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三点的魔法》chilly

2、第 2 章

　　我们两个坐在靠窗的位置，服务生走过来，大概是把我们当作是闲来无事到处乱走的情侣，很殷勤地推荐着两人份的下午茶套餐。
　　女孩子恶作剧似地拉着我的手说：“亲爱的，我们喝些什么好呢？红茶还是咖啡？你最喜欢忌士蛋糕也要一份吧？”
　　我毫不客气地把手抽了出来，对服务生说道：“两杯咖啡，不要放糖。”
　　“那忌士蛋糕呢？”服务员提醒道。
　　“我不吃甜食。”我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们只是纯粹地来喝一杯咖啡而已。”
　　女孩子倒也不感到难堪，只是朝大惑不解的服务生吐了吐舌头。
　　不一会儿两杯温热的咖啡就摆在了我们面前，我端起来喝了一小口，熟悉的苦涩在嘴里荡漾开来，让我有一种安全感。
　　女孩子并没有喝咖啡，只是双手支颐，眼神定定地望着我手中的咖啡杯：“你真的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从医院的围墙里爬出来么？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哟。”
　　看着她有些失望的表情，我仍是淡淡地说道：“不怎么想知道。”
　　“为什么？”
　　“我已经说过了，我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完完全全不感兴趣。”
　　“哦，那如果我想告诉你呢？”她眼睛里的闪动着的光亮慢慢暗淡下去：“你愿意听？”
　　“听的话，倒是无所谓。”我喝了一口咖啡。
　　女孩子笑了，开始讲关于自己的故事：“我一直是一个很健康的女孩子，健康得。。。。。。怎么说呢，好象春天的熊，就是那种一觉睡醒之后就开始找蜂蜜罐子的小熊。爸爸妈妈都是那么说的。可是突然之间就病了，病得厉害，检查之后原来是这里出了问题。”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里总是闷得慌，健康的人大概是没有办法想象的。。。。。。夜里觉得自己被人硬生生地扔进了大海里，拼命地折腾，身体却好象没了电的随身听一般不中用——终于能自由呼吸了之后才发现已经是早上了，据说是又昏迷了二十四个小时。”她看了一眼我的表情，接着说：“生命里又少了二十四个小时了——这样的二十四个小时，真的不愿意在沉睡中度过啊。干什么都好，和朋友聊天，在街上和男孩子搭讪然后如此这般地去喝一杯咖啡——都比这样的二十四小时强。所以，趁今天有太阳的时候偷偷从病房里跑出来——大门是不能走的，被护士抓到自然是了不得。后门居然也给锁了起来，所以只能从爬墙，居然恰好就让你这个没有同情心的男生看到了。”
　　然后她停下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调，带着哭腔说：“现在可有一点同情我？”
　　“说实话，只有一点。”我用小指比画了一下：“就这点吧。”
　　“这样啊。。。。。。”她的头突然低垂下去，长长的睫毛掩住了明亮的眼眸。毫无预兆，猛地抬头，整个身子都向前倾，微笑的嘴角几乎要贴上我端在手里的咖啡杯。
　　“骗你的。”她哈哈地笑了起来：“什么心脏有病啦，什么从医院里偷跑出来啦，都是骗人的——你不是请我喝咖啡了么？不说一个曲曲折折的故事怎么都对不起这杯咖啡吧？虽然不是我喜欢的卡布其诺。”
　　说完她将咖啡一饮而尽，又很不雅观地舔了舔簿簿的嘴唇：“苦。”
　　“唔，那你究竟是为什么要从医院里翻墙出来呢？”被她这么一说，我反而对这个问题有了兴趣。
　　“恩，其实我是被父母逼着去那里看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亲戚。”她把咖啡杯重重地放回桌上：“这个亲戚可是真的得了要命的病了，整天闹着要自杀，还拉着我的手说不如去死这类的话，可把我吓得厉害。”
　　“于是你就逃了出来？”
　　“是啊，偷偷跑出来。”
　　“为什么不好好地从正门出来？”
　　“哦，这个。。。。。。”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垂：“墙边有一座假山，觉得有趣，不知不觉就爬了上去，下一秒就已经在墙头了——怎么上去的都记不得。”
　　“简直是莫名其妙，你这个人。”我开始玩弄手边的杯垫。
　　“恩，大家也都是这么说的，莫名其妙，匪夷所思。”她恍然大悟地说道：“居然连一个陌生人都那么认为。”大概觉得用“陌生人”这个词太过突兀吧，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的名字，可以告诉我么？”
　　“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好啦。”我一向老奸巨滑。
　　“我叫林澍。”她用手指比画给我看名字的写法：“可知道澍字的意思？”
　　我摇头。
　　“澍么，意思是‘及时雨’。”她洋洋得意地解释道：“就是说，我的存在对所有认识我的人来说都是一场及时雨。闷热的午后突然来了这么一场雨，岂不美妙？”
　　“何止美妙？”我说：“简直象一场魔法。”
　　“魔法？”她睁大了眼睛，我注意到她的眼睛很纯净，象路边流浪的小狗。
　　“恩，午后三点的一场魔法，拯救了整个世界，岂不更加美妙？”我歪着脑袋想象了一下这场魔法的伟大，认真地说道。
　　她笑了起来，先是很放肆地笑，然后这种放肆慢慢地变得柔和起来——就象一块明亮的玻璃窗缓慢地被雾气雨水沾湿，变得模糊而美丽。
　　她伸手握住了我的指间，轻轻地说：“真是弄不懂你这个人啊，那么冷淡，又那么。。。。。。那么讨人喜欢。”
　　倒是第一次有人用“讨人喜欢”这个词来形容我，有一点点受宠若惊。
　　“对了，你的名字还没有告诉我呢。”她不依不饶地问，显得执著可爱。
　　“恩，我么，可以说没有名字。”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胡说。”她摇了摇头。
　　“名字当然是没有的，但是却有一个很大的秘密，你可愿意听？”我挑衅似的看了看她。
　　“用你的秘密交换你的名字么。。。。。。好吧。”她总是喜欢自说自话。
　　于是我开始将关于我的故事，一个长长的，难以置信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