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缘牵》轻聆

8、画魂术

　　“我是枫树灵所化，承续凤凰血灵力天生便能召玄火！”
　　“你身负重伤，林中灵气可以助你恢复，但放你入林已是不该，你切莫要生杂念！”
　　“百年来的内疚已如天火灼心般无止境，该是去了结的时候了...”
　　不知为何，从朱府离开后，凌霜夜夜都会梦到一些模糊的画面和对话，有时甚至梦到天雷焚身的场景，梦醒之后却只依稀记得片段中的只言片语惹得心绪不宁。本想着是因为红烛天劫的事留下了阴影开始并没有当回事，可梦境却越来越长有时甚至到日上三竿方醒。红烛却一如往常，似乎并未受什么异样，天气晴好时整日在山间和城里游逛，时不时的带回来一些小玩意儿，玩得不亦乐乎。
　　这天傍晚红烛从城中回来时突然带回来一个孩儿童，妖气环身，凌霜一眼就发现异样，询问之下才知是青屿山的花妖，可青屿山离峄城相距甚远，且山间灵气充盈整座山又有结界保护，最适宜这种小妖怪修行，为何要不远千里来到这里？红烛说是在集市上看到有菜贩在叫卖莲藕从中救下，至于别的还没来得及多问。瞧着小妖怪妖气衰弱伤痕累累，凌霜一时不便多问，嘱咐她带到山间好好休养，红烛索性将他栽种到灵芝旁的小泥洼里，想着都是同类，如此也可以作伴。谁知三日后再去查看，灵芝和小花妖竟都不见了踪影，满山间找寻了半日，最后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已经恢复的小花妖和残余一半的灵芝，显然灵芝是被小花妖吃了疗伤了。红烛痛惜大怒，当场要将小花妖打回原形，幸好被凌霜及时拦下，既是如此，或许就是这小花妖的机缘，随即将其带回了木屋管教免得溜到城中祸害百姓。
　　这一来，红烛倒多了件趣事，每日换着法的调教小花妖，动辄就恐吓要拿他炖汤，吓得小花妖看见她躲之不及。细问下知道，小花妖名叫禾木，是青屿山道观旁池塘的莲花精，因数月前青屿山突被一群来历不明的妖怪攻占，饱受欺凌才不得已逃下山，又因修行低微耐不住凡间浊气现出原形，被商贩辗转贩卖至此。
　　青屿山在东海之西，属四星象神之一的青龙镇守，怎会有妖群作乱？况且青屿山作为七十二仙山福地之一，很早之前就有修道士修仙练气，一般妖怪又怎能轻易攻占？莫非是出了什么变故？可转念一想，无论怎样都不是她们这些寻常小妖能左右的，倒不如顾好自己的日子安危来的实在。
　　禾木吃了灵芝，妖气强了不少，凌霜怕被人察觉，便教了他一些收敛气息的术法，没想到他很聪明，几日便得心应手。见两人修行不浅是个不错的靠山，禾木很识时务的听话了不少，靠着乖巧可爱的脸蛋很快就把红烛哄得团团转，出外游玩经常带着他。
　　这样的日子平淡安逸，很快初冬的第一场雪落下，纷纷扬扬的将山间覆盖了厚厚一层，天气也愈发寒冷，街市上冷清了很多，红烛外出的频率也逐渐减少，在屋子里与禾木嬉闹打发时间，不时算着日子等莲姬的到来，她是红烛三百年前在鹅羊山游玩时结识的雪莲精，每年寒冬时都会来峄城相聚，因出身的相似，凌霜对她很有好感。可大雪已过，却仍不见她身影，施法感召又没有回应，红烛等得不耐烦又担心她是否出什么意外就打算去鹅羊山一趟。受气节影响，她气息正是衰弱的时候，见她坚持，凌霜不放心就带着禾木与她一同前往。
　　鹅羊山比峄城更要往南，气候也更为寒冷。一路过来，红烛和禾木只顾着屏气抗寒，可凌霜却明显感觉到风中的妖气似乎重了不少。原本四方妖魔精怪虽为数众多，可在四星象镇守下，一直都是各行其道案首本分，近来先是青屿山被群妖攻占，现在鹅羊山方向又弥漫浓重的妖气，凌霜隐隐不安。
　　到了鹅羊山山境，原本的守山结界不复存在，三人顺着山路攀登，又见众多的尸首，既有妖魔也有人类，打斗的痕迹亦是随处可见，而山顶尼姑庵更是如此，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联想到之前禾木所说，至少东南两方现在已经有妖魔开始集聚并且向仙山发起进攻的现象。七十二仙山除湘山外一直为凡人修行所占，妖魔精怪缺乏灵气修行艰难是以和凡人并不如表面一般和睦，可如此规模地多次向凡人发起进攻却从未见过，难道真是镇守的星象神出了什么变故？受到混杂的灵气和妖气的影响，凌霜意识开始有些模糊，恍惚间她仿佛见到了天雷焚山的画面，山境野怪凄厉的哀吼声响遍山野充斥脑海，一时间再撑不住倒了下去。红烛和禾木找遍了整个山顶却不见莲姬的身影，回到庵里见凌霜倒在地上四周一片寂静，赶忙将她背到了厢房中。
　　梦境仿佛越来越清晰真实，凌霜梦境中见到一名红衣女子被天雷击中玄火烧身后元灵飞散，忽地一转又见到百年后大雪覆盖的山顶下一颗小草破雪而出散发着萦萦灵气。猛地一惊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房间内，空气中淡淡的檀香取而代之混杂的气息和血腥味。
　　见她醒了，红烛赶忙上前关切地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凌霜一时间只觉得脑子凌乱，思绪混杂，眼前的景物恍惚间都在飘荡，模糊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禾木见状一溜小跑凑着脑袋来到凌霜跟前，见她眼神呆滞，怀疑的地说嘟囔：“看她的样子好像是被人施了术...”听他这么说红烛急忙晃了晃凌霜，见没效果立即空出右手，拇指掐在中指上，反手点在她的天灵缓缓注入灵力试图将她唤醒。
　　随着灵力的输入，凌霜只觉得脑袋轻松不少，思绪也渐渐清晰，眼眸慢慢聚焦回神。“好些了没？”红烛止住灵力关切地问道。凌霜只觉心神疲倦，好似神魂被投入天河中冲荡了一圈般脱力，好一会答不出话来。
　　待到清醒后红烛将刚刚的情形讲给她听后，想到这些时间来自己每晚诡异的梦境，问禾木可知道是什么情况，禾木解释道他也只是看样子猜测她中了咒术至于具体是不是，是什么咒术他也不知道。他虽在青屿山无趣的时候经常偷偷翻看道观里收藏的典籍，但得道时间尚短，修为低识字又不多，很多咒术记得半半拉拉并不能像青屿山的道士们一样精通术法能驱病攘邪。况且凌霜又是个修为不低的妖，寻常咒术很难在她身上见效，猛然间他哪能断定?
　　见他一副事不关己不紧不慢的样子红烛作势就要起身给他好看，吓得禾木嗖一下退出一丈开外，动作甚是敏捷。
　　禾木躲在角落里隔着柱子朝红烛做了个鬼脸，故意悠哉地说道：“不过我记得好像之前在书上看到过一些咒术...”红烛掌中聚起一团火球吓得禾木急忙接着说道：“可以影响对方的魂魄，很是厉害！连仙魔也不能幸免！”眼见她闻言收起火球，安心不少“不过对于施术者有很高的要求，而且要损耗极大的修为甚至元神。”连仙魔的魂魄都能操控？凌霜从未听过这种术法，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不管是凡人还是妖魔精怪，魂魄都是由阴阳两气所聚，更是修行之人元神依附的本源，怎会能轻易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