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假宝玉》独孤十四

21、第二十一回

　　到了预产期第十天，腊月初七日，黛玉午夜三更不到，开始阵痛。

　　我到了紧急关头，反而冷静下来，叫小丫鬟去请老苏姑娘和稳婆，烧水备盆，能想到的都吩咐一遍。稳婆经验足，过了将近半个时辰才笃笃定定地过来，有条不絮地报了一些用品，已备好的拿来，没准备去弄。又过半个多时辰，黛玉宫口才开了一指，东西都已准备周全。

　　我本要在屋里陪黛玉，被骂碍手碍脚，赶出门。还要进去时，黛玉抄起不知哪儿拿来的镇纸，往门口一扔，十分中气十足地喊：“站住！”

　　我：……

　　狼狈地躲过镇纸，看看地上支离破碎的遗骸，打个寒战，乖乖在门外等着。

　　昨天她还连拿重一些的大碗都觉着沉，怎么可能扔得动重的要死的镇纸？我这是做梦吧！

　　这一定不是黛玉，绝对不是黛玉！我老婆怎么可能那么粗鲁？这是别人！

　　老苏姑娘道：“贾二奶奶省着点儿力气，待会儿再使劲。”

　　黛玉温和乖巧地应了，和方才简直判若两人。

　　我：……

　　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

　　过两个多时辰，天色半亮，日头将出，黛玉还在疼着，宫口半开，想生出来还远着。我原本急得了不得，几个小时坐下来，越来越麻木淡定。

　　又过两个时辰，天光大亮，我们都已用过早膳，坐等生孩子。我还有心思开玩笑，在门口跟黛玉说：“你要不先缓一缓，等会儿茗烟把八香楼的果子带来，吃了再慢慢生？”

　　黛玉干脆利落地给了两个字：“闭嘴。”

　　她果然整个人不在状态了，要放在平时，她肯定说“噤声”而不是“闭嘴”。

　　再过了两个时辰，厨房做完午膳，我没什么胃口，指挥人把热腾腾的饭菜推到门外，问黛玉吃不吃。

　　黛玉道：“刚刚用过东西，吃不下。”

　　“刚刚是谁？”

　　黛玉：……

　　她忍无可忍，咬牙切齿道：“出去！”

　　我委屈地出去了。

　　老苏姑娘十分不赞同地道：“贾二爷莫瞎耗费二奶奶的气力。”又跟黛玉说：“吃点菜饭垫垫肚子也好，省得临了要生力道不够。”

　　好在，我这么一闹腾，黛玉没再紧张到如临大敌，稍微放松下来，在床上吃了一顿热腾腾的午饭。吃完了，还有闲心道：“紫鹃把我那镇纸拾回来。”

　　午时过后，黛玉终于发动，进入第二产程，开始生宝宝。

　　我怕添乱，不敢进去，搬了椅子坐在门边，掀开一点帘子往里瞧。

　　黛玉身材扶风弱柳，自然骨盆较常人稍小一点。但孕期吃得不多，孩子个头小，胎位也正常，过了小半个时辰便顺顺当当地生出来了。

　　我提着一口气，一听说生出来了，又听婴儿的哭声，稳婆贺喜道“是个千金”，整个人都松快下来，差点儿没瘫在地上。放松后，才发现双手的手指疼得不行，硬实的新木椅被我抠出好几个指甲印，而我的指甲边翘了废了大半，难怪钻心地疼。

　　孩子出来了，并没有结束，接下来要生胎盘。我只看了皱巴巴的小宝宝一眼，她便被抱去洗澡。红彤彤的一小只，不如ipad大，还有脐带和污血，唔，说实话，幻灭……

　　生宝宝呢，如果有问题，最容易出人命的是宝宝，当然产妇同样很危险；生胎盘的时候，就完全要注意产妇了。据我这些时日打听，总结一下，很多产妇都是生胎盘的时候不顺当，或者胎盘娩出后莫名其妙大出血，找不到出血原因，失血过多而死，也就是传说中的产后出血，血崩。

　　好在，胎盘的娩出同样顺利，过了三盏茶功夫，就结束了。

　　我窜进去看黛玉，她半阖着眼睛，也不知看没看见我，随后双眼一闭，睡着了。

　　——我从来不知道，和我差不多洁癖的黛玉，竟然能累到全身是汗就睡过去。

　　我为她坐月子的未来很担忧。

　　丫鬟们悄声收拾产房，我正去看洗得香喷喷红彤彤的小公主，纠结要取什么名字，忽然想起来——哎呦，赏钱没给来着。

　　于是叫来忙得脚不沾地的麝月，跟她嘱咐一句，这月月钱翻倍，每人另赏一吊钱。

　　麝月央央地，强撑着精神应了，正要走，忽然抓住我的手问：“二爷这是怎么了？”

　　我一看，才想起自己指甲翻了，摆摆手，“没事儿，等下剪掉就行，过两天就长好了。”这方面我很有经验，指甲受伤的次数自己都数不过来。

　　麝月心疼道：“我去寻邱大夫。”

　　指甲而已，又不是脸蛋，我毫不在意：“不用管了，我自己会涂药的。你赶紧去忙你的吧。”

　　麝月忧心忡忡地走了。她和紫鹃最忙，实在抽不出什么空闲，不然估计死活要念叨我叫我看大夫。

　　入睡前，我叫素墨、幼梨两个小的，一个给我修指甲，一个给我做按摩，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给我闺女想名字。

　　草字辈，要找草字头的、好听的、女孩子的名字，还得是她所有堂姐、族姐、堂兄、族兄没用过的字，这个难度有些大。我修书一封回家，一是报喜，二是问名，贾政应该不会抢我给女儿起名字的权利，但可以给我作参考。

　　“芬”“芳”什么的俗气，“芽”字倒是不错，却是巧姐大名，“蓉”给了贾蓉这个男孩。小清新的“茉”字还没用过，可之前我和黛玉讨论名字时，她十分看不上我提议的这个字，认为没有好的意义，我只得剔除挑选范围。

　　我拟了一大堆“萌”啊“莉”啊“茱”啊这种ACG风格的名字，最后发现这些名字配上贾这个姓，都得叠字才好听，不然简直是灾难。

　　第二天我去找黛玉，抱抱亲亲我的小公主。

　　黛玉还在睡，我抱着小公主，和她大眼瞪小眼。

　　出生两三天的孩子看不到东西，但她眼睛很灵活，我总幻觉她其实看得到我。小宝宝抱起来软软的，我几乎有种错觉，好像她根本没有骨头，轻得像一只中空的瓷娃娃。宝宝红彤彤皱巴巴，两只眼睛大得仿佛科幻小说里的ET，睡着的样子丑萌丑萌的，笑起来比什么都美，大哭的时候特别好笑，我时常忍不住想逗她哭。

　　那话怎么说来着？

　　比樱桃还小的嘴，比苹果还红的脸蛋，水灵灵的眼睛时常泛滥成灾。她的嗓音多变神奇，有时高亢得胜过高八度，有时响亮得远超两百分贝。粉拳小得可以让人握住，喜欢嘟着小嘴睡觉。她一点儿都不像外面娇柔做作的妖艳贱货，性格清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管是出汗还是方便，都没有令人讨厌的臭气，反而有一股百闻不腻的、清新的奶香味。

　　——我保证再玛丽苏的女主都做不到这些！

　　果然不愧是我闺女。

　　这么完美远胜玛丽苏的小宝贝，果然应该起名“苏”，贾苏……嗯，贾苏不好听，叫贾莉苏吧。

　　小公主笑着张开嘴，流着口水哇哇叫。看来也是赞同我给她想的名字呢。

　　太棒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看我多么机智过人，智慧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