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战争》Metulj

14、啤酒与吻

　　有人说，等待是一种享受的过程，在等待中，能品味到比直接得到答案更美妙的乐趣。所以才会有人愿意花费几十年的时间去等一罐埋在地下的佳酿。
　　但是苏空青认为，这也是要分情况的。如果是一个杀人犯等待死刑判决，那种过程怎么会美妙呢？
　　而苏空青现在的境状就和死刑犯一样，时间每过一秒都觉得煎熬。他知道不远处那个人已经看到了自己，但是却犹豫着是否要选择在对方面前出现。
　　“我知道你在。出来吧。”终于那个人开口说出了这句话，苏空青擦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细汗，毫不迟疑地走了过去。
　　“去买点酒。”阮梓浩声音异常平静，依旧那么不留情面地命令道。
　　苏空青却没有像平常那样回嘴，只是乖乖地去一旁的自助售卖机里几乎买光了里边所有牌子的啤酒。
　　“坐吧。”阮梓浩瞟了一眼拎着大包小包的啤酒袋子的苏空青，似乎翻了个白眼似乎又没有。他就势坐在了马路牙子上，像是招呼来家里的客人一样对苏空青说。
　　苏空青笑了笑，把啤酒往阮梓浩身边一扔，也没有心疼自己昂贵的名牌裤子，并排着坐在了阮梓浩的旁边。
　　“贵公子哥儿就是败家。”阮梓浩掏出一罐啤酒“砰”地拉开拉环，仰头一口气喝了半罐，苏空青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阻止也没有说话。
　　阮梓浩就这样不停歇地喝了一罐又一罐，直到他感觉自己酒都要溢出自己的喉咙了才不情不愿地停下来。而苏空青依旧像是不存在一般沉默地坐在他的身旁，盯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出神。
　　“我没见过妈妈。但我看过照片，妈妈是个很漂亮的俄罗斯女人。”阮梓浩突然开口说，“听老软他爹妈说，临产那天医生推了我妈进去，不出一会儿就发生了意外。问保我妈还是保我，老软他妈就说保我。还跟老软说这洋妞他本来就看不惯，媳妇没了还可以再娶，这次可是个男孩，下次再生可就不一定是男是女了。老软就是个软柿子，怕他妈，竟也就允许了。天底下医生都是最他妈理性的人，得了令回去就动手了。就这样我活下来了。之后老软好像也明白过来点什么，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了，拒绝了他爹妈给他介绍的那些女人，自己一个人跑到别处打工，再也不愿回来。所以我一直到老软来接我之前也没见过老软。”
　　苏空青认真地听完对方说的这些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不知道阮梓浩为什么会跟自己说这些，也不知道阮梓浩此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更不知道如何是不是应该去安慰他。
　　“老软恨他爹妈还有他自己害了他媳妇。但我其实也没有资格计较他们任何一个人。滥矫情。”阮梓浩一脸嘲讽地，“我要是悲天悯人地说那时候要是保我妈就好了。那现在还会有我在这里假惺惺的悲天悯人哪吗？人，本来就是太他妈自私。”
　　“阮梓浩……”苏空青刚刚叫了对方一声，却又把“这其实不怪你”生生吞了回去。他知道怪不怪谁这种说法，和粘在鞋底的口香糖一样的恶心。
　　“后来我遇见一个弟弟，如果他还在我身边，估计和你一样大小吧。”阮梓浩咧了咧嘴，难得温柔地一笑，“他可不像你含着金汤匙长大的。那时他穿的衣服上都是破洞，鞋子都是那种开口的，走路时和鸭子嘴一样一张一合。我有时给他点吃的，他都舍不得吃……”
　　苏空青听得有些发愣，突然听到阮梓浩似乎叫了他一声，他慌忙扭过头去看向阮梓浩，却没想到这将会是他今晚做的最差劲的决定。
　　因为就在他的头转过去的那一瞬间，他看到阮梓浩一脸阴笑地冲着他的脸打开了一罐他晃了很久的啤酒。
　　冰凉的啤酒喷涌出来撒了苏空青满头满脸，也助燃了苏空青胸口的熊熊怒火。他随手抹了把脸，也毫不含糊地拎起一罐啤酒，猛力晃了晃也冲着对方开始开炮。而被反击了的阮梓浩又伸手拿起了另一罐……
　　两个人在人行道上追追跑跑和疯子一样互相喷啤酒，到了后来两人索性晃都省了，直接开始互泼。由于苏空青力气远不及阮梓浩，还被按在地上强灌了半罐，呛得他直咳嗽。
　　这天晚上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蒋正东的事。不过也是苏空青第一次听到阮梓浩讲他的过去，也是这次酒后意外的“吐露”，让苏空青明白了阮梓浩为什么对弟弟有那么强的执念。以至于在后来小北出现的时候，情绪会那样的失控。

　　“呵，真沉。”苏空青费了好长时间终于连拖带拽把阮梓浩带回了家。
　　宁茉和阮涛估计都睡了吧？苏空青看着空荡荡的大厅只有一盏给他们俩留着的灯这样猜测到。他靠在墙上歇了歇才又继续拖着阮梓浩艰难地上楼。
　　好不容易架着阮梓浩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苏空青看了看离阮梓浩房间还有些距离，但阮梓浩似乎已经快要瘫在地上。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打开自己房间的门，把阮梓浩安顿在自己的床上。正要离开回头看到了人半干半湿的衣服。
　　关我什么事？总不能让我给他换衣服吧？苏空青这样想着，狠了狠心扭头。
　　不过，会感冒的吧？苏空青真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多管闲事也要有个限度啊！他替阮梓浩换下身上的脏衬衫，拿了一块新毛巾在热水里浸透拧干，替阮梓浩把脸和身上擦干净，又把空调调到了合适的温度。
　　做完这一切，苏空青已经是满头大汗了。他从柜子里拿出一条薄毯子搭在阮梓浩身上，正要起身手腕却被身下人抓住。
　　“阮梓浩你醒着还让老子伺候你？！”苏空青骂了一句，却发现对方没有反应。他狐疑地凑到阮梓浩脸前看，阮梓浩眼睛半睁，依旧是一幅醉态。
　　“妈的。”苏空青翻了个白眼，动了动手腕想要挣脱，却带动床上的人更加猛力的一拉，下一刻苏空青便被对方压在了身下。
　　阮梓浩冰凉的薄唇不知何时已经紧紧贴在苏空青唇上，柔软的舌尖探入苏空青口腔带着一股酒精甜腻的味道侵略着苏空青的齿缝喉口，掠夺着苏空青的呼吸。
　　苏空青头脑一片空白，思想仿佛也被蚕食了，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生硬地回应对方。
　　这个绵长的吻似乎蔓延了一个世纪之久，直到苏空青快要窒息时阮梓浩才放开他，翻了个身继而传来微微的鼾声。
　　回过神来苏空青慌忙起身，几乎是狼狈地逃出了自己的房间。他冲到卫生间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潮红的脸和红肿的唇瓣，心里竟然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