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行无常天下大乱》Reinhart天

32、十九

　　我和王玉燕一起左晃右晃，并且我打拍子起来，她开唱：
　　【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
　　【直到感觉你的皱纹，有了岁月的痕迹；】
　　【直到肯定你是真的，直到失去力气；】
　　【为了你，我愿意……】
　　唱完她立即接起打拍子的活，到我开唱：
　　【动也不能动，也要看着你。】
　　【直到感觉你的发线，有了白雪的痕迹；】
　　【直到视线变得模糊，直到不能呼吸；】
　　【让我们，形影不离……】
　　我们一块打起拍子，合：
　　【如——果，】
　　我：
　　【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
　　【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
　　合：
　　【也——许，】
　　她：
　　【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
　　【就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
　　【你掌心的痣我总记得在那里。】
　　合：
　　【我们好不容易，我们身不由己；】
　　我：
　　【我怕时间太快，不够将你看仔细；】
　　她：
　　【我怕时间太慢，日夜担心失去你；】
　　合：
　　【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
　　【永不分离——】
　　寂静的雾中缥缈峰，倒被衬出了自娱自乐的热闹，我们欢欢乐乐地分合、叠音复杂排版唱完，我还领头鼓掌。慕容复一直练一会想一会他的，但最后又被我们弄得有点笑了。
　　你看你看他笑了，我说，一直装正经明明偷着注意。
　　王玉燕见真被留意了，倒不好意思起来。
　　慕容复也不遮掩，开口道，我一直没说，你们两人唱这个总走调。
　　顿时我雷劈掉下巴。
　　王玉燕窘得两手掩嘴，真、真的？
　　哈哈，他笑了声，回头继续练自己的。
　　我眉毛一抽一抽，你别信他说的，要是走调早就讲了，他就是不好意思，故意泼冷水……
　　基本熟练完了，慕容复走到我前面，你的六脉神剑写成秘籍没？
　　啊？还没。
　　嗯，他说，那就直接说给我听吧。
　　诶？啊？噢……好啊……
　　我讲完了，他揣摩起来，王玉燕也职业病一起揣摩，当然她很快就上手了，六种剑气都马上发出来了，虽然发出的距离只能用寸当单位……
　　但我还是觉得很蹊跷。
　　所有事情没哪里古怪，我有了家里没有的秘籍，都是要么找空丢回还施水阁，要么扔给他，他想了解的，提前问我也很正常。
　　就是没哪怪，但我也就是觉得今天他不太像他。
　　了解完原理，他走到我两丈外，让我发个六脉过去，要试试斗转星移。
　　啥？我掉下巴。
　　内功和暗器是最难反弹的，反内功靠接触时的内劲引导，反暗器靠利用它被发出的力道和物质本身形体，可六脉这种打出的真气，那俩法子都不行，我压根就没想过怎么弹它……
　　慕容复还在那边一脸Start吧的表情：我就是试一试，弹不开闪开就是了。
　　好吧……我说，不过我真没练过它的准头啊，因为数量多打击面又大，一直练的都是出手速度……反正你小心啊。
　　行。
　　表哥，表哥！王玉燕似乎想到破解办法，急忙想说，慕容复伸手示意等一会。
　　我发了一剑过去，他一踏凌波微步斜迎上，只看到剑气几乎是要擦着他过去，竟变成了绕着他一下转回直冲我而来，明显他也没料到竟成功了，急忙大喊：快让开！
　　哇啊啊——我抱着头扑到一边，砰一下剑气打到后面的石头上。
　　好啊！王玉燕拍手欢呼道，利用走凌波微步时环绕周身的真气来引导剑气，就相当于斗转内力的法子了！只不过是换成外显的方式！我刚刚想到的就是这样——。
　　慕容复侧头瞅了瞅自己的袖子，稍微划破了些，六脉比指法不同的是更像飞出去的剑，虽然头钝，却是有剑刃的，刚刚那种反弹方法其实也很危险。
　　它和指法毕竟不同，我说，即使找到反弹它的方法，对不少稀奇古怪的远程也并不通用。
　　他还在想事情的样子点了点头。
　　我心想要不把参合指告诉他好了，他的配置更需要这种纯攻击型超远程，正思考来源解释时，竹剑菊剑来告知早饭了，我问其他人呢。
　　虚竹光速吞完就忙着继续解生死符了，因为我一直闹失踪，是淘儿在帮他……而段誉昨天喝多，还没醒呢。
　　包先生和风先生都到大厅了，竹剑说，但他们打起来了。
　　呃，我说，肯定是四哥憋得要坏了，包老三只好牺牲自己陪他打架……我可不要过去啊，肯定会被他缠着陪打，你们能不能偷偷地把早点抬过来，咱大伙这里就着晨雾吃……。
　　早点是粥和小菜，还有我特点的樱桃糖葫芦。
　　我想起来问了问慕容复查韩一回的事，果然是天地针后人吕韩没错，然后他表示他不要就着雾吃，闪人了。
　　竹剑菊剑讲了石室的事，以及童姥让她们四十岁后才可进去学习，问我同不同意她们去看。王玉燕说那些武功太上乘，内力不足者修行会有性命之忧，她俩恍然大悟。
　　饭后继续灵鹫宫大探险，并且一路搜罗好东西，段誉醒了后也来跟着逛。
　　晚饭时，淘儿用胳膊肘撞了撞我，慕容大哥这副尊主真不靠谱，只顾着玩，幸亏你兄长又帮忙又指点，不然虚竹头都要炸了……。
　　嘿嘿嘿，我们这是分头行事，我有熟练灵鹫宫内部啊，连地图都能画了，琐碎的事就你们来吧。
　　好哇，她吐舌头，然后他们俩就好得成亲兄弟了。
　　好事！我就可以少了俩麻烦了哟——。
　　晚上回房，突然闷空一声雷我竟然直接坐地了。
　　天山真是雷都不同凡响，听着离脑袋近多了……呆了会后，我默默抱起枕头被子准备去找慕容复，结果刚要开门就和奔过来的虚竹撞了个满怀。
　　乃哪能啦？不就个雷么吓得找人……
　　不是啊……师兄兄兄救救救命啊！
　　啥？
　　虚竹苦着脸，梅兰竹菊要……给我更衣……
　　……吭哧……
　　紧接着梅兰竹菊追来了，虚竹吓得不行，而我拿常服就是睡衣当借口混过去了，他也赶快学我，结果这晚他穿着繁琐又不舒服的尊主服睡了。
　　师兄啊……，半夜传来他的蚊子声，我想回少林……虽然也搞不清楚是否要去接着当和尚，但总之是觉得想回去……
　　回吧。
　　可是这里……
　　至少做个了结么，我说，心里放不下就至少弄清楚，不管最后选什么……
　　他想了会，猛点头，嗯嗯，慕容公子也是这么说的！
　　虽然你各种犯戒，但再不济还可跟我一样混个俗家弟子……那就这批生死符搞定后大伙全部一同上路，能同行到北定桥呢……明天再说……呼……
　　启程前的空闲时间中，我去石室挑出些上乘武学抄写，准备回去囤到还施水阁，倒也不是为了什么，只是有点絮窝似的习惯。
　　差不多搞定，陪读的竹剑帮忙把秘籍整理回去。
　　副尊主，听说你是老尊主的师妹的小妹的孙子？
　　你告诉我，这种拗口的话你是怎样背下来的……
　　她直笑，属下也理了很久啊，还是淘儿姐姐帮忙解说呢……对啦，程姐姐受伤失了手臂，怕不能再当首领了，钧天部不能总是没人带领，副尊主，你觉得由淘儿姐姐继任首领如何？
　　问她去问她去……走回去找饮料喝先，我抄写得简直头晕眼花……
　　路过花园，发现王玉燕在拿着纸笔钻研什么，段誉也粘在旁边。
　　干嘛呢？我去看。
　　哦，表哥要我推敲整合一下两种凌波微步，段公子见了有兴趣，要帮我。
　　我心说这真微妙，继续闪人。
　　回了大堂，慕容复和虚竹正在喝茶说话，虚竹还在擦汗感叹总算全部生死符搞定，光是这些就已经焦头烂额了，听了更多什么江湖规矩啊一派统领该懂得什么的，更是一个头八个大，怪不得各种掌门人们都不剃头呢，来不及剃啊……
　　我挤到慕容复旁边坐着，他把我赶走：别处没椅子啊？
　　这不冷么……我嘀咕着去找茶喝，一直在这里的梅剑跑来帮我冲，还说副尊主的兄长真是好人，虽然之前带领岛主洞主攻打灵鹫宫，但那是因为同情他们。这些天教了尊主好多呢，尊主都感叹副尊主有这样的哥哥真幸福……。
　　我一头黑线，挪回去旁听。
　　那两人都跟我熟过头了，所以都不理我，是梅剑竹剑来帮我推凳子。
　　虚竹讲起想回少林、可是不知道回去要做什么、而这里又该怎么办捏……的烦恼，吧啦吧啦。
　　慕容复心灵导师态开启，帮助分析，你虽然在他人看起来一路幸运，但都非出自己意，自然会迷茫……吧啦吧啦。人更重要的是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也许他人求之不得的，自己反而弃如敝履……吧啦吧啦。
　　虚竹恍然大悟了，连说了三声原来是这样！然后他就看向自己的扳指，嘀咕着在下、在下其实只愿意当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和尚，并不想涉入过多俗世，什么掌门人，应该是能者居之，在下不过是空有不会使的武功……突然他想摘扳指，边说道：慕容公子——
　　慢！我一下蹦起来，硬生生阻断了他马上要脱口而出的一句请你当掌门。
　　他俩都被我这么突然一下弄得惊愕愣在那里。
　　此时王玉燕、段誉以及淘儿进来了，看这僵持情况，都问怎么了。
　　我、我……，我不自在且有那么点像做贼心虚似的，眼光谁都不看地硬着头皮继续道，你身上的内力是那三老的……你忘了他们分别临终的托付么……而且你、你不可能被少林寺重收的……。
　　听到这些，梅剑竹剑也反应过来虚竹是想干嘛了，急忙都求他不要让位。
　　哎、哎呀！虚竹拍了一下头，对啊，我、我太想推脱责任了。对不起啊，师兄、慕容公子……真对不起。
　　段誉也跑上来，虚竹子先生你干嘛要让位呢？不会的可以学啊，这些天不是有很大进步了么？这里的姐妹们都已经熟悉你了，突然要走，她们会不适应啊……。
　　我在那里低着头想挪出去，根本不敢看慕容复，猜也知道他的目光肯定想吃了我。
　　跑到无人石室外大石头上蹲着拔叶子。
　　拔光了一支树枝，还没想出咋办好，扔掉树枝时，突然看到慕容复雷厉风行地来了，还挂着一脸与速度不相称的和蔼表情。
　　哎呦妈呀！我顿时窜到大石头后缩起来。
　　而他依旧带着温厚真诚笑容一路走来，怎么了？躲什么？不想跟我说话？你不是怨我赶你么？
　　呃……，我默默站起来。
　　呵呵，他笑得更明显些，简直天下第一单纯慈祥态，小乱子从小就擅长耍人，今日终于耍到我头上来了呀。我招来那一帮，你收去就算了，接着却又向我示好挽留，又要以后同路，还欢欢乐乐地唱什么全世界也可以放弃……，呵，我让你在场就是错了，你就突然来一个大反转，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王玉燕这时跑来了，表哥，你……你别生气。
　　我我我，我一时想不到说辞，只好说我怕我师弟没地儿呆……
　　我会不安顿他吗？！他顿时一声吼，然后又挂回笑脸，何必找什么借口？你现在足够独当一面了，慕容少侠。
　　别又喊少侠啊……
　　那喊什么？哦，对了，灵鹫宫副尊主。哼！他一甩袖子往侧一转不看我了。
　　王玉燕急得左转右转。
　　我我我，这是看起来很像反复无常，但我中间的话是真的……我绕过石头去拽他袖子，他头也不回哗啦一下甩开我。
　　短暂寂静。
　　算了，他说，早就知道会有今日，今后各走各的！又稍稍回头：名你能自己取，姓也随便选吧。
　　而后抬步便走了。
　　表哥、表哥！王玉燕急，又开始拽我，二表哥！你去追他啊，说你重新找你师弟说，你师弟又不想当——。
　　呵……，我摇摇头，这次倒平静得很。
　　你为什么非要阻拦他得这个尊主位嘛！
　　你希望他成为下一个慕容博么？我看她。
　　她一愣，又说着可是、可是，最后一下急哭了，一跺脚：什么能有你们的关系重要！难道也要走娘和舅舅的老路，因复国的事闹成仇吗！
　　我叹了口气。
　　你就是假意顺着他，他也不见得能成……
　　让他做一辈子梦？
　　她低头擦眼泪。
　　……原来你也动摇过啊，我摸了摸她的头，你成了个活秘籍，我成了个权术家，我们为得是什么？复国又怎么了，倘若是出自他自己的意志，我何惧奉陪到底？好、好，我拦不了改不了，什么都做不到，那有一天需要杀他的话，这个名额我谁都不让——。
　　她一惊，猛地抬头，二表哥你乱说什么！
　　我真佩服他啊，我望着慕容复离开的方向，自己都听到自己的口气变得冷淡和随便了：能撑三十年，换了谁都做不到，也好，没准哪天先崩溃失常了，咱们就可以把他拎回家玩了。
　　二表哥……你……你别生气，他说什么让你改姓是气话……
　　我问你，我又转向她，姑妈为什么那么激烈反对复国？
　　啊？……娘更希望慕容家在武学上有建树，创立慕容宗啊……
　　是啊，一个折中方案，去夺一个更可行的至尊地位，但是遗训不可以更改分毫，更不可以替代……，我一边说着，自己也似乎刚刚明白似的。这的确是个堪称明智的方案，可是伯父不接受……哈哈哈哈！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燕儿，我们还是没能离开五年前的那个雨夜。
　　慕容复以有约为由，晚上便告辞了。
　　虚竹很迷惑，段誉很伤心。
　　我在院子里坐石头上看月亮，淘儿陪看。
　　现在也习惯你们的每逢见面必吵架了……，她说，不过你们的吵架方式一定有缺陷，不然怎么会越吵越像真要吵。
　　有什么奇怪，我说，缺少吵架经验，他跟我以外的人就没吵过……
　　淘儿无语。
　　侬勿要以为这是我的问题啊，他是觉得骂人有失身份，对拼讲道理的话又没人配得起，心里头气死了也摆出一张无视脸，逼急了直接掀桌，才不是宽厚呢。
　　慕容大哥，主题不是这个……
　　好吧，我希望主题是谁能给我一根面条，我想去门廊那边吊死。
　　她一脸无奈地叉腰长叹气，而后起身就喊门外的守卫，要她们去厨房擀根长面条。童姥以前肯定经常古怪要求，她们竟一点迟疑都没有地去了。
　　我望月亮也叹气，突然一拳锤石头上，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现在都够憋屈了，等以后都坐大，更早晚有一天你死我活！
　　……那你就都跟他讲了吧，她回身对我说，你所有心情和想法。
　　我一愣，看她。
　　自己都想不明白的，就当向兄长请教，不是理所应当么？
　　我眨巴眼，好像真是个法子？
　　这时余婆婆来找淘儿，说查到辽国那边似乎的确有个叫沙武的人，淘儿顿时激动起来，但问细的都没有查到。
　　要不你留下吧，我对她说。
　　啊？
　　不抓紧打听你阿兄，万一他又换地方怎么办。正好我们都走了，灵鹫宫也需要人在。你跟我这么久，我东忙西忙的，一直都没怎么帮你查过他……。
　　她有些担心我，我表示现在又不是有什么决斗，于是后来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