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霓裳》龠夕

17、秋霁

　　匆忙准备了些礼物，夏知急匆匆地来到秦王府。
　　“无垢姐姐。我来看你了，你还好吗？”夏知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悦。
　　她一进门，突然什么也说不出了，她看见了李世民！
　　“你，你？”她结巴着说，此时此刻她心里已是千变万化。
　　“你来看无垢吗？”他一时也找不出什么话来，他看见夏知，心里也不是滋味。
　　“嗯。”她绕过李世民，直接来到无垢的床边，看见无垢正在抱着一个可爱的孩子。
　　“妹妹，你来了。”无垢看见她，一下子笑了。夏知觉得此时的无垢，变得更美丽了，因为她更有自信了，脸上抑制不住刚生完孩子的喜悦。
　　“我没有好东西带来，希望你不要介意。”
　　“只要你来了，我不会不高兴的。谢谢你。”
　　“姐姐。你要好好注意……”她说完了话，一直背对着李世民，使她感到不是滋味。
　　“我先出去了，你们聊。”李世民出去了，她没有看见他的表情，不过大概是阴霾的吧。
　　“世民？”长孙氏叫了一声，不过已经来不及了，李世民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封尘，你坐吧。”
　　“嗯。”夏知的心也跟着出去了一般，一下子像丢了东西般，有些失落。但是她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自己已经不是当年的自己了，不要多想是最好的，“姐姐，让我看看孩子好吗？”
　　“当然，我一直等你来，谁知，你会来的这么快。来，坐进来吧。”长孙氏指着床边，夏知坐过去，她对那个孩子有一种说不出的喜爱，因为他是他的孩子。
　　她一看见那个小小的襁褓里的小男孩，她顿时喜爱得不得了。她抱起他，细细看了起来。他有李世民的鼻子，眼睛没有睁开，嘴也很像，连睡着的样子都一模一样。她很开心，她仔细地看着，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她好像看见自己的女儿，那个一直到今天还不知去向的孩子，那个自己都没有见过的孩子，她在哪儿？
　　“她会是个漂亮的孩子……”她喃喃地说，不过长孙氏还以为她在说承乾（李世民与长孙氏的长子）。
　　“他很像世民。”长孙氏欣赏地看着。
　　“像世民？是啊。可能吧……”夏知一想起李世民，心里有的只是心酸，想起那个孩子，或许她真的会像李世民也说不一定。毕竟李建成和世民是兄弟，总是会有一些影子的。
　　“封尘？你怎么了，有些不对劲，是不是不舒服？”
　　“不是，不是。我没事儿，姐姐不用担心。我只是，只是觉得孩子很、很可爱。”她撒了一个小谎。
　　“你的孩子呢？下次一定要抱来给我看，好吗？”今天长孙氏高兴极了，但她总觉得封尘很不对劲，有种说不出地古怪。
　　“我的孩子？……是啊，下次来一定让你看看她，她会很可爱的。”夏知一点儿也不知道那个孩子像什么，现在怎么样了，她只知道她或许永远失去那个孩子了。
　　“妹妹，你好像有心事，能和我说吗？”长孙氏从她的眼里，和她的言谈举止看出了一些倪端，她不知道为什么封尘会对家里的情况只字不提，这让长孙氏摸不着头脑。
　　“我没事的，真的，姐姐不要为我担心。”夏知虽然很想说出真正的原因，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她知道如果说出来，那么受苦的就不止是她一个人了。
　　“好吧，既然没事儿，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吧。我有很多事要和你说呢。”
　　“我？不行的，孩子还要我去照顾，况且没有和建成说，他会不高兴的。”夏知拒绝了，虽然这是个多么让人心动的提议，但她只要一想起李建成的样子，心里总有一些慌慌的，她太怕他了。
　　“那么好吧，我不留你，可是你以后要常来，不要和我生疏了才好。”
　　“我知道。”
　　“妹妹，你和世民本来是很好的一对，可是世事难料……”长孙氏无意中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听了这样的话，夏知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姐姐，一切都过去了，是我对不起你们，是我的错。你能原谅我，我已经满足了，我不奢望再得到世民的原谅。”她憋住心中的苦闷，假装镇定地说。
　　“是啊。一切都过去了，只要建成对你好，那就好了。”
　　“……”夏知无言，她只有憋住心里的抑郁。
　　“天色晚了，我还要回去，你要好好休息。”她不能在下去了，如果再和长孙氏多说一会，说不定她会说出一切，那时候就不可收拾了。
　　“好吧。我不能起来送你，你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孩子。再见，封尘，我一直认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你以后可千万要多来走动啊。”
　　“好的。姐姐。”说完她就走出了长孙氏的卧房。
　　外面星空灿烂，看着天上的繁星，她深深吸了口气，像是久违的超脱又回来一般。突然，她感到背后的人影，她有种不祥的预感。走了好大一段路，人影还是跟着她，她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转过头去。
　　“世民！”夏知惊叫，心中的喜悦油然而生，但一想自己的反映似乎太激烈了，又镇定下来。
　　“你还在。”李世民淡淡地说道。
　　“我……刚刚看完无垢姐姐。”她低下头。
　　“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来看，我。”听了这样的话，就算是在以前，夏知也会感动的，何况是在这样的晚上，这样的情况下。她心中的许久的相思骤然升华起来，让她久久不能平静。
　　“我，不知道。”她吐露出一点点心里的想法，不过她马上又收回了。
　　“你好吗？”李世民显然注意到了，忧心地问。
　　“我很好！”她只能这样说，“要回去了……”她希望他不要再追问了，这样会使她不能自拔。
　　“你瘦了，是孩子的缘故吗？”李世民不肯放过她，紧紧抓住了她的手，他一定要问个清楚，自从上次她仓惶失逃，脸色还那么差，他就再也不怪她了。他原谅了她做过的一切，包括她的爱慕虚荣。
　　“你放开我。我们不能这样。”她低声抗议。
　　“建成对你好吗？”他有太多的事要问，但不知从哪里问起。
　　“世民，你放开我，这里有很多人。”她试图轻轻挣脱，但都是徒劳。
　　“我觉得她很像你，所以才会娶她，你怪我吗？”李世民想解释他为什么娶杨吉儿，而且他也想让她知道，他不要她再因为伤心独自跑出去了。
　　听了这样的话，夏知怔住了，她呆了一会儿，用力挣脱了他的手，“我……我不怪你，再见。”说完，她匆匆跑出了秦王府。
　　经过刚才的见面，夏知快要不能自己了，她开始摇摆不定，一路上都在想，如果把这一切告诉李世民，那么会不会有转机，会不会还能回到他身边。她想得快发疯了，她开始好一阵子的想入非非。
　　马车停在了太子府门口，她回到了现实，门口的几个大字让她想到了李建成的脸，一想到这里，她顿时清醒了！她不能让李世民去冒风险，她不能让李建成伤害他。
　　她想一声不坑地回到“溢美园”，可是她才进东宫，就发现自己错了。她的出外被李建成发现了，他正在门前等他。他今天有些不对劲，脸上好像有伤心的样子。
　　“回来了？世民对你好吗？”李建成轻浮地说。
　　“李建成！你无耻！”她一见他，无明火就窜出来，恨意使她一边清醒，一边失控。
　　“从此以后，你还住在这里吗？”他又嘲讽道。
　　“当……然。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孩子？”她只是为了那个没见过的孩子，否则她是不会和他再说一个字的。
　　“什么孩子？”他一脸的疑惑。听完了这样的话，她快被急疯了。
　　她大叫道：“你不要装蒜，你还我的孩子！她是我的，我见过她了！你把她还给我！她是我生的！”
　　“要孩子吗？你说你配当我孩子的妈？”他也失控了。
　　“她是我的，你不能这样！她，她被你怎么了？！”夏知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孩子已经遭遇不幸了。她脑海里尽是不好的念头，对于李建成她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她很好，我已经把她送给了喜欢她的人，既然你不爱她，干嘛还要把她要回去？”李建成冷冷地说，不给她一点幻想。
　　“她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她。你把她还给我！”夏知心里很着急，尤其是李建成这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你不是一眼都不看吗？怎么还会想她？”他的眼中发出了怪异的光。
　　“我承认，那时我没看她。可是，我是爱她的，哪一个妈会不爱自己的孩子？你把她还给我，我会好好待她的。你快把她还给我！”夏知感觉自己快发疯了，李建成的无理取闹让她不能接受，“求求你！把她给我，她是我的孩子，你不能，不能这样对待我……”她虚脱地说。本来还能站着的身子，现在越来越支持不住了，滑落在地上，无奈地坐着。
　　“封尘，你这又是何苦呢？只要你当初答应我，当我的真正的妻子。我也不会这样对你的。”李建成走过来，蹲下身子，用眼睛看着她说。“孩子我还不了你，她死了。”
　　当“死”字出现在她脑海里时，她有半晌没反映过来。脑海里尽是当初，产婆抱给她看孩子时的情景。她记得她只是累了，想睡了，才别过头去……才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你说孩子……死了？”她含泪问道，对于她出奇的平静，李建成也有些捉摸不透。
　　“是病死的，她刚出世就染上了一种怪病。”李建成终于不再卖关子了，好心的说道。
　　“你说是病死的？对吗？”她不顾以前他做过什么，只要他此时能告诉她，她就很满足了。
　　“是的。我请了最好的医生，可是她死了。医生说这是和你的绝食与心情不好有关，造成了孩子的早产。使她不能适应，而后又没有你亲自照顾，所以只有死路一条！”李建成有些激动的说。
　　“我！我害死她的？”夏知不敢相信，但是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他说的不是不可能。她面如死灰，整个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天啊！如果这一切是她造成的，那么她不能原谅自己，永远不能！夏知想到自己的罪过，她无路可走，也不想再走下去，一时间她感觉天旋地转，看见了李建成身后的柱子，她想也没多想，一头撞了上去……
　　“封尘！”她听到的是李建成最后的一声，然后就不省人事了……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