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狼之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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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早已忘却。但我依旧记得，我与他的第一次相会是在他六岁时。那时的他如湘儿一般，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美丽天真可大大的眼睛里却有着一丝狡黠。
迷路的六岁小月主，翘家的八岁少阁主。我们在江南春好之处，相会。
“我叫萧瑟，你是谁啊？”甜甜软软的声音让紧张的我无端放松。
“我是青衣，你可以叫我……”我犹豫了片刻却依旧开口。
“衣衣，对了，我叫你衣衣好不好？”他兴奋的脸蛋红扑扑的，眼睛亮亮的让我一时看呆了忘了拒绝。
于是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我有了一个很没有气势的昵称——衣衣。
我记得那日我是怎样牵着他的小手带他寻觅着他所谓的父母亲人，却不记得我们是怎样分开。
这实际上也并不重要。
只要没忘记那柔柔的小手，那略带狡黠的眼，还有那幼童身上独有的淡淡的糕点甜香便已足够。
他纠缠了我一日，我便会纠缠他一生。
这，是‘神剑’的誓言！
真正知道他是冥教的左护法冷月冥神月主萧瑟是在八年后。
那日，布了两年的‘碎月之局’正式收网。
萧瑟只带了十三近卫到江南礼佛，而我们召集了近千人将其围困于寒山寺。
——这本应是一个必杀之局。
满山红叶，一袭雪衣，十三近卫环坐于其侧。他淡淡的扫了一眼群豪，然后微微一笑，便扯下束发的丝绦任满头青丝迎风起舞。
取琴、焚香、奏曲。
接下来便是整个世界的坍塌。
在我的神志渐渐模糊之时，隐隐约约见他对我一笑。下意识的跃起，回旋，前扑。我尚未清醒，剑已埋入了他的胸膛。
望着我手中的剑他轻轻地开口，柔柔的语气里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哀伤。
那一刻，时光突然在我的眼前静止。
那一战白道损失惨重，近千豪杰将近全灭。但，冷月冥神萧瑟受我一剑也伤得极重。可我活了下来，毫发无伤的活了下来。这可以说是一个奇迹。
这也是一个好机会，我明白。
仅仅数月，江湖上叱咤风云的冷月冥神行踪成谜。而飘雪阁中多了一位男宠。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的对不对。明明知道他那日用的是哀兵之策却顺竿而上强要了他。明明知道他最爱自由却偏偏将他囚禁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间。明明知道他心口受伤收不得寒气却故意让他住在阴冷的偏院之中。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我想要得到的人儿，不是娇俏柔弱的普通孩子，他，是冥神——与我齐名的四大传奇之一。
小时候，父亲便教我御人之术时告诫过我，如果一个人有大才但给予恩惠收服不了他，施以刑罚震慑不了他，金钱权势他视作过眼云烟，温香软玉他没有兴趣。那么，最安全的方法便是毁了他。
毁了他？我下不了手。
于是，只能狠下心来虐他。
他是九天之上的火凤，那我就注定是那囚风的金笼。
故意不准他着衣。故意有时将他裸着身子绑在床头一绑就是一整晚。故意用各色器具操弄他。故意放任他苛待自己••••••
可到底是疼他的。看着他梨花带雨却又死死的咬着牙不肯求饶的模样，心也就软了。虽然此生可能永远听不到这倔强的人儿迷离的呻吟，但，只要留着他便也足够。
是啊，他，毕竟是失了记忆的决不可能逃离得了。
总说人算不如天算。古语果然灵验。他还是逃了，为了一个叫念奴的小丫头。可气呀，那样的一个笨丫头，那样平平无奇的一张脸，那样一遇事就数足无措的个性。怎么就平白无故的勾了瑟儿的魂呢？为了她甚至愿意跪在我的脚下喝下“销魂”!
不甘啊，不甘啊!我堂堂“神剑”飘雪阁主霍青衣，竟然输给了一个小丫头。
嫉妒在我的心中蔓延着。一个声音在我的心中叫嚣着“抓住他，毁了他让他永远也无法再离开。”可是，他藏的太深太深七年之间竟是踪迹全无。
不知道他是如何逃走的，甚至连名满天下的玄机楼也查不出他的行踪。——不愧是我选中的人，冷月冥神果然名不虚传。
该是回冥教了吧？有些无奈，这么多年了，他竟然对我们有一点感情吗？说走就走，竟是如此决然。
要如何才能留住风的脚步？
李讷说，将天地俱变为囚禁他的牢笼。
呵，说的是不错。可这与放他自由又有什么区别呢？我无奈的摇摇头，望着窗外的明月凝思。
天空悠悠的飘下了细碎的雪花。这，是他离开我的第七个飘雪的季节。
自他离开之后，我一直很少直接插手江湖琐事。阁中长老们对此虽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并不代表我可以免俗。
这不。即使千推万辞，我依旧只能无力的赶往落月轩。在那儿当今皇帝亲封的火王代表朝廷宴请天下十三州一百八十二城的豪客。
朝廷的用意很明显。不外乎是安抚与招揽两项。——有异者，则先安之，不得则剿之；有能者，则招之，不得则毁之。
这种事我向来是敬谢不敏的。开玩笑，和朝廷的走狗虚与委蛇很有趣吗？那些虚伪的朝廷命官看着只会让人感到恶心而已！
只是，想起长老手中的另外两张帖子••••••
恶寒••••••
还是去见见那个传说中的惊雷神将，御口亲封的火王的绝代风华吧。只愿那个从沙场中走出来的儒将不要太过无趣才好。
但刚一进门，我便呆了。
高台之上那长身玉立的人儿竟是他!上了一趟沙场他变了许多。曾经略显苍白的皮肤如今早做了黝黑，略带青涩的面容之上有着风沙刻画出的阳刚线条。啊啊，他竟是长高了么？对了，他当年还小，离开之后还在可以继续长高的年纪，这也是必然的啊。
望着他顾盼之间飞扬的神采，我一时之间已是痴了。
如何才能留下苍鹰？
那便是蒙住它的双眼，锁住它的双足，折断它的双翼，却又给予他一个飞天的梦想。
火王西门皓月不是我动的了的。但一个失了皇帝宠爱的弃臣呢?那可就好收拾多了。
我首先用三箱黄金收买了皇帝身边的几个内侍。让他们整日里的编排萧瑟的不是。又暗令那些在朝中为官的暗线隔三差五的上表为萧瑟邀功。然后，在皇帝脸色开始不豫之际派了两名高手入宫劫走了一个名叫西门湘的孩子，并将追兵引向了萧瑟府邸的附近••••••
最终，火王被贬到云南治军。
道理很简单。自古以来为帝者最恨功高震主，而火王西门皓月戍边五年，战功赫赫，功不可谓不高。君王亦是常人，对日夜相对的人当然是更加的亲近些的。而臣子，见得少了自然是有些疏远的。所以内侍的恶评令他在皇上的心中印象分大减。而所谓物极必反也不是没道理的。朝臣们一个两个三个排着队轮番上书替人请功，惹人生厌是肯定的。何况日日在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面前提醒着他的无能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迁怒也属正常。西门湘，不，应叫他萧湘。他是萧瑟的独子。这样的身份被接入宫中抚养本就有着“质子”的含义。他从宫中无故失踪加上最后奔向的是自家的后门••••••
谁会相信这是嫁祸？更何况，在萧瑟的府邸中搜出了夜行衣的和小萧湘那晚穿的衣裳！
局布的很好，收网也很成功。萧瑟本就得罪了不少权贵，朝廷中明里暗里派刺客暗杀的就有几路人马。所以，他们一家的失踪并没有人想到会是我的介入。
火王西门皓月，渐渐真的成了一个朦胧的传说。
只是那日萧瑟的剑法到着实让我吃了一惊。那剑舞的行云流水，却又朴实无华，虽然朴实无华，可翻转之间却又能轻易取人性命。父亲教我剑法之时曾经说过，至巧若拙，至圣若愚。
想不到仅仅是七年未见，他的剑法已有大成。
可感慨归感慨，下手废去他近七成的功力之时，我却丝毫也没有手软。甚至在他伤重之时，我仍下手极稳的为他的手足扣上了囚风镯。
囚风镯，严格来说算不上是镯子。比起装饰品它更像是一种刑具。它的外形典雅美丽异常，但那上面精心镶嵌的碎钻并不是为了单纯的装饰，它是用来固定特制的金针的。而金针的下摆一旦刺入了人体便能禁锢住人的行动力。
不要小看这两指来宽的镯子。它服贴的佩于手足之后，只要微微的使上力气，便足以令人令人痛的生生昏厥过去。而取下它呢？那无疑是自废手足。
环上它后，这一生，不是半残便是全残。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狼之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