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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 ...

  •   “澈儿!”
      “娘,娘!”
      娘怎么看着自己不说话呢?
      “娘,留下陪澈儿,不要走了,澈儿这些年。。。很孤独。。。”
      “娘只是来看看你,澈儿,要懂事,可不能做坏事啊!”
      “娘,娘,不要走。。。”
      沈澈睁开眼睛,抹了泪水,发现已经是午后,桌上的木盘里有几张散发着浓郁香气的葱油饼,一碗酱肉,一碟酸菜,火盆里的炭火早已换过,此时烧得正旺。
      知道这些都是刘大人的安排,包括让自己“闭门思过”睡到晚饭前,沈澈不禁百感交集,虽说挨了训斥,也是头一次刘大人对自己动怒,但话里“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已经表露无余。
      “沈大哥,醒了?”一个衙役小心翼翼地在门口张望。
      “刘大人在堂上?”沈澈想好好找刘大人认个错,说只此一次,繁花楼自己再也不会去了。
      “大人昨晚收拾了你桌上的那堆书册,刚才出门说是去皇宫归还。”
      “哦。”
      刘大人不在,那蔡师爷呢?和蔡师爷解释几句也好。
      “蔡师爷午饭后也出去了,前面街上的老李家丢了一床被褥,蔡师爷说去看看。”
      蔡师爷竟然也不在。
      “沈大哥。。。”衙役欲言又止。
      “什么?”沈澈没反应过来。
      “你昨晚真的。。。那个。。。”衙役压低了声音,一副神秘的表情,既小心又好奇。
      “去,去去!”沈澈想把他赶走。
      “其实也没什么的吧?我听蔡师爷都帮着你说话呢!”衙役抓抓脑袋说。
      “蔡师爷什么时候帮着我说话了?”
      “早上,你一回房,蔡师爷就跟刘大人说,发那么大脾气干什么,不看看这小子都多大的人了,也该找女人了吧,成天在衙门忙来忙去哪有机会认识个像样的?可不得往那地方跑?”
      “那刘大人怎么说?”
      “刘大人半天没说话,后来才说,唉,我也明白,没爹没娘的,没人给找媒人张罗这事,但我就是怕他让人给骗了,那地方哪有靠得住的女人?”
      衙役学着刘大人说话,还模仿刘大人捋胡子的动作,却学得不伦不类,沈澈想笑,心里却是一阵酸楚。
      “沈大哥,沈大哥!”又一个衙役跑进来了,“哦,三子你也在啊,赵大人找你!”
      衙役三子一愣:“赵大人找我?”
      “嗐,不是,是找沈大哥!”
      “赵大人来了?”沈澈赶忙往外走。
      “赵大人没进来,在门口!”
      赵元初就站在府衙的大门外,一见沈澈便道:“走,跟我去一个地方!”
      穿着暗紫色麒麟纹的御林军校尉官服,必然是还在当值,见赵元初的脸色不好看,沈澈也不好多问,默不作声地跟着,七拐八拐到了一片小树林。
      “沈澈,昨晚你去哪了?”一停下脚步,赵元初劈头就问。
      一定是那几个御前侍卫告诉了赵元初,沈澈心想。
      “繁花楼。”
      “还跟我手下抢姑娘?”
      沈澈愕然:“没有,那是误会。。。”
      忽然胸口一痛,沈澈没站稳,直接摔倒。
      “赵大哥,那是误会,真的是误会。。。”沈澈忍着痛分辨。
      “误会?我手下说的很清楚,他们叫来的姑娘让你包了,还说你是那里的常客?”赵元初语气冰冷,眼里简直要冒出火来。
      怎么会这样?当时不是没事了吗?赵元初就因为这件事生气?沈澈呆呆地看着赵元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赵元初一把揪住沈澈的衣领:“你倒是说话!”
      “说。。。什么?”沈澈不明白。
      “你真去了?”
      “嗯。”沈澈低着头。不是刚刚已经承认了吗?
      嗯字才一出口,沈澈只觉得眼前一花,又被赵元初重重摔在了地上,手上的皮顿时擦破了,额头上也是火辣辣地疼。
      “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衙门当差?也敢去那种地方?朝廷机构的人怎么能往繁花楼跑?”赵元初指着沈澈骂,自己也气得浑身发抖。
      沈澈没有力气再爬起来了,只睡了几个时辰,根本不够。
      “赵大人。。。你的几个手下,不也是。。。朝廷机构的人吗。。。”沈澈断断续续地说。
      “你说什么?”赵元初一把抓起沈澈,突然愣住了。
      沈澈的脸上分明是泪水,紧闭着眼睛,殷红的血也从额头上淌下来。
      这张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双眼四周还蒙着浓重的阴影,赵元初定定地看着沈澈,最后一拳打在了树上。
      衙门里,刘大人又在着急:“赵大人把他叫走了?”
      “赵大人是穿着官服来的,大概就是来说点事,耽搁不了多久。”衙役自作聪明地说。
      “刘大人,这和昨晚的事又不一样,急什么?”蔡师爷觉得刘大人对沈澈的紧张程度实在过了头,沈澈现在一出门,刘大人就风声鹤唳。
      “哎,你不知道!”刘大人一跺脚,欲言又止。
      “来了来了,这不是回来了。。。咦?”衙役指着门口,忽然呆了。
      赵元初牵着马一直走到府衙的大堂门口,才从马上抱下一个人,道:“他住在哪间屋子?”
      沈澈闭着眼睛,额头上包扎着厚厚的布,血从里面不停地渗出来,顺着脸庞往下淌。
      “后面,快,快!”刘大人带头就往后院跑。
      蔡师爷跟在后面,一面吩咐:“顺子,去把火盆点上,多拿点炭!”
      衙役顺子来不及回应,撒腿就往后院跑去。
      赵元初把沈澈小心地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盖好了,还没站直就听到刘大人说:“赵大人,怎么回事?”
      刘大人口气生硬,完全没有了以往见到赵元初时的三分客气,七分恭敬。
      “大人,属下。。。摔了个跟头。。。”沈澈全身无力,但话还能说。
      “胡说,这么大的人无缘无故摔跟头?还摔得这么重?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大人没看沈澈,完全是冲着赵元初说的。
      “刘大人,”赵元初也没了以往的潇洒气概,“沈澈,沈澈。。。他昨天和几个侍卫有点言语上的冲突,我只是。。。只是。。。”
      “大人,赵大人知道属下去了繁花楼,责问属下身为朝廷机构的人如何能去哪种地方。。。”沈澈小心地说。
      “刘大人知道?”赵元初愕然地看着沈澈,小声问了句。
      “赵大人又怎么会知道?”刘大人追问。
      “属下在繁花楼和赵大人的手下侍卫起了些误会。”沈澈小声说道。
      刘大人表情严肃:“赵大人,你就是为这件事来责问沈澈?还动了手?”
      赵元初道:“这。。。沈澈是府衙的人,也是朝廷机构。。。”
      刘大人一拍桌子:“府衙的人自有府衙管,赵大人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各司其职?同为朝廷机构,赵大人的手下能去繁花楼,我的手下怎么就不能去?”
      此言一出,不光是沈澈惊呆了,连蔡师爷也瞪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赵大人,按朝廷律例,官员动手打人要罪加一等,就是皇亲国戚也不能循私例外。。。”
      赵元初满脸错愕,睁大了眼睛看着刘大人,余光里却看见一旁的沈澈似在笑。
      蔡师爷又在猛地拉扯刘大人袖子了,看看拉不住,只好插话道:“刘大人,赵大人把一品官服都撕了给沈捕头包伤口,大概也是一时错手,无心之过,不如就从轻发落,从轻发落!”
      刘大人这才发现赵元初原本威风潇洒的麒麟纹官服襟口缺了一大片,正包在沈澈额上。
      赵元初叹了口气,神色凝重地道:“刘大人,我知道出手重了,也不求刘大人原谅,我这就让府上的大夫。。。哦不,我去把宫里的太医请来给沈兄弟看伤,再把伤药费拿来,其余的,就由刘大人按法例惩处判罚。”
      “判罚要依伤势而定,先验了伤施了药再说。”刘大人不卑不亢地说。
      “不用了,”沈澈挣扎着坐起来,“属下不想见到大夫,也不想闻见药味。”
      “沈澈,这都是好意,你就别推辞了。”蔡师爷赶忙劝道。
      沈澈摇了摇头,黯然道:“属下只记得幼时家中常年熬药,大夫不停上门,可父亲还是病死了,自那以后,就再也不想看到大夫,闻到药味。”
      蔡师爷与刘大人,赵元初三人对视了几眼,蔡师爷道:“衙门也有治疗外伤的药物,倒是没气味,就是好起来慢,那就。。。”
      刘大人叹了口气:“那就用吧!”
      安顿了沈澈,三人便要出去,沈澈忽然道:“赵大人留步,下官有几句话说。”
      刘大人一听,似是要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赵元初局促不安地把被子掖了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见沈澈只是出神地望着自己不说话,只好道:“伤口还疼不疼?”
      沈澈摇摇头。
      “胸口那一拳。。。也不疼?”赵元初伸手想解开看看,迟疑片刻又把手缩了回去。
      沉默了一阵,沈澈道:“你怎么不问我要说什么话?”
      赵元初终于缓缓坐下:“要说的时候你自然会说,就算没有话,我也想多留一会。”
      沈澈苍白的脸上微微泛起光泽:“你那么生气,究竟是为什么?”
      赵元初怔了一下,道:“不是说了,你不该去哪种地方。”
      “是朝廷机构的人不该去,还是沈澈不该去?”
      赵元初站了起来:“不错,就算与朝廷机构无关,可你还是我兄弟,要是我弟弟跑去那种地方。。。”
      沈澈越来越听不清赵元初在说什么,只是怔怔地看着他英俊的脸庞,看着看着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杜府迁坟,刘大人出发前到沈澈房中看了看,看到沈澈还在睡,头上包的布去掉了,偌大一条伤口显露出来,不禁扼腕摇头,却对蔡师爷说:“这小子,受了教训就该长记性了。”
      蔡师爷说:“刘大人简直是把沈捕头当成儿子了。”
      带着一干衙役回到衙门已是夜晚,蔡师爷和沈澈叫了饭菜没吃,正等着刘大人。
      抹了把脸,洗去了风尘仆仆,刘大人坐下吃饭,却一直皱着眉头。
      蔡师爷和沈澈对望几眼,沈澈小心问道:“大人,可是迁坟的事不顺利?”
      刘大人摇头:“一切顺利,只是有些奇怪。”
      “有何奇怪?”蔡师爷按捺不住好奇。
      刘大人想必劳累了一天,连着夹了几口菜,又咬了口馒头,边嚼边说:“你们听听也就算了,万不可出去张扬。”
      “我们什么时候出去乱说过话?是不是,沈捕头?”蔡师爷看着沈澈道。
      沈澈连忙点头。
      “杜老夫人找我谈话的那晚,说了些事,说杜家一直觉得杜婉死得不明不白,死前两日回家省亲,和杜大人杜老夫人吃饭喝茶没有一点异状,两日后竟突然病亡,杜家立刻上门吊唁,却扑了个空,原来端王府已将杜婉匆匆下葬了,杜老夫人说,杜大人生前对此事耿耿于怀,就想借着迁坟开棺查看一下。”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就说嘛,静恩寺那么清静的地方,多少人想葬在那里还求之不得呢。”蔡师爷说。
      “那大人所说的奇怪,难道是今日开棺真的发现了不寻常之处?”沈澈问。
      刘大人摇头:“怪就怪在丝毫没有不寻常之处。”
      蔡师爷道:刘大人,不是我说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没事,你还希望有事不成?”
      刘大人哑然失笑:“这话在理,我之前想着要是杜婉的死因有疑问,赵大人是脱不了干系的,也就不想沈澈和赵大人有什么来往,不过现在看来只是杞人忧天罢了。”
      蔡师爷笑道:“沈捕头和赵大人年纪相仿,能交个朋友也算难得,更难得是赵大人不计较官职高低,总是一口一个沈兄弟,刘大人真是多虑了!”
      沈澈低头吃菜,红着脸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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