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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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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香玉实在想不通他的父王,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通情理了!她不过是跑出去散散心而已,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
又是禁足,又是背书,连古镜都搬走!这是要把她闷死吗?
“唉!”幸亏,幸亏没告诉父王她有洛河图。
机智如父王,若是给他知道了洛河图,必定能猜到她偷练阴阳合和法的事儿,到时候,恐怕就不只是被禁足龙宫了吧……
“唉,”想想就觉得辛酸呐!
被禁足的这半天里,把她难捱到崩溃。
龙宫枯燥又乏味,来来回回见得都是那些熟悉的面孔,熟悉的再不能熟悉的建筑,这些打她还小就看腻了的精怪、场景,把她憋闷的不行。
可是对于父王那个老古板,她又不能当面反驳,那样一定会更糟。
她甚至不用听,都能想象到父王那番陈词。
赤脚坐在寝殿的鲛绡薄毯之上,心里越想越觉得憋闷。
明明就是那个登徒子调戏与她,可到了最后,她被禁了足,那登徒子却依然逍遥自在,这让她怎么肯服?
想到这里,水香玉实在坐不住了。
她这暴脾气,今儿非要出去不可,不但要出去,还要把那个缩头乌龟剁成肉酱!
决心已下,她眯着眼睛一笑,再睁开便见里面尽是鬼灵精怪的精光,一跃而起,将桌上婢女送的茶一饮而尽,毫不犹豫的从寝殿冲了出去。
禁足龙宫,又不是禁足寝殿,她去母后那儿还不行么?
她溜去龙母寝殿的时候,龙母正在休息,瞧见水香玉莽莽撞撞地跑进来,心中好笑,冲着水香玉招了招手。
“就知道你这丫头坐不住,可是这次,母后站在你父王那一边,无论如何是不会让你出去了,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说。”
龙母笑得嫣然,若是不知她的身份,只看她这云鬓花颜的模样,还以为她正处韶龄。
“明明是他人吹皱池水,又与我何干?”水香玉扁着小嘴坐到龙母的水晶雕花床上,一双玉足悬空着晃来晃去,俨然一副小女儿撒娇模样。
龙母听着水香玉的抱怨,低眉一笑,撑着身子坐起,看着这个被自己宠坏了的女儿,摇了摇头。抬手轻抚水香玉的发丝,眼中尽是宠溺。
“母后!”水香玉拽着龙后云袖说:“孩儿不依!你也知道这龙宫无聊!您就不怕把人家闷坏了!”
“玉儿,你现如今已到了婚配之龄,你父王这么做,自是有她的道理。”
水香玉说:“我不!我不嫁人,我要陪着父王跟母后。”
“孩子话,女孩子怎么能不嫁人?”龙母淡笑着拿过水香玉的手,疼惜的放在掌心,“玉儿这一生,总会有想要携手共度的爱侣。也只有你找到了他,父王母后也才能算安下心来。”
“母后,你说得再好,我也不会嫁的。再说了,若真是嫁人,我不定会被玉帝下旨嫁到哪里去,到时候哪儿还有我现在自在逍遥的日子?”
水香玉对她母后的说辞很是不赞同,她反驳的也是句句肺腑。
在沧海,她有父王护着她,横着走都行。可是要真的嫁了人,那悲惨日子可真就来了。
如果她没享受过自由,那换一宫殿将她关了,她倒也就认了。可是她既已经享受过自由,就绝对不会自堕陷阱。
龙母听了水香玉的话,无奈地直摇头,但她看到水香玉一副天真做派,那些同龙王商量好的劝慰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她从前也是跟水香玉一般无二的性子,直到她为妻为母,方才将性子磨得如此温润平滑。
看见现在的水香玉就像是看见当年的自己,让她有些失神,不知道是该为女儿留下这份天真快乐,还是该将她那性子磨平。
龙母不再说话,而是起身无声地取了一柱檀香插在香插之上,看着青烟袅袅升起。
“母后,你不让我出去,总该让我看看这沧海里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吧?”
水香玉实在受不了这份安静,便娇嗔着扯着龙母的云袖。
“去吧,但但万不可多管闲事。”龙母无奈,只能任由水香玉去了。
水香玉见龙母准了,一双杏眼都笑弯了,她忙不顾不上跟龙母再多说一句,转身便跑出了龙母的寝宫。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有了这句话,她就能出海了,至于父王母后同不同意,那回头再说吧。
一路欢呼小跑着,来到沧海古镜前,只见古镜在海水的映射下光斑一闪,便映亮了镜子前那张娇俏的脸。
不算白但是却健康润泽的肌肤,一双星眸泛着夺目而凌厉的光彩,琼鼻娇挺,樱唇红润,这些都放在一张姣好的瓜子脸上,就像是严寒料峭中盛放的梅花,锋利的软刃出鞘,虽带着不可调教的野性,却也带着让人疼惜的娇俏。
如此的茅盾,不仅不冲突反而异常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水香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牵着嘴角一笑,用手在沧海古镜之上擦了擦,便看见沧海的海平面。忽然,她有了新发现。
她看见那个登徒子,竟然带了身后黑压压的人马到了沧海的沿岸,而且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金色龙袍的胖子。
看见这个油腻而恶心的胖子,让水香玉觉得很不舒服,她知道这就是最喜欢把她们龙族穿身上的人间帝王。
看着他身上绣的并不威猛的金龙,她忍不住恨恨的啐了一口。
“不过就是肉眼凡胎,还想装什么真龙天子,真是痴心妄想。”
冲着景逸帝一连翻了几个白眼之后,便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一边笑得邪狞的宋九。
她就知道不该听吴丞相的,就应该将这种可耻的乌龟精剁了喂海狗。
结果现在心慈手软,留下了祸患。
水香玉虽然心中腹诽,但却还是觉得不要轻举妄动。
她可不是怕那个乌龟精更不是怕那死胖子,而是她不知道父王什么出现,要是被抓个正着的话,那她可就惨了。
所以,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等父王什么处理完了,不再注意那个乌龟精,她再上去补一刀。
不,是补很多刀!
“臭父王,竟然不给我出去报仇!”水香玉一边忿忿的看着镜子,想象着将宋九扒皮抽筋,一边嘴上不停的抱怨。
她这父王不只是古板,那性子也太软了!都被人欺负到门口了,还管什么三界平衡互不干涉,再不打出去就是怂了好么?
“臭父王!肯定不是亲生的!”
水香玉抱怨声不停,却忽然听见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冲着她重重的咳了一声。
完了,抱怨就抱怨,怎么就被当场抓现行了?
水香玉“嘻嘻”一笑,她对自己的行为很是鄙视,却又不得不露出一个极为讨喜的笑脸,冲着龙王撒娇:“父王……您来看孩儿啦?”
“嗯。”龙王本来怒气正盛,但在他一看这个最疼爱的女儿,又瞬间没了怒气,只得装模做样的拉着脸。
他一向有着见到女儿就脾软的毛病,就算想好再严厉的话,就算再生气,只要见到水香玉,那他便会轻轻松松被她应付过去。
所以,他只要做什么惩戒之事,都是派吴丞相去宣旨。
虽不见得有什么明显的效果,但好歹也能起点儿暂时的约束作用,省得她隔三差五便闯祸。
但是,现在这事情有些超乎他想象的严重。所以他必须亲自来问个清楚,绝对不能过其它耳目。
“父王……您又板着脸吓唬我,你这样会把我吓哭的。您看,我这几天多听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您还不高兴,我简直伤心死了。”
水香玉做出一副欲泫欲泣的表情,那委屈的模样,任谁看了心都会软下来。
可是她今天奇异的发现,一向对这个表情没有任何免疫力的父王,今天竟然无动于衷……这让她的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鼓,难道她犯什么事儿了?
想了不到一个响指的时间,她便想明白了,原来父王跟她一样一直在观察着水面上的动静。
也就是说,那件事情父王也知道了!
想到这,水香玉顿时警铃大作,笑容刻意咧的更大。
“玉儿,你跟我说句实话。”龙王看着水香玉紧张的样子,不由心中一沉,眉眼间闪过沉重的忧虑,“那漯河图是不是在你手上?”
说完,他便深深地看向水香玉,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
但他失败了,他这女儿可不是省油的灯,她的心里防线简直建的比他龙宫还高。
他不单没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什么异常,反倒觉得自己这父王做的太过失职,怎么能怀疑自己闺女呢?她是淘气了点儿,可天性却是像她母亲一样纯良。自己这番作为,实在是太不对了。
龙王这边面不改色的在做着自我检讨,水香玉那边的面具却觉得快要兜不住了。
于是,她也只能放大招,干脆委屈极了的背靠着沧海古镜抹起眼泪来。
“臭父王,我有那东西早给你了好么!你凶什么凶?是不是觉得人家这些日子受的委屈还不够?我要告诉母后,说你欺负我!”
水香玉知道她这父王一怕她哭,二怕她母后,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把两个杀手锏都祭了出来。
果不其然,龙王看见水香玉哭得梨花带雨早就心疼的不行,再一听她提到龙母,更是觉得自己整个龙体都不好了。
于是,他也不再提什么漯河图,更不在去提刚才发生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反而耐下性子来安慰起了水香玉。
“香玉,宝贝闺女,你看你怎么就哭起来了?父王不好,父王不好,不该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你,可我不是担心你么?”
龙王蹲下身子来,堂堂一个龙王爷竟然也手足无措起来。
“香玉啊,你看我跟你说,这漯河图你拿着就是个麻烦,所以父王还不是担心你。要是你真有就让父王呈给玉帝,我们一家平平安安的在这海底,回头再给你寻一个好夫婿,这不是很好的事情么?所以我才……”
水香玉听着龙王爷的啰嗦万分无奈的止住了哭声,她知道,她要是再见好不收,那她今天的脑袋一定会被念叨炸了的。
“父王,我不哭了,那漯河图也不在我手里。”水香玉眨了眨还带着泪珠的杏眼,干脆要紧了牙关就是不说。
要知道那阴阳合和之法,她才破了一重,她可不愿意半途而废。
龙王爷听水香玉又否认了一遍,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正叹了口气想要继续安抚水香玉,却听着虾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报——报——”
“报什么?”龙王道。
“报——报龙王,那……那个……那个乌龟……他……他来了!”
虾兵好不容易才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害的刚停了哭声的水香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下次给我换个传令官。”龙王不耐烦的冲着虾兵挥了挥手,正要去正殿处理那胆大妄为敢调戏他闺女,擅闯水晶宫的乌龟。却又顿了脚步回过身来,冲着正等着偷偷跟去的水香玉,道:“不许跟来,不然又要闯祸。”
水香玉难得听话地停了脚步,星眸闪闪的望着龙王,道:“父王……那你一定要帮我报仇!”
龙王既没答应也没不答应,而是轻叹了一口气,便径直走了出去。
已等在正殿有一会儿的宋九,现在正仔细的打量着这神工天巧的龙宫。
觉得它虽没有景逸帝的桂殿兰宫那般奢华荧煌,却胜在了精巧纯美。
从外观上看整个龙宫就犹如一块浑然天成的水晶,璀璨、温润、圣洁无暇。
而这殿内,则是大到雕粱飞檐,小到吞金吻兽,无一不是殊形诡制。
“座下是谁?”龙王坐在座上,望着殿中东张西望神情叵测的青年模样的男子,冷冷的开口道。
“禀殿下,小生宋九,特来此地为殿下传喜讯来了。”宋九挑眉一笑,很是恭敬的行了礼。
“何喜之有?”龙王冷声道。
“殿下不知,我们皇上是个难得的重情重义的人,自打先皇后驾崩,他就茶不思饭不想,直到遇见香玉公主,好似再次见到先皇后一般。所以,便派了小生前来,想要同龙王爷喜结良缘!”
宋九特意强调了水香玉跟先皇后相像的这一点,想让龙王犹豫,再另作打算。
水香玉冲了进来,“哟,原来你不只是登徒子,还是个狗腿子,自己得不到就怂恿比自己有权势的来,你还真是有能耐。”
水香玉本打着主意来偷听,绝对不说一句话,等到父王把赶出去,自己在找人将他捆了有仇报仇。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这宋九竟然无耻到了这种地步!竟然还编出这么一套蹩脚的谎言,骗了他的皇帝再来骗他的父王。
就冲这,她这暴脾气也不能忍!
宋九彬彬有礼地说:“原来是香玉公主,正好,我们可以一起相商,讨论一下公主日后跟了人间皇帝之后的富贵荣华。”
水香玉听这语气当中满是嘲讽,拔了短刃便冲着宋九刺去,“乌龟王八……上次放了你,我就悔青了肠子,这次我非让你去跟阎王爷唠唠不成!”
“香玉!莫闹!”龙王及时制止了暴怒的水香玉:“父王自会有主张。”
水香玉因瞒了龙王漯河图的事情,本就心虚,所以她也不敢再造次,恶狠狠的瞪了宋九一眼,便小步跑到了龙王的身边。
“其实也难怪公主不喜欢,那景逸帝年纪确实长了些。”宋九似是替公主惋惜一般的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接着说。”龙王看见宋九那副模样,便知道他还有其它的打算,便问一问。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宋九嘴角含笑,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一眯,“这景逸帝虽好女色,但却也有一种女色不会沾染,就是有夫之妇。”
“哼,听你这意思,就是我嫁给你就不会被抢了是么?”水香玉冷哼出声。
“若是小生有这等荣幸的话。”宋九微微欠身,竟多了些戏曲小生的意思。
但就他这副模样,在龙王看来却依旧是懒□□想吃天鹅肉!他女儿就是嫁景逸帝那老头,也是天定的皇命,怎么看都会比你这个乌龟精强上百倍。
龙王想到这,正欲出口,却听见一个口齿伶俐的虾兵慌张的跑进殿来,大喊道:“殿下!出大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