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们曾经相爱过……》君清

5、前篇四

　　张小冬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多特别，但她又跟身边很多同龄的女孩子确实有一些不同的地方。例如：丫的胆巨肥~
　　记得刚回家那会儿，张爸爸带她到公安局消案（因为家里人都以为她被拐了，所以当时就报了案，后面自己又回来了，所以要当事人去局里消案的）。那位办案多年的警察伯伯，再三确定这熊孩子脑子没问题后，硬是还拉着她问了两个多小时离家前后的种种细节。估计任何正常人看来，一个长到十五岁从没离家超过五十公里，平时除了上学就是在家，也不和社会上的那些混混小青年们有过接触，除了沉默寡言了点，其他都还算乖的小女孩，都不可能有那个胆儿一声不吭的自己就跑出去这么远……可不论怎么问，这熊孩子的自述及观察她的表情，都没有被拐骗的疑点出现，只能说明是丫的自主行为。最后警察伯伯只能犹疑不定的让她回家去了。临出门时还忍不住问了句：“小丫头，你一个人跑这么远一点都不怕吗？”
　　张小冬回了一下头，没出声。只是那一脸“这很可怕吗？”的表情，让警察伯伯只能无语了……要是让他知道，这熊孩子当时还有过让人贩子带她去南方的打算（丫认为这样可以更省路费%>_<%），估计那口老血是绝对要喷出来的！
　　比起一般女孩儿，张小冬身上少了那种娇气，还有一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丫~顶多拐个弯儿接着走的坚持。说好听点是“韧劲”，说难听点叫“固执”。
　　张小冬也是一个性格多样的熊孩子。她会像其他女孩一样爱花爱草爱那些小姑娘特爱的小物件，也会像男孩那样爱刀爱枪爱棍棒，能用拳头解决的问题从不多废口舌；她会因为一只意外死去的小动物抹泪伤怀，也能小小年纪就杀鸡劏鸭时手都不抖一下。为此，丫还鄙视过样样比她强的张大哥。暗喜终于有一样比她哥强的地方了。（>_<|||）作者只想说：比变态，你哥一直没你强！
　　从很小的时候，张小冬就觉得这个生了她、养育了她十几年的小县城不会是她一生长住的地方，只有更宽广的世界才是她想要想去的。以前，以为能像很多走出了这里的人那样，通过读书考学，去接近外面的世界。可在现实面前，这条路似乎是很难走通了。
　　父母的为难，自己的不甘心，在第三次收到杨的来信后，张小冬做出了一个真正改变了她人生的决定——南下。

　　自从上次在衡山跟杨别过后，张小冬就跟他一直都有书信往来。从回到家后第一封信的报平安，到第二封信的倾心畅谈，再到第三封信时的迷茫求助，杨也都一一认真的回复了她。
　　他不失礼貌地询问了她家里的一些情况，以及家人对她离家之事的反应。在她倾述自己的人生、理想时，他也给过她对应的赞扬和见意。同时也像对知心好友那样，同她提起过自己的事业、理想和一些人生感知。还曾细问过她今后的学习和生活打算，并表示如有困难，他会尽力帮助。在张小冬最后一次的信中向他表示了自己对于现状的迷茫后，杨的回信提到了要给她金钱上的资助，但张小冬没答应。也许是出于“少年的自尊”，这样的资助会让她觉得与“乞讨”没多大的区别。
　　最后，张小冬在邮局的公共电话亭拨通了杨留给她的那个手机号码。一番交谈后，杨说：他可以帮她，但必须是在张小冬家人同意后才可行。

　　那天中午回到家时，刚好张爸爸一人在家。张小冬忐忑的同父亲说了自己想外出打工的想法。
　　张爸爸以为是孩子懂事地看出了家里的为难，体贴父母后才会有这种想法。一向严肃的脸上，出现了无奈又心痛的表情，还有就是对孩子的愧疚。正想劝说张小冬放弃这一想法时，又得知了张小冬要去杨所在的城市，去杨的画廊打工，而杨则会资助她完成后面的学业。
　　张爸爸知道是杨救了自己的女儿后，对女儿口中这位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画家，有着无尽的感激。也想过，以后有机会，自己一定要当面郑重地谢谢这位“恩人”。
　　只是作为一个父亲，出于对自己儿女的保护，以及三十多年来的人生阅历中对人性无常的体会，不得不让他心中产生一些相对阴暗的猜测——从开始的心痛，到听闻后的惊讶，最后渐渐被满腔压抑着的怒气所取代。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真的是你自己的决定？”
　　“我知道，也完全是我自己的决定。”
　　“你还太小，为什么不能再等等？还是你不相信爸爸的承诺？”
　　“……不是……我只是……不想再加重家里的负担。”
　　……
　　“那你想过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后果？！能有什么后果？”
　　……
　　“你是一个女孩子，而且快要十六岁了。你觉得你独自一人千里迢迢去找另一个异性朋友，家里人应该同意吗？”
　　虽然父亲说得不多，但从小就很敏感，加上初中时也见过同学早恋的张小冬，还是听出了父亲没有言明的意思。一时间，不被信任的委屈，不被理解的愤怒，眼红忍泪的冲口而出一句：“您的思想怎么这么龌蹉！”
　　习惯了严厉的张爸爸这下子被彻底激怒了，反应过来后，那下意思的一掌已经甩了出去。
　　“啪——”的一声过后，是长久的寂静。
　　……
　　“总之，这事我不会同意！”
　　看着女儿那倔强又委屈的小眼神，张爸爸对这熊孩子的固执头痛已久。但还是狠下心说：“你要是再敢走出这个家门一步，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张小冬没管脸上奔流而下的泪水，只是定定的望着眼前满面怒容的父亲，等那火辣辣的痛感稍退后，转身跑出了家门……身后是她没来得及看到的，父亲那突然无力到微微有些佝偻的身影，以及垂在身侧紧紧攥着而稍稍颤抖着的手。

　　随着华灯初上，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张小冬静静地坐在江边的一块大岩石上，前面是倒影着千家灯火的江水，身后是江边人家相互招呼着回家的隐隐喧闹声。江风徐徐中偶而还夹杂着让人倍感温馨的淡淡饭菜香味——那是“家”的味道。
　　漫无目的地在外游荡了一整个下午，不自觉得走过了这小小县城从小到大自己生活过的很多地方：三两处以前家里租住过的房子，幼儿园所在的街道，小学的校门，中学的校园，还有妈妈常常会带兄妹几人闲时散步的地方……
　　张小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这些地方？也许是因为没地方去，也许只是想回顾一下自己这十几年来的生活，更或许是因为在不久的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些地方都将只能出现在自己的梦里了！
　　眼泪早就止住了，那张瘦瘦小小的脸蛋上只余下面无表情的平静，以及眼中那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的坚持和固执。

　　接下来的几天里，张小冬接连去看了还在病中的外婆和乡下的奶奶。
　　两个老人从小都很宠张小冬，在她中二病最重的那几年里，只有在外婆和奶奶的身边，她才觉得自己是一个有人疼有人爱的小公主。看着外婆的病已大有起色，张小冬暗自松了口气，觉得终于可以放心了。而在奶奶家时，老人独自己把她拉到了一旁，塞给了她五百块钱。
　　“奶奶，你给我这么多钱做什么？”平时奶奶也会给张小冬塞些零花钱，但都只是三五块的，就是过年也从没给过这么多。张小冬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
　　“拿着！这是奶奶的私房钱，你已经长大了，这钱放在身上，要是想做什么……只要你觉得是应该去做的，奶奶都支持你。”奶奶红着眼眶忍泪拉起张小冬的小手，紧紧攥起：“你要答应奶奶，照顾好自己！无论遇着什么难处，要想着奶奶，想着要回家……”
　　老人说到最后，还是硬咽着抬手擦了擦夺眶面出的泪水。
　　“奶奶，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的张小冬，最后只能抱住奶奶呜咽抽泣。

　　几天后，张小冬吱唔着说是要再去看看外婆后，瞒着家人背起了偷偷收拾起来的小小行囊再一次“离家出走”了……