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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大明锦衣卫(七) ...

  •   萧逸轩在军情所混得风生水起,别说他的顶头上司章靖和琥珀,就是庄敬和纪纲也都知道他了,很快就从校尉提拔到百户,琥珀也从百户提到五百户。简茗心的幕后工作做得很好,他比较低调,也不希望有人知道。
      纪纲支持汉王朱高煦的态度越发明朗,甚至连朱棣也对汉王似乎更加爱重,太子朱高炽心态平和,朱棣实在看不上他那越来越胖的体型,他始终认为自己马上得天下,汉王朱高煦才是最像自己的。然而太子朱高炽性格敦厚,对于国政的态度却是众朝臣所支持的,朱棣在易储之事上之前已经把解缙贬绌去了安南,再闹腾恐朝局不稳,何况他近年多征战,朝内多亏朱高炽监国,只能暂时隐忍。纪纲作为投机分子,更加积极为汉王筹备。
      琥珀第一次见到朱高炽是在朱雀大街上一个小饭铺,她是听手下一个锦衣卫说这里的切面特别好吃特意赶去尝鲜的。本来不大的棚子,里面端坐了诺大一个胖子,棚子里只有四个人,却显得满满当当的。
      琥珀着的便装,腰上挂着锦衣卫的腰牌,直接就进了棚子,要了碗面。跟着胖子的三人本来想赶琥珀走,但胖子看到了琥珀的腰牌,使了个眼色,所以三人没有行动。
      小老板战战兢兢地问道:“这位爷,您来点什么?”
      琥珀笑道:“老板,你这儿不就是切面吗?来碗面,要多搁辣子!切半斤牛肉,打二两酒。”
      小老板道:“好,您稍等。”
      片刻,小老板先给旁边桌的胖子上了他要的面,又上了琥珀要的。
      琥珀往胖子那里看了一眼,拢共就这几个人,淡淡冲他一笑,埋头吃自己的面。
      胖子吃的快,一碗面很快吃完了,看着琥珀吃着面,喝着酒就着肉,好像格外惬意,便坐到琥珀对面,看着琥珀吃。
      琥珀觉得眼前一黑,抬头见这位胖子坐到自己桌前,便道:“这位大哥,一起吃?”
      胖子道:“不了。我要控制饮食。”
      琥珀笑道:“我也觉得您这个份量应该是过胖了,看您这个肚子,估计常年坐着不动——您这个气质,应该是读书人,读书固然好,可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多出去游玩一下也是好的。”琥珀把他当成什么富贵的书呆子了。
      胖子呵呵笑道:“你说得对。小兄弟你是锦衣卫?”
      琥珀点头。
      胖子道:“锦衣卫怎么也有你这么和气的?据我所知,锦衣卫在京城可是横着走路的。”
      琥珀笑道:“哈哈,您真逗。我又不是螃蟹,怎么横着走呢?本人一向和气生财,笑一笑,十年少,您看我多年轻!”
      胖子被逗得哈哈大笑,“敢问大人尊姓大名?”
      “在下公孙琥珀,先生怎么称呼?”
      “你就是那个公孙琥珀?!”胖子绝对是早就听说过琥珀的名头,只是琥珀是这样一个人似乎是他没有想到的。
      琥珀道:“看来先生也是朝局中人。不知……”
      胖子低声道:“朱高炽。”
      “太子!”琥珀起身要行礼,被朱高炽拦下。
      “公孙卿不用多礼,本宫微服出来,没想到会遇到你。你这也叫微服吗?”朱高炽道。
      琥珀道:“您是贵人叫微服,琥珀本就是普通人。”
      “公孙卿现在是朝内的热门人物,虽然官职不高,但在父皇那里还有纪纲大人那里,都是炙手可热的。”朱高炽道。
      琥珀道:“为国效力而已。”
      朱高炽道:“原来你也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主儿。”
      琥珀笑。
      “国库空虚,我听说你们锦衣卫近来富得很。”朱高炽道。
      琥珀道:“小臣无非借着转运情报的便宜,做一点小生意,却并无侵占国库。”
      朱高炽道:“如果被我发现,本宫会治你罪。”
      琥珀看看这个胖墩墩的太子,觉得他真的很可爱,笑笑道:“好。太子如果查出,琥珀愿意领罪。”
      ——本来以为会是拉关系的套路,变成了朱高炽警告琥珀,但却是为将来琥珀愿意帮他对付朱高煦奠定了基础。
      琥珀吃完喝完,对朱高炽道:“殿下,琥珀告退了。殿下的帐,琥珀一起会了。”
      朱高炽道:“好,谢谢你。本宫确实没带钱。”
      琥珀会帐离开。朱高炽的侍卫过来道:“殿下,为何要得罪小人?”
      朱高炽道:“小人你不得罪,他也会来招惹你。”
      侍卫道:“纪纲支持汉王,此人现在是纪纲的红人,难保不投汉王。”
      朱高炽哼一声道:“回宫。”
      侍卫过来搀他起身——坐得久了,朱高炽竟然起身都困难了。
      萧逸轩听说琥珀遇到了太子,笑道:“琥珀,你是专门吸引富贵人的吗?什么样的王孙贵胄你都能遇到?连不爱出门的太子你都能遇到!”
      简茗心道:“难保不是太子故意偶遇的。”
      “不像。我是临时起意去的,而且他也没表示招徕之意。反而是威胁了我。”琥珀道。
      萧逸轩道:“威胁你什么?”
      琥珀道:“威胁我不要捞钱呗!国库空虚,不要被他抓到我们是国库的蛀虫。”
      萧逸轩爆笑道:“如今这官场,谁不捞钱?像我们这样捞的算是干净了!不能捞钱,有几个愿意当官的!”
      简茗心道:“如此我倒是觉得太子比汉王好。”
      琥珀和萧逸轩同时点头。
      琥珀道:“皇帝虽有易储之意,但不是还没易储?那就不易的好。”
      萧逸轩和简茗心道:“你要帮他?”
      琥珀“嗯”了一声,转移话题道:“萧二哥,听说你最近爱往沈大哥家跑啊?!”
      “自从中秋节在他家吃了饭,觉得好吃得紧呢!”萧逸轩道。
      简茗心道,“我倒觉得一般,你还是看上沈家小姑娘了。”
      萧逸轩道:“有点儿。”
      琥珀道:“小心沈大哥禁你的足!”
      萧逸轩笑道:“先吃几顿,看看安逸是不是我的菜。”
      “浪!”琥珀和简茗心一人一边,同时拿食指捅他脑袋。
      “萧二爷,你别玩弄感情。”琥珀道。
      萧逸轩道:“我为啥多去呢?就是想多看看她适合我不,这才是负责吧?”
      简茗心冲琥珀点点头,琥珀也就不说他了。
      萧逸轩道:“我听我哥说你有支玉笛,吹得北地的小曲,特别好听,给我们吹来听听可好?我一直以为能遇到你吹呢,合着就我哥听过一回。”
      琥珀道:“现在皇帝筹备北伐,我吹个北地小曲,直接给我当成北方的细作了,我不冤得慌?!”
      萧逸轩叹气道,“又要打仗!”
      简茗心道:“这也是情势所迫,北地那些部族又蠢蠢欲动了。我在军情所这些日子,了解很多,有些兵部的情报也能到我手,逸轩我知道你不喜欢皇帝暴虐,但他这样性格,其实如今还是需要的,大明需要持久的平稳,是需要战争的。”
      萧逸轩道:“我说不过你。琥珀,把笛子拿来我看看呗?”
      琥珀把玉笛掏出递过去。
      “呦!玉质上乘啊!”萧逸轩道,“这笛子够买一个大院子的——咦?还有字?是什么文?”萧逸轩把玉笛递给简茗心。
      简茗心看一眼,道:“不认得。倒不是蒙古文。”
      琥珀道:“女真文。完颜宗弼。”
      “哇!你居然有金兀术的东西!真是意外!”萧逸轩惊道。
      琥珀把玉笛收好,道:“我祖上在杭州还埋了宝藏呢,你有兴趣跟我一起去挖?”
      萧逸轩连连点头道:“锦衣卫我们不做了,立马去挖宝藏!”
      琥珀道:“老老实实先跟我做事吧。这么多年了,也不知还在不在了,现在眼前的钱先都挣到手再说了!”
      萧逸轩听到挣钱,是绝无异议的。
      九月,郑和再次出海下西洋,琥珀与萧简二人一起去福建给他践行,并带了一份特产名单,让他往回捎一些私货。
      永乐六年底,锦衣卫得到消息,黔国公沐晟要于新年之际进京朝见皇帝,谢皇帝封赏。
      纪纲急召琥珀到他府,琥珀猜想可能与沐晟进京有关。
      “大人,召琥珀觐见,可是为了黔国公进京之事吗?”琥珀道。
      纪纲笑道,“琥珀,你真是聪颖过人。确实是此事。圣上对此事特别重视,特意让锦衣卫安排黔国公的护卫,本官算下来,十四所护卫一路轮值护卫了,到了京城了,我跟庄敬把你借了来,你来主事,人员随你调配,这黔国公是洪武老皇上的干孙子,又战功赫赫,守云南撼安南,皇帝十分重视,派出锦衣卫护卫,也是表示对他的爱护。你知道怎么表现了吧?”
      琥珀道:“属下明白了。”
      “你这么通透个人儿,本官甚是放心的!”纪纲哈哈笑道,他笑得甚是真诚,但琥珀深知他的可怕。
      老远的就见到了从云南来的黔国公沐晟,四十岁左右年纪,十分英武,一张经历沙场的脸,眼光中是无尽的傲气。琥珀连忙催马上前,行礼道:“属下锦衣卫公孙琥珀,受皇命带队护卫黔国公安全。”
      沐晟手虚扶一下,道,“公孙大人辛苦。”
      琥珀挥手,她带锦衣卫很快混入了沐晟的编队,琥珀也拨马,跟在沐晟身侧,快且有序。
      沐晟心里赞成,不像一路之上的锦衣卫,都特别夸张地呼喊叫唤,这种低调有序的风格是他欣赏的。只是琥珀坐在马上的姿势不甚挺拔,似乎总是随着马的晃动晃得很厉害似的。
      “公孙大人是什么官职?”
      “回黔国公,琥珀是锦衣卫五百户,现任锦衣卫军情所管事。”
      “难怪这么低调。”沐晟道。
      琥珀笑道,“护卫本来是以不影响公爷的行程为准的。公爷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琥珀,属下全力以赴。”
      沐晟点头。
      接近中华门,远远地见有仪仗迎接,来接沐晟的是汉王朱高煦。
      “兄长!父皇派小弟来迎接你!”朱高煦异常热情,本来他的就藩地就是云南,不过他耍赖,仗着朱棣宠爱,就是不去,现在又在京城绸缪储位,更是不会去了。此时新的军功大臣沐晟自然也成了他的拉拢对象。
      “臣沐晟见过汉王殿下。”沐晟当然知道不管怎样,他都是臣,礼数不能逾越。
      朱高煦哈哈笑道:“兄长真是见外了!来来来,一起进城!”说罢,瞟了琥珀一眼。
      琥珀连忙施礼道:“臣锦衣卫公孙琥珀,参见汉王殿下。”
      朱高煦一摆手,道,“公孙卿,你要好好护卫沐公爷的仪仗。”
      “是。”
      把沐晟一直送到沐氏在南京的府第,朱高煦又寒暄了一阵,才离开。
      沐晟把朱高煦送走,长出一口气,对身边的参将道:“你去安排一下军士修整,不要随意到城内走动惹事,军官也如是,老老实实地给我在府里呆着。”说罢,对琥珀道,“公孙大人,明日本官面圣,先要休息了,就不奉陪了。”
      “沐公爷请便,琥珀是来护卫公爷的,听公爷指派。”琥珀道。
      沐晟去休息。琥珀在沐氏的南京府第转了一圈:沐晟的父亲黔宁王沐英是朱元璋的养子,建明之时也是战功赫赫,大明建国后,沐英被派镇守云南,倒是躲过了当年朱元璋对开国元勋的清洗。到了沐晟这一代,也是踏踏实实镇守云南,远离朝局,倒也安逸,如今又立新功,朱棣封他黔国公,已是多年未到南京的府第来住过了,只有每年逢年过节派人过来给皇帝送贺礼,这沐府才略热闹几天,平时就是十几个家院管理着。沐府在南京的权贵中算不上热门人物,与朝臣往来也多是送礼保持关系,也只是跟兵部多往来,所以沐晟到京也不出门访友,先修整,准备明日上朝谢皇帝封赏。
      琥珀对沐晟的大将风度很是欣赏,转完了锦衣卫的各个暗桩,也就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了,不时还有从简茗心那里发过来的一些重要情报给她审阅,倒比平时在军情所人人追着屁股后面说事清闲了不少。
      次日,沐晟上殿面君,朱棣自是对他的战功大大赞赏,沐晟谢君恩,一番君臣和谐的景象。
      金殿之上的事情完了,皇帝又邀了沐晟晚间到宫内晚宴。
      沐晟回府,发现朱高煦已经送来了不少礼物,看来拉拢之意十分明显。沐晟看看寸步不离的琥珀道:“公孙大人,汉王一向如此吗?”
      琥珀道:“沐公爷,琥珀不是汉王殿下的家臣,不知。”
      沐晟见琥珀把自己从朱高煦的阵容择出去倒是有些意外的,于是转移话题,“公孙大人平时不带武器吗?”
      琥珀笑道:“那怎么行。琥珀用得是缠腰剑,平时不示人。”
      “哦。公孙大人倒不是马上将官。”沐晟道。
      “是的。”琥珀道,“与沐公爷站前杀敌的能力是比不了的。”
      沐晟哈哈大笑道:“你这种武功适合做刺客,可对?”
      琥珀也笑道:“是。不过琥珀没有做过刺客。”
      沐晟又打量一下琥珀,只觉得他真的没有其他锦衣卫那么讨厌。
      晚间赴宴,皇帝的重臣皆在,说给沐晟接风,无非还是给皇帝歌功颂德,朱高煦更是殷勤得可以,本来朱棣就喜欢他,更显得太子朱高炽清清冷冷。琥珀站在沐晟身后,观察众人的表现,都是各怀心思,纪纲在皇帝面前依然受宠,至少朱棣在表面上对他也是宠信的。人们喝了一些小酒,更是假装酒后吐真言地好好给皇帝拍马,琥珀看得不禁偷偷笑了,沐晟觉得身边气场有异,转头见琥珀偷笑,会意一笑。
      “沐公爷,瞻基敬您!”走到沐晟面前的是一个皇族少年,十岁上下,沐晟连忙起身,这是太子的长子朱瞻基。
      “谢殿下。”沐晟连忙干了杯中酒。
      朱棣见朱瞻基给沐晟敬酒,哈哈笑道:“孙儿,过来!给皇爷爷倒酒!你们看看,朕这个孙儿,多像朕,聪明!有礼!”朱棣发动靖难就是因为朱瞻基出生时自己做过的一个梦,是以一向特别偏爱这个皇孙。
      朱高煦脸色不易察觉地微微一变,看了一眼纪纲,纪纲眼中也瞬间晃过一丝杀意。这些琥珀也看在眼中,不禁微微皱眉,动起了如何对付的心思,她的表情又被沐晟一瞥看得清清楚楚。
      晚宴结束,琥珀跟着沐晟出宫,伸手招来一个锦衣卫,让他去请萧逸轩见自己。
      到了沐府,萧逸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琥珀对沐晟道:“沐公爷,琥珀有点事安排一下。”
      沐晟点点头。
      琥珀跟萧逸轩说了自己担心纪纲会对朱瞻基下手,“晚上你去太子东宫保护他吧。”
      萧逸轩道:“没想到他们这么龌龊,小孩子也要动手?”
      “父凭子贵的事情也不是没有的,纪纲现趁孩子小动手才是更好的选择,一旦这个孩子长大更得圣心,太子的地位便更加不可撼动,毕竟汉王现在无子。”琥珀道。
      萧逸轩道:“没问题。我今晚就去。”
      琥珀道:“其实我想跟你换班,你来沐府,我去太子东宫。”
      萧逸轩道:“你对我没信心?”
      “可以这么说。如果纪纲真的派人刺杀那个孩子,那么必然是一击即中,更大可能是暗杀,我在锦衣卫比你低调,认识我的人并不算多,所以我去比你合适。”琥珀道。
      萧逸轩道:“好吧。那你注意安全。”
      琥珀点头,“我去跟沐公爷告个假。你跟我一起去。”
      琥珀介绍要萧逸轩,沐晟笑道:“公孙大人的军情所人才真是出众呢。”
      琥珀道:“琥珀也是确有急事需要外出,请沐公爷恕罪。”
      “没事。我这里出得了什么事?我带着几百亲兵呢。”沐晟笑道。
      “谢过沐公爷了。”琥珀客气道。
      琥珀潜行到了东宫,很快找到了朱瞻基的住所,便潜在暗处监视。
      朱瞻基晚上在书房读书,居然在看《孙子兵法》,不时还拿笔勾画一下。
      琥珀在暗处看得都快睡着了,听见有个太监给朱瞻基送夜宵来,“殿下,请用夜宵。”
      朱瞻基道:“放那吧,本宫待会儿吃。”
      “殿下,太子妃嘱咐让奴婢等您吃完再下去。”太监道。
      朱瞻基听言,抬头看看这个太监,道:“你是哪儿的太监?为何我没见过?!”
      太监呵呵阴笑道,“殿下,您就赶紧吃了就对了!”说着,一把揽过朱瞻基,堵住他的嘴,捏起来,手里捏着个什么东西就要往嘴里塞。
      琥珀瞬间出手,一个小石子直接打到了太监手上,太监手一抖,毒药落地,他马上有从袖口又抖出一把短刀,继续向朱瞻基出手。此时,琥珀已经遮住脸从暗处提剑出来了,一剑杀向刺客,瞬间就要了他的命。
      朱瞻基一经刺客放手,立刻喊道:“有刺客!抓刺客!”
      侍卫们纷纷赶过来,琥珀见这次确实没有其他刺客了,就飞身撤了。
      朱瞻基追到门口,已经不见了琥珀的影子,“恩公?”
      侍卫们赶到,地上只有一具尸体了。
      琥珀回到沐府,萧逸轩大模大样地坐在台阶上晒月亮。
      “萧二哥很悠闲啊!”琥珀从房顶落下。
      萧逸轩见琥珀轻松的样子,道:“解决了?”
      “简单得很。现在东宫已经乱了,相信会加上戒备了。”琥珀道。
      萧逸轩低头看琥珀的鞋子,道:“你去把夜行衣换下来吧。另外,鞋子上有一滴血。”
      琥珀低头一看,“真的啊!这就去!你回去吧,你总是在这里也是扎眼的。”
      萧逸轩撇嘴道:“你这是典型的卸磨杀驴。”
      “驴兄,请回家休息吧!”琥珀笑道。
      萧逸轩道:“明儿个我去探听一下你的战绩。”
      琥珀道:“我也想听。”
      萧逸轩呵呵笑着走了。
      琥珀换好了衣服鞋子,出来去见沐晟销假。
      沐晟打量一下琥珀,道:“公孙大人回来了,好。”便再无话。
      第二天,东宫有刺客刺杀皇孙的消息传出,举朝震惊,皇帝派纪纲督察此案,顿时全城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沐晟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看看守在身边的琥珀,低声道:“你救了皇孙?”
      琥珀微微一笑,默认。
      沐晟道:“你不是纪纲的人?”
      琥珀道:“琥珀只助愿助之人,只做愿做之事。”
      沐晟感叹道:“想不到你还是一位隐于朝野的侠士。”
      琥珀惊诧地看着沐晟,这是第一个说她是侠士,而不是看她扶保谁的人。
      沐晟道:“不是吗?”
      琥珀道:“知音难求。琥珀感激。”
      沐晟呵呵一笑,“他日如果公孙大人有需要,沐某愿意提供帮助。”
      琥珀道:“琥珀先谢过!沐公爷可以称我琥珀。”
      沐晟道:“还是等你离开锦衣卫吧。”
      琥珀发现自己仅仅把沐晟看成一个武将似乎是看低了他。
      纪纲查刺客,当然是查不到的,很快抓了几个人来顶数,又借机会抄了几个朝臣的家,给朱高煦清理了几个反对易储的大臣。
      沐晟年后回了云南,走前特意给纪纲带信,告诉他对琥珀非常满意,对纪纲用才的眼光大为赞扬。纪纲自然是对琥珀又大大褒奖他一番,朱高煦也早生对琥珀的拉拢之心,让纪纲带了赏赐给琥珀。琥珀对于赏赐当然是照单全收,俨然是汉王一党。
      年中,萧逸尘得一子,取名萧毓秀。
      萧逸轩和简茗心与琥珀一起赶回杭州,看兄长姐姐,一家人其乐融融。萧逸尘希望萧逸轩早日回杭州过小日子,不要贪恋朝局。萧逸轩表示挣差不多钱就离开。
      永乐七年,朱棣在北平兴建自己的陵寝,萧逸轩又与工部联合,赚了一大笔。萧逸轩向沈家提亲,求沈安逸为妻,沈芳本来不同意,奈何兄弟和妻子侄子所有人都喜欢萧逸轩,也只得同意。萧逸轩成婚后,简茗心搬出萧家大宅,投奔琥珀,此刻琥珀把自己的小院扩建了一下。变成了两进的院子。
      永乐八年,朱棣率军北伐,在飞云山大战中击破五万蒙古铁骑,蒙古本部的鞑靼向明朝称臣纳贡,朝野又是一片歌功颂德。朱棣出征期间,太子朱高炽监国,皇长孙朱瞻基留京辅佐其父,父子二人的执政方针更得大臣赞成。
      永乐九年,朱棣封朱瞻基为皇太孙,朱高炽的太子地位稳固。朱高煦暂收野心,伺机再动。
      沈续良在萧逸轩和沈芳的运作下,进入太子朱高炽的东宫,成为皇太孙朱瞻基的贴身侍卫。
      纪纲对沈氏兄弟的态度开始不满。
      永乐十年。
      皇太孙朱瞻基在方山演武,恰逢天降甘露,大臣视为祥瑞,吹捧朱瞻基。
      “下场大雨,个个儿淋得像落汤鸡,这帮子马屁精,说是天降祥瑞?!阿嚏!”萧逸轩在方山负责护卫,淋了雨回家。
      沈安逸给拿来换的衣服,道:“朝局一向如此,你还没看惯吗?”
      萧逸轩道:“反正再捞几年,萧二爷就告老还乡了。带着媳妇回杭州!”搂过沈安逸,亲了一下。
      “哎呀,哎呀……看到不该看的了!”是琥珀的声音。
      萧逸轩见门口站着琥珀和简茗心,道:“谁让你看了?来我家也不打招呼,推门就进,太没礼数了。”
      琥珀道:“就跟你去我家里敲门一样?”
      萧逸轩嘿嘿地坏笑,他是从来都不走门的。“说吧,找我何事?”
      “萧二哥,今日三宝兄回京,去找他喝酒。”琥珀道。
      萧逸轩道:“那是好啊!三宝兄这外国买卖做得虽说不大,每次也给咱们带回来不少东西呢!也是萧二爷的财神爷之一。必须去。安逸,晚上我跟他们出去,你独自在家。”说得甚是怜惜。
      沈安逸笑道:“去吧。”
      琥珀道:“你俩成亲也有几年了。还这么腻腻歪歪的,酸死了!”
      沈安逸笑笑。
      萧逸轩道:“你少来了!走!”
      因为三人一起去郑和府上,琥珀递了帖子进去,很快下人出来请三人进府叙话,直接把三人引向后面小客厅。
      郑和迎出来,哈哈笑道:“听说琥珀现在都是千户了,看这个速度,再过二年,这佥事同知也得是你的了!”
      琥珀笑道:“琥珀还是没逃开呢!”
      郑和走近,与琥珀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道:“如今,与朋友见面,竟然喜欢这个礼节了。”
      琥珀道:“这样才亲近啊!”
      萧逸轩连忙摆手道:“郑大人,萧某可不抱。”
      简茗心笑着过去,给了郑和一个拥抱。
      郑和道:“你看人家简公子,多温暖!萧二爷,永远都是火烧云的性子,烫死个人!”
      萧逸轩笑道,“我如何能跟读书人比呢?”
      简茗心低头笑笑,他自萧逸轩成婚之后,话越发得少,还好是跟琥珀住在一起,不然萧逸轩真是不放心他。
      郑和道:“里面请了!年底皇上又让我出海。”
      “三宝兄,”琥珀道,“如今还与纪纲有往来吗?”
      郑和道:“没有了,纪纲如今眼睛长在脑门上,马某才不在他眼里。”
      “话说,他还是支持汉王的。”琥珀道。
      郑和道:“现在大局已定,除非是造反,否则这大业与汉王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你是说他们……?”
      琥珀道:“有可能。”
      “马某人专事航海,能躲就躲了。”郑和表示出了无奈。
      琥珀也知他能做到自保已是不易,便不再说。
      四个人坐到一起,喝起酒来。聊聊赚钱的故事,确是比朝局有趣。
      很快,郑和再次被皇帝派出下西洋,出使往赐满加剌、爪哇等国。
      简氏老夫妇病逝,简茗心丁忧回家。
      永乐十一年。
      周新被锦衣卫抓进南京城,下至大牢。
      琥珀直接进了大牢,周新几乎体无完肤,攒在一堆烂干草中,一动不动。
      “周兄?”琥珀道,“周兄,此次拿了锦衣卫的人,把纪纲得罪苦了。”
      周新见是琥珀,道:“琥珀,如今你是锦衣卫的钱袋子,周某倒是放心不少。只是你能脱身吗?”
      琥珀道:“琥珀尽量救周兄出来。”
      周新道:“如果让你失去原则去救我,周某宁愿这样死。”
      琥珀道:“什么是原则?朋友琥珀必须救。这里我安排了人,后面就算是打你,没有人下黑手,你一定要挺住。挺到我把你带出去。”
      周新虚弱地点点头。
      琥珀回到家,发现萧逸尘也到了南京,跟萧逸轩在家等自己回来。
      “如何?”萧逸尘急切道,“我听周兄出了事,快马加鞭赶来了。”
      琥珀道:“一路之上都是纪纲的人,周兄吃了不少苦头。不过牢里我已安排了人手,不能再虐待他了。我们来绸缪一下,怎么把周兄从牢里救出来!”
      萧逸轩道:“你说。”
      琥珀道:“我想找个死囚给周兄换出来。这些有钱就能办成。周兄出来后,离京等事正好萧大哥去办,我和萧二哥还需要在锦衣卫里面,否则会有人怀疑到我们。然后去苏州,找简公子安排,我倒是有一个去处给周兄。”
      “哪里?”萧逸尘问道。
      “云南。”琥珀道,“黔国公沐晟当年应我如果遇事可以去投他——萧大哥,你让简公子带周兄先去云南,你回杭州后,变卖房产地产,举家搬到云南吧,我们也快到走的时候了。”
      萧逸尘看看萧逸轩,萧逸轩点头道:“哥哥听琥珀的,我们把这边安排好,去云南会和。”
      “好!”
      朱棣召见周新,嗔他不尊重皇权,与锦衣卫为难。
      周新怒道:“陛下您下诏按察司执行公务,与都察院一视同仁,我奉皇上之命捉拿奸恶的罪人,怎么反倒判我的罪?”
      朱棣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让周新这样拱,更加恼怒,立刻下令,杀周新。
      杀令下来,周新被丢回牢里,吃了断头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再醒过来,已经在马车上。
      “逸尘?”周新见萧逸尘坐在自己身边,关切地看着自己。
      “周兄,琥珀和小弟把你救出来了。”萧逸尘道。
      周新道:“我们去哪里?周新不做按察使,还能做什么?”
      萧逸尘道:“这些以后再说,周兄先去苏州。我把你放在简家,回杭州处理家产,然后举家带着大嫂和小妹一起去云南找你。”
      周新想坐起来,但没有力气,道:“云南?”
      “是的。琥珀让我们去云南。他们也要从京城逃走了。”
      琥珀和萧逸轩在南京装模作样地哭了一气,还安排人把假周新的尸首送去杭州周家。
      萧逸尘回到杭州,才处理完财产,杭州就下雨发了大水,萧逸尘拿出一笔钱,留下几个管事的家人,在杭州帮助灾民,自己举家带了周新全家,奔向云南。
      年底,萧逸尘在云南安置好了萧简周三家,给琥珀他们发去了消息。
      永乐十二年。
      朱棣率军大败瓦剌。
      纪纲逐步觉得琥珀在锦衣卫里的势力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了,虽然表面上还是听话的,其实很多事已经超出了自己的可控范围,军情所很多情报已经到不了自己的手中了。
      永乐十三年。
      朱高煦再次蠢蠢欲动,太子朱高炽和皇太孙朱瞻基的地位越来越稳固,如果真等到朱棣去世,太子继承皇位名正言顺,自己更加没有机会,不如先下手为强。他约了纪纲到汉王府商量起事之事。
      二人商量好趁端午过节之际,起兵造反。
      沈安逸从娘家回到萧家,心神不宁,去了军情所找萧逸轩和琥珀。
      “父亲和叔父已经半月没有回家了,指挥使大人也没有离京,一般公务再忙,他俩也不能这么久不回家啊!”沈安逸对二人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琥珀看看萧逸轩,道:“我安排人去查。京城的事,你尽快安排吧,我们确实该走了,再不走就晚了。”
      萧逸轩点头,道:“那岳父和叔父拜托你了。”
      琥珀道:“好。”
      琥珀派出去的人很快回来,得到消息是沈氏兄弟已经失踪有十多天了,从半月前离开家,到镇抚司报道,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这二人了。期间,汉王密会过纪纲。琥珀意识到,汉王可能要有所行动,而沈氏兄弟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琥珀派人把自己的缠腰剑送进东宫皇太孙处,很快朱瞻基召见。
      朱瞻基也不是第一次见过琥珀,但也没有理会过军情所低调的锦衣卫头领,直到这把缠腰剑到了面前——当年那个从刺客手中救下自己恩公用得就是这把剑!
      “恩公!原来你是锦衣卫!”朱瞻基见琥珀进来,起身迎接。
      琥珀行礼道,“臣公孙琥珀参见皇太孙。”
      “恩公请起。恩公隐遁多年,为何今天来到本宫面前?”朱瞻基提出心中的疑问。
      琥珀道:“皇太孙殿下,琥珀是来首告,汉王朱高煦将要有异动。”
      朱瞻基道:“为何不是报告给纪纲?”
      琥珀道:“殿下,纪纲与汉王往来密切……当年的刺客便是汉王授意纪纲派出的。”
      “你是如何得知的?”
      “琥珀有两位好友,是纪纲的近卫,当年行刺之事正是他二人告诉我的。这次……殿下恕罪,琥珀隐忍多年,如今来找殿下,是因为他二人可能被害了。”琥珀道。
      朱瞻基没有深究,问道:“你想让本宫做什么?”
      琥珀道:“琥珀一向低调行事,不求有功,但求自保,如今自保很难,只得仗了当年的人情来求殿下,求能离开朝局是非之地。”
      朱瞻基道:“本宫可以应你。你要去哪里?”
      “隐居江湖。”琥珀不能再把火引到云南了。
      朱瞻基道:“好吧。本宫不留恩公。”
      琥珀行个礼,带了剑,离开东宫。
      五月,朱高煦果有异动,表面上未到造反的程度,但使得朝野混乱。皇太孙朱瞻基早有准备,朱高煦事败。朱棣盛怒,要贬其为庶民,太子朱高炽念兄弟情,为他求情,最后落得削减护卫,徙封乐安。此事,朱瞻基告知父亲是妇人之仁了,朱高煦狼子野心,必然不会悔改。朱高炽坚决不愿手足相残。朱高煦朱瞻基叔侄的仇反正是做下了。琥珀则趁着此乱,留下一封写着纪纲罪状的书信给朱瞻基,与萧逸轩一家离开了南京。沈续良继续留在朱瞻基身边做近卫。
      朱瞻基依着琥珀的书信,安排人收集证据,又安排朱棣身边的太监举报纪纲不轨,正着朱棣早就对纪纲心存不满,永乐十四年,纪纲一党灭,纪纲被凌迟处死。
      琥珀与萧逸轩一家到云南与其他两拨人相会。这几年时间,萧逸尘和简茗心已经把家安置得非常妥当,又有沐晟这样的“地头蛇”照应,很快成为云南的大户。周新隐姓埋名,被沐晟荐到云南刑狱衙门做刑名师爷,继续他侦破案件的生涯。周燃嫁给了沐晟的三弟沐昂。
      至此,琥珀“大明锦衣卫”的故事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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