四十多人丧生在了生命能量缺失的情况下,有传言说是天魔教战魔重新临世,现在看来……倒可以从这禁药上入手调查一番。”
      “可惜,让相夫兰咏逃得无影无踪。”
      相夫光子暗一握拳:“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自作主张,她也没机会逃走,不论如何,我都必须把她捉回来!”
      ——不管你逃到哪,都会被我找到,哪怕是你死了,我也要挖出你的尸体挫骨扬灰!
      “不管怎么说,这起最大的雪毒案算是告一段落了,国后大人,你这次立下大功,我相信,国府里的非议之声,将会再难掀起。”白瞳深表欣慰,一派单纯的少年武将,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事情恐怕,远没有这么简单。”她陷入深思,在渐次扩大的恐惧漩涡里沉溺:“我想,有必要拜托一个人,帮我彻查一件事。”
      起先,相夫光子只把米霜国当成相夫兰咏为圆女王梦而故意拟出的虚假头衔,历来的售毒组织无非那种规模,反光党算是做到最大的了,只怕将来再有,也难出其右,可直到她亲眼目睹了米霜国总据点的本貌,目睹了“数量”“质量”“重量”等多方面巨大数据带给她的震撼,她很难相信,庞大到这种地步的事业,可以成功避开各国的“法眼”。
      相夫兰咏是怎么做到的?她的五大总投资商是怎么做到的?合计人数过万有余的米霜国成员,是怎么做到万无一失不被举报的?
      为此,相夫光子悄悄找上光之国的情资王龙啼索骥,委托他帮忙查验一系列一经确凿、将使整个术法界再起骇浪的大事件。
      光之国早年,便由情资王龙啼索骥做主,效法十三禁卫军,往各国派遣秘密间谍,他们或安插在各个部门里进行监视,或直接步近到王者身边,担任高级将领的职务,多年来,在情资王的操持下,这项工作从未有过疏漏。
      因为涉及光之国的机密,即便相夫光子要借力一用,也不会向雷之国这边透漏分毫,当然,她也不会借此机会把雷之国的事转达给光之国。
      一天后,龙啼索骥的回信和四国给予她的回复,一起抵达至眼前,先说说四国,收到急报的国府们,表面上承诺会根据雷之域提供的米霜国成员名单实行全数缉拿,但除了冰之国外,水、风、花,全部表示接下来的细化处理工作和最终审查判决,都由他们自行处理,也就是说,不会交予第一调查局,更不会给雷之国横插一手的机会。
      龙啼索骥密传过来的消息,刚好吻合以花为首的三国反应,难以置信的内情,让相夫光子第一次陷入极端的愁思之中,她甚至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去找谁排解她的艰难。
      最后她想到了,也许有一天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会把她厌弃,但是那个人不会,因为那个人的慈爱,是向对众生,无所偏倚的。
      连日来苦守不见阳光的密室,玉灵碧的脸色有些憔悴,但她容貌明艳,美丽如旧,见进来就座的光子闷闷不乐,一眼就知道她摊上了大麻烦:“说出来,碧姐听听,也许可以帮到你。”
      “碧姐,如果有一天,你忽然发现这个世界,和你此前认知的根本不一样,那你会怎么办?”
      “这个世界,永远处于变化之中,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是一成不变从头维持到尾的,它会变,但是你可以不变,你也可以跟着它的变化而去改变,事情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那就只能朝前走,但但凡有的选,就要衡量仔细,直到找到最恰当的那一种。”
      “最恰当的……如果两头,是一样的分量呢……”来前,相夫光子确有想过,把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告诉碧姐,请她教自己如何做,可当真的面见到如今避世在此、安逸平淡的碧姐,她就对自己的所言于心不忍了,她宁可以轻松闲聊的姿态,也不愿表现的过于悲苦,可惜,她在真实的情感里面,往往是最差劲的演员:“如果一头是正义,另一头是安定,那又该怎么选呢?……为了正义,破坏安定,导致战争,让更多的人陷入苦难,那么正义还有什么意义?而为了安定,就要把正义抹杀掉,让罪恶继续逍遥法外……那安定,又有什么价值?”
      “光子,当两种选择你无法取舍时,你可以找到第三种,如果没有,那就去创造它。”玉灵碧走过去,抬手按在光子红红的脑顶,轻柔一触:“任何奇迹都是人为创造出来的,在没有切实结果以前,不要放弃,不要灰心,碧姐始终都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光子克服不了的困难。”
      “谢谢,碧姐,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当正义和安定发生冲突的时候,当鱼和熊掌都想要兼得的时候……那么就只能是碧姐说的这样,强行创造出第三种来。
      相夫光子明明对捉拿相夫兰咏抱持极烈的意愿,可在索骥的回信从天而降那一刻起,她无法再专心致志的目视仇恨,比起兰咏个人,摆在她面前的挑战,显然巨大出不止千倍。
      怎么也想不到,花国、风国甚至是水国,王室中人都跟米霜国有着暗下的贸易往来,冰之国因终年冰雪,低温之下气味难以辨识、米霜又跟霜雪模样相似,故而,冱英礼王室与其有没有勾结还不得而知,但现在可以确认的是,这三个国家,之所以任由米霜猖獗……全部都是由于,他们的王室监守自盗!
      若就此找寻证据,捅破窗纸,将一干不堪入目的真相公布出去,那么光之国、雷之国都将受到此事的牵连,遭致三国的怨恨,这是相夫光子死也不愿意见到的,尽管她也有另一番宁死不愿目视的心情……那便是,眼睁睁放任这些国家,继续包庇隐瞒,暗度陈仓。
      “小雾,我离开之后,你专心照顾碧姐,阿鸯,念冰,你们两个留下来帮助拓天,有什么不明白的,问问白瞳就行,另外,一旦有相夫兰咏的消息,就派人去抓她,至于我,现在要去几个地方,大概半个月才能回来,这是最快的打算,如果延期,你们也不要着急,因为,我肯定还在拼命。”藏在毛绒袖口下的两手紧握成拳,她披着赤色的毛皮大衣,站在雪地里,像一朵怒放的红莲:“如果有万分紧急的事,就用我给你们的逆向式联络我吧,事不宜迟,我这就出发了。”
      “可是,你一个人我们怎么放心呢?不然,让念冰跟你一起去吧!”
      “是啊,大人,我在你身边,还能替你探听一些情况,所以……”
      “都别说了,我主意已定。”她走到雪白的骏马那里,翻身跳上,抓起缰绳后,最后一次回望他们:“别对我这么没信心,我把你们留下,是因为你们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拓天一个人在国府,势单力孤,你们还能帮帮他。”
      根据路线远近是一种选择,根据情势需要又是另外一种选择,权衡之下,相夫光子决定舍近求远,先到冰域去,毕竟四国之中,也只有冱英礼王室,她还算有一定的了解。
      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过雪原遇冰窟、过江流越索桥,她好几次都连人带马险些出事,可终究,她都用蛮力生生攻克了,就这么一路骠骑到了冰之国,期间纵有行船越海,也没能懈怠她内心的斗志。
      她向冱英礼云迟请教,一个当权者最大的责任和义务是什么,她又问了云迟一个问题,如果当权者明知故犯,双手沾满罪恶,又当如何?
      冱英礼云迟毫不掩饰的告诉她,磊落坦荡的人,才配为一国之君,若为君者都明知故犯,做些瞒天过海伤天害理的事,那么就不配为君。
      光子又问他,若域内罪人犯了国际法,需要送到第一调查局那边去定罪审判,作为国君和国府,是否会觉得有失颜面?从而包庇推脱?
      冱英礼云迟笑笑,立刻将一块象征“逮捕权”的牌子交给她,要她以雷国主审人的身份,在冰域掘地三尺,不论多少,只要参与了米霜国行动的人,就都是他冰域的罪人,哪怕真的抹黑了冰域的颜面,也不能宽恕。
      这样大刀阔斧的决意,如果不是真的内心坦荡,无半点肮脏阴霾,谁又能办得到?
      于是乎,雷国缉拿队的其中一支,依照嫌犯名单,随罗非什勒一起展开地毯式搜捕,这边确保了万无一失后,相夫光子就纵马驶向另一个方向的极端——水之国诸侯岛。
      这座岛没什么独特之处,只是因为情报显示,近期妙水云歌一直在这里督导建设工作,相夫光子才绕过其他岛屿,直奔该地,当然,也尽其所能的在最短时间里,面见到了战中还与她交集过的年轻君王。
      妙水云歌是个有礼貌的孩子,即便他头顶上没有君主王冠,他对雷国国后的到来颇感意外,细听之下才知,对方是来探听米霜国雪毒案的。
      对此,妙水云歌表示,他愿以妙水家历代君王的名誉和他自己的性命起誓,他本人对此真的毫不知情,相夫光子转问,那会不会是妙水王室、或其他贵族参与其中,云歌说最近他一直在诸岛巡视,没能很全面的顾及到国府诸事,目前,也只有他的王叔在代理国事。不过他跟光子保证,一定会把允许米霜国存在的“幕后黑手”揪出来,还全术法界一个公道。
      看年轻君主那副势头满满、正义凛然的样子,相夫光子很难相信他是那种口不对心的人,但大事面前,似乎感觉并不那么重要,她今天已经尽到全力,去劝服云歌彻查此事,不留后患,可云歌自己究竟如何取舍衡量,相夫光子,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国度,她不能做过于僭越的事。
      第三站,她选择到距离诸侯岛并不算远的风之国去,风国地土辽阔,许多区域都一马平川,最适合纵马赶路了,她一路飞奔,以雷国国后的身份识别证明顺利通过各城关卡,从入境开始一直到进入国都,仅用了四个小时。
      在同一辈的强国君王里,歌顿算是最平易近人的一个,有很多关于他日常生活的趣闻,比如,他喜欢养花养鸟,经常在打理它们的过程里疲倦的睡着,每次侍者们满皇城的找,最后都会在花圃或是鸟园里把他寻到,他喜欢小孩子,对待臣子和侍从也向来是心平气和从无苛责,是一个具有爱心的君王,他的民众们也都很崇拜他。
      只可惜,歌顿的天资有限,远不比他父亲在位时,风之国经他之手,纵然没有大灾发生,但建设力、经济实力、军力,却呈并不明显的趋势慢慢下滑中,也有人从统治的角度去衡量他,否定他,说他是一个靠吃父亲老本,才得以撑到今天的幸福君王。
      风口浪尖之际,他的女儿义不容辞挺身站出,表示自己乐于到如今军力最强盛的国家去联姻,她是歌顿最心爱的女儿,歌顿纵有千万个不舍,国家利益面前,也只能割爱。
      这次会面,相夫光子从这位君王的脸上,看到了孤单寂寥累积出来的清苦,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像询问云迟那样,问了歌顿两个问题。
      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歌顿忧愁的表情,这时竟一层层的淡去,甚至有一抹无名的释然,在眼底盛放:“雷国国后,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跟我来吧。”
      风之国皇城内,招待异国国后的这座大殿里,一个沉重的箱子,从不起眼的角落被拖了出来,看得出那箱子重量非轻,光子见歌顿拽的吃力,干脆自己上手,一连把它拉扯到地中央最宽阔的位置,禁不住好奇,她问的问题,跟这箱子有什么关系。
      “打开看看。”歌顿告诉她。
      受好奇心的趋势,她迫不及待就掀起箱盖,一睹内里情形。
      半人高的大木箱,里面竟塞满了雪片一样的白纸条,每一张纸条都有惊人的雷同之处:签名+盖章。每一张纸条,都以“借据”作为标题开头,夺人眼球。
      “这是……?”她仿佛预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凝望着风国已步入风烛残年的君王大人。
      “这是风之国,欠下的巨债借条,如你所见,所有的名字都是我签的,印章也是我的,甚至上面的金额,都是我填写的。”
      “歌顿国主,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东西呢?”
      歌顿长长的一叹,随手抓起两张来,又脱力似地扔了回去:“雷国国后,在你眼里,所有的君王都是富裕的吗?而所有的国家又都是有钱的吗?”
      “这,要取决于这个国家的实际情况,经济运转没有问题,反而能蒸蒸日上的话,全民跟着富庶,国库跟着充盈,君王自然也就宽裕了,如果正好相反,那结果也是成正比的。”相夫光子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只能把她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作为回答。
      “风国自从到了我的手里,我虽竭尽全力去维系父亲留下的基业,但不知为何……总是不随我愿,近年来,各项经济大跌,国内的企业们亏损远多于盈利,所有国家都在进步,只有我风之域!军力,难以跟火国匹敌,经济,无法跟花国匹敌,甚至不能跟崛起的光域并肩!连泽之国和山之国,发展的都比我们要好……国库里的钱不住外拨,以至于现在空虚到了极点,我没有办法,当去年发生灾荒时,为避免民不聊生的惨剧,我只好向外域借款,可是……一国向别国借款,就等于向对方昭示了自己的软弱!但不借,我又能怎么办?这时候,歌莺主动请缨,告诉我,她愿意到火之国去,用她自己,给风之国换来武器、粮食和金钱,哪怕嫁的是个年纪跟我差不多的男人,她说,她能为风之国做的,只能是这样……所幸,炎之虹端把她嫁给了自己的儿子,而他的儿子,现在也成了君王……歌莺有个好的归宿,也是这无限的遗憾里,最令我安慰的一件事了……”
      “那这些借据,又是怎么回事?”
      “歌莺并不知道,她换取的只有火之国提供给我们的过时武器,以及少数粮食,其余的兵刃器械、粮食蔬果、还有填补国库的钱,全都是我一字一句写到纸上,跟人家借的,大战中期,火国国府忽然反悔,要我将亏欠的钱全部归还,我实在没有办法,才……”
      “这么说,允许米霜投资商在风国境内经营的,果然是国主大人你了?”相夫光子眼中萌生的同情一寸寸褪去:“米霜国答应国主,等盈利以后,会给你分成,是吗?”
      “我能怎么办?债主追债,若不及时归还!风国必然会遭到火国的攻打!到时候我歌顿就是风国几百年来最大的罪人!与其让民众陷入水深火热,我宁可一个人背负这罪恶!”看上去老实本分的歌顿,忽然爆发出宁死不悔的气概。
      “你以为,避免了战乱的国人,在米霜的荼毒下,就不水深火热了吗?你可知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家庭被这种毒物摧毁?你可知那是怎样的一种物质?是,它为你带来了一时的财路,可不要忘记羊毛出在羊身上!在你域内贩卖!受用的对象全都是你的百姓!你的百姓倾家荡产将钱送到你的腰包里!然后他们只求取了一时的快感!为了延续这种虚无飘渺的快感,他们要不断的投注金钱和健康,很多犯了毒瘾却无钱再延续的人,也只能去犯罪伤害旁边的无辜不是吗?把自己的子民逼到这样的一步!就是你所谓的拯救?你所谓避开水深火热的方式?!”等她说完这些,她的脸上已遍布出凄然而痛愤的泪水:“歌顿国主,我敢保证,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本意,是乐于去触碰这种东西的,但凡有点判断力的人,都会知道一时的痛快,将给他带来怎样无穷无尽的痛苦,我也敢保证,比起接受这无形的荼毒,无形的战争,他们宁可选择跟火之国奋战到底,借款,没什么丢人的,一时还不了,也没什么可怕的!但最糟糕的……是您选择这样一种方式,把他们彻底推到绝境里!把风之国彻底带到深渊里!”
      “那我能怎么办?我也很后悔!可是现在……我是罪人啊!雷国国后!我敢告诉你这些,就是要面对它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怎么样!”歌顿抱头痛哭,蹲到地上,把脸埋在膝盖里,宣泄他长年累月积压下来的痛苦。
      “抱歉,歌顿国主,不论你有多大的难处,我都必须阻止你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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