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什么鬼？》岚山小主

4、回家

　　念乔算是个富二代，他爸很有钱，他哥更有钱，而他，最穷。院里工资少的可怜，许多项目还得靠他哥资助，自己开着的豪车，自然也是他哥送的，每月十万块钱打卡上，管他花不花，月月都没落下。
　　说起来，这个家待他还是挺不错的。但他就是讨厌那个男人，为什么他偏偏是个小三的儿子？还不是因为那个老头子不检点？他在福利院待了七年，他们把他从那里接出去，在他心里，那个男人从来都是英雄，可越是这样，在他听到自己是个私生子的时候，他少年的崇拜便碎成了渣沫。为什么他要背叛妈妈，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为什么，自己会是那个孩子……
　　他恨那个男人，更恨自己！他厌恶自己的身世，每每想起就觉得肮脏、恶心。
　　他还害怕，尽管他从来不承认这种惧意。他宁愿用愤怒，用无情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慌。念乔活的很累，因为他一直在欺骗自己的内心，拿谎言麻木自己。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慢慢长大，经历过不少考验，但就是放不下那段心结。活到现在，厌恶家庭已经成了习惯，再让他去找些少年时叛逆的理由，他竟也说不上来了。
　　这么日久天长的，他更不愿意回家了。每次回去都感觉与他们格格不入，仿佛他就是个外来者，而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
　　出租车停在小区外头，司机师傅说：“一共二十六，小伙子，我就在这儿停了，再进去人家就不让了。”
　　念乔没动弹，司机师傅心想，这人不会要坐黑车吧！但瞅瞅这人的穿着，气质，哪儿都不像是坐黑车的。于是再次出口提醒道：“我这儿还接了一单呢！你要是不愿意下，我再把你拉回去？”
　　念乔掏出一百块钱递过去，还没等找钱便打开车门走掉了。那司机师傅一愣，心想有钱人都是傻子，白白便宜他了。
　　小半年没回去了。这一栋栋的小别墅，还真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今儿是个大晴天，圆圆的大月亮挂在天上，又漂亮又宁静。
　　念乔在家门口站了会儿，一辆车从后头开过来。
　　“傻站着干嘛呢？还不进去！”念尘放下车窗，对他说道。
　　大门缓缓拉开，念乔不想进也没招了。
　　头一回不是被逼着，而是自己要求回来的，念乔那层薄薄的脸皮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他爸念封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他妈丛晏听到声音连忙迎过来，乐呵呵的拉着他往里走。“你哥说你想家了，我还不信，这还没一个小时，还真就回来了！你这混小子，从小就不知道恋家，哪次不得拿刀架你脖子上逼着你回来？快进来看看你爸去，他都想了你大半年了，你说你不回家，还整天往危险的地方跑，你爸哪天高兴过？”
　　念尘笑着拍拍念乔的肩膀，兜在他耳边悄声说：“去吧，爸是真的想你了。”
　　念封装不下去了，把报纸放桌上，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的说道：“还知道回来？还知道有个家？”
　　丛晏骂他，“你就这德性！他不来的时候你心心念念的，他来了你又骂他，我看你就是活该吧！”
　　念封不好意思了，起身往饭桌走去，“吃饭！”
　　念尘揽着念乔的肩膀往饭桌走过去。
　　今天的饭菜尤其丰盛，而且，十有八九都是念乔喜欢的。
　　丛晏不停的给念乔夹东西，嘴里边唠唠叨叨的。念乔的碗里菜都摞成山了，念尘伸筷子夹去一些。丛晏骂他，“你吃你的，抢你弟弟的做什么？”
　　“妈，您看他能吃得了吗？让他想吃啥吃啥吧，您还不如给我夹呢！哦，对了，您从来就没给我夹过菜，您的心里啊，大概也就那么一个儿子！都说有了小的忘了大的，这话可真的一点儿都不假！”
　　“你个臭小子，天天都在身边烦我，我才懒得给你夹菜呢！”丛晏给他一个白眼，不过倒是真的往念尘碗里夹了一些他喜欢的菜。
　　念封和念乔两个人一直默默吃饭，谁也没说话。
　　丛晏看看念乔，再看看念尘，“有句话啊，妈说了你们嫌烦，可妈不说，又实在放不下心。”
　　她不用说，这俩人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小乔，我觉得妙澜真是个好孩子，她对你实在是一片痴情啊，连我都感动了，你就和她试试看，妙澜今年都二十一了，还没谈过恋爱，不就是等你吗？”
　　“我哥都二十七了，也没谈过恋爱，您还是操心他吧。”
　　丛晏放下碗，“对，说到这里，小尘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给你介绍了好几十个女孩子了，你一个也不去见，人家小乔虽然不喜欢妙澜，但好歹是谈过几场恋爱的，你倒好，直接关起房门当和尚了！这事儿我和你唐璧阿姨谈过了，你猜她怎么说？她不说我不知道，她一说才是惊醒梦中人！”
　　念乔和念尘同时抬头看着丛晏，不知道唐璧阿姨到底说了什么惊世之语，让丛晏如此大惊小怪。
　　只见丛晏神神秘秘的说道：“小尘啊，你是不是喜欢男人啊？”
　　“……”
　　整张餐桌鸦雀无声。念乔奇怪的看了念尘一眼，说：“有可能。”
　　丛晏亦作出认同的样子，“小尘啊，你有这样的癖好是可以说出来的啊，咱们家是开明的家庭，我和你爸爸商量过了，不会因为你的怪癖而把你赶出家门的。”
　　“……”开明还管同性恋叫怪癖？
　　她这是玩欲擒故纵呢，要是真的顺着竿子爬了，丛晏绝对会一哭二闹三上吊。
　　“妈，您就别操心了，我工作那么忙，哪有时间谈恋爱？”
　　丛晏点点头，忽然想起来什么，说道：“我越想越觉得妙澜是个好姑娘，小乔要不喜欢啊，不如让小尘去追她，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胡闹！你以为这是买菜啊？这个不愿意要，那个来？”念封生气的说。
　　“你个老头子！能不能有点我们新世纪的想法？怪不得孩子都不喜欢你，都是你自己作的！”
　　“你！”
　　念乔和念尘两个迅速把自己碗里的饭扒完，一齐放下碗说：“吃好了。”
　　“这么快就吃饱了啊？小乔，这满桌子菜都是做给你的，你得多吃点。”
　　“已经饱了。”
　　念乔和念尘离开餐桌，剩下丛晏和念封继续站在自己观点上争论不休。
　　站在楼上阳台上，两个人难得安静的吹着夜风。
　　“你今天挺乖的。”念尘说道。要搁往常，每一次餐桌就是念乔和念封父子二人的战场。“爸这回话也少了些。”
　　“想骂我呢，忍了呗。”
　　“你就是嘴上不饶人。要是以后都像今天这样，我还是挺安心的。”念尘笑着说。
　　“只要他不给我找气受。”
　　念尘捏着念乔的后脑勺把他按倒，“就你那脾气，我懒得说你了，有你这么个弟弟，我这日子就没消停过。”
　　念乔啥也没说，念尘就着他脖子揽住，柔声说：“我知道你也不喜欢经商，过我这样的日子。我不反对你做的事情，只要你以后，少去些危险的地方，行吗？”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少管。”
　　“又来，刚乖了没两分钟。我不是要管你，但你不能老做让我们挂念的事。”
　　念乔转过头去，冷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
　　念尘叹了口气，念乔的身子贴在栏杆上，他便从后面抱住念乔，“我们都很爱你。无论你信不信。”
　　念乔的手机铃声适时的响了起来，打破了他内心的烦乱纷扰。
　　是臣枭的。他盯着来电显示那两个字看了很久，感受到念尘还在后头抱着他，才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喂，念乔，你死哪去了，把我一个人扔在家？！看透你了，是不是出去泡妞了？还有没有良心呐！趁我睡觉自己出去逍遥快活……”
　　“我在家呢。”
　　臣枭回来了。
　　念乔的嘴角安心的向上勾起。
　　“哟，你还有家呢？啥时候带我去拜访下叔叔阿姨？”
　　“带你丢人现眼？”
　　“我去你的，我现在无聊死了，大晚上的倍精神！”
　　“可不是，您都睡一整天了。”
　　“哼，你不来我自己去泡吧了，明天见。”
　　“嗯。”
　　念尘走到念乔身边，看着他刚挂掉的手机，问道：“是你的朋友？”
　　“嗯。”
　　“刚才为什么迟疑了那么久才接电话？”
　　“你和妈倒是挺像的。”
　　“？”
　　“管家婆。”
　　“……”念尘笑着去挠他痒，念乔从小就受不了这个，扭着身子到处躲。“知道错了吧？就得拿这个治你！”
　　“别闹了！”
　　两个人好似嘻嘻哈哈，其乐无穷的样子。刚走上楼的丛晏满意的看了会儿，等俩人消停了才开口说道：“我就爱看你们两兄弟亲亲爱爱的样子，这才像个家吗！你们再闹会儿就下来吃点儿水果哈，别太累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